261 化作繞指柔
蘇薇見沈涼墨神色鄭重，不由擔心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事情。讓沈木先送你和言蓉一起回去。”沈涼墨拍了拍她的肩膀，“本來家裡有客人，我是想和你一起見見的，不過今晚沒時間了。你先回去吧。”
蘇薇點點頭。
在車裡，言蓉不由問道：“蘇薇，家裡有什麼客人啊？”
“沈先生沒說，我也不知道。”蘇薇笑笑，兩人的交集其實很有限，他的很多親人她並不知道。
沈木笑着說道：“我知道是誰。我們少爺是國際刑警隊長，今晚來的那個人，可是比少爺還要厲害的人。”
“啊？那是誰，竟然比墨少還要厲害？”言蓉驚呼出聲，“我不信，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存在。”
蘇薇也笑着等待沈木的答案。
“不用說他的名字，我只需要說出他的身份，你們就知道我說的不是假話了。”沈木笑道。
“別賣關子了，快點告訴我們吧。”言蓉催促不停，非常好奇那個人的身份。
沈木故作神秘地說道：“不說不知道，說了嚇你們一跳——那個人的身份，就是前國際刑警隊長，少爺就是他一手帶出來，我說他比少爺厲害，連少爺都服氣，你們服不服？”
“前隊長？帶出了墨少？”言蓉豎起大拇指，“服，當然服了。”
蘇薇也笑道：“我以前還從未聽人提起過這位前隊長，不過現在聽起來，也覺得好生仰慕。”
“刑警隊的現在都叫少爺叫隊長，叫前隊長叫大隊長。大隊長已經退休好幾年了，常年不在國內，不過他每次回國，都會來找少爺敘敘舊。今次回國，他第一件事情也是來找的少爺。所以少爺本來說早點回去，帶蘇薇也見見大隊長的。不過，少爺有事，這也沒辦法了。”沈木笑着說道，言辭裡對大隊長好生仰慕，也十分欽佩。
令蘇薇也對這次會面充滿了期待感。
到了家裡，新任的管家迎上前來，說道：“少奶奶，趙先生在客廳裡。”
沈家很大，以往就有一個管家帶着幾個類似副管家的人進行管理。
所以前任管家出事後，馬上就有副的勝任上來，對於家中事務，得心應手。
沈木忙對蘇薇說道：“忘記告訴你了，大隊長叫趙正陽。”
蘇薇點點頭，走進大廳裡，見一個年逾六旬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正在和老太太說笑。
她知道，這個就是大隊長趙正陽了。
大隊長身材魁梧，一看便知是常年鍛鍊的人，雖然已經年逾六旬，但是身材高大挺拔，一點老態都不見，反而比年輕人多着一份精氣神。
蘇薇上前說道：“大隊長，你好，我是蘇薇。”
趙正陽站起身來，握住蘇薇的手蒼勁有力，笑道：“我已經聽涼墨提起你很多次了，你不認識你，我可是熟知你的。”
聽沈木的話，趙正陽和沈涼墨關係親密，沈涼墨竟然在趙正陽面前提起過自己嗎？蘇薇還真的想不到，沈涼墨也會說這些瑣事呢。
沈老太太說道：“這次回來，可得要好好呆幾天了，每次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墨兒經常都怪想念你的。”
趙正陽爽朗大笑道：“都是堂堂七尺男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我看呀，涼墨這次有了心愛的女人，這整個人都化作繞指柔腸了。”
“可不是嘛。”沈老太太也和藹地笑道，將蘇薇拉在自己的身邊坐下，握着蘇薇的手說道，“墨兒有這樣的歸屬，我也總算是放心了。”
趙正陽也笑着說道：“我也是。以前老是見他從不動心，我這還真爲他的未來擔心呢。誰知一晃眼，就是當父親的人了。”
蘇薇也是笑着陪着趙正陽說話，一會兒，趙正陽問道：“涼墨他人呢？怎麼還沒回來？”
“他有點急事要辦，所以今晚可能會晚點回來了。”蘇薇解釋道。
“咱們這一行，就是這樣。蘇薇你多體諒。”趙正陽反過來安慰蘇薇。
蘇薇笑道：“只是祈求他每次都身體健康，安然無虞地回來就好了。而且今次也有阿哲跟在身邊，沒有問題的。”
“不錯不錯，這就好。”趙正陽高聲笑道，聲音愉悅。
沈老太太又笑問道：“大隊長，你也一切都還好吧？”
趙正陽臉上的笑容隱了隱，才無奈說道：“還是那老樣子。”
“找鳳卿醫生看看也不行麼？”沈老太太問道。
“已經這樣了，什麼神醫也不能妙手回春了。”趙正陽話語裡有諸多的遺憾。
蘇薇知道他們說的是隱秘事情，也不好問探人隱私，只好靜靜地聽着。
過了一會兒，知道蘇薇要休息，趙正陽就告辭了，約定了第二天趙正陽再來找沈涼墨敘舊。
蘇薇上樓休息，看到手機上曹曼的來電，接了起來。
曹曼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通過電話傳來，道：“蘇薇……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幫我。”
原來曹曼被送到醫院裡的時候，被診斷爲胃出血，被酒精刺激後就更嚴重了。
幸好送醫及時，所以纔沒有鬧出什麼大亂子來。
但是誰也沒有跟過來，她自我以爲關係不錯的同事，包括她的高富帥男朋友，連電話都打不通。
她孑然一身暈倒了被送到急救室，沒有任何人幫忙。
醫藥費還是蘇薇提早囑咐了一聲，纔有人幫她墊付了。醫院裡的人，看蘇薇面上，術後對她還多了一些照顧。
蘇薇其實也並非聖母，一定要幫她。但是曹曼只是虛榮心作祟，並非大殲大惡之人，蘇薇才一時不忍，出於同事的好意，幫了她。
曹曼醒來，躺在病*上，百感交集。
蘇薇對着電話說道：“大家都是同事，總不能見死不救，袖手旁觀。”
曹曼輕聲說道：“隨便吧，反正你這個情，我還是記下了，我不會白欠你什麼的。”
“也隨便你，反正我也不是爲了專門幫你。”蘇薇說道。
兩個人都放下了電話，蘇薇走近了臥室裡，心裡總覺得有點慌，好似要發生什麼事情一般。
本來想打給沈涼墨，但是一想到他正在執行任務，肯定是不方便接電話的，想了想只好作罷。
她洗了個熱水澡，渾身輕鬆地出來，心頭卻有點沉甸甸的。
躺在*上本來想等沈涼墨回來，但是身體卻撐不住，靠着枕頭就睡着了。
沈涼墨那邊，是因爲傳來了一個消息，五年前執行任務他和秦朗都沒有抓住的那幫人，重新在A城現身了。
這些人，一直以來專門和刑警隊作對，所犯的都是大事，所以纔會僵持這麼多年，和刑警隊互有損傷。
沈涼墨和柯皓哲親自出動，這一次，並未有想到要將他們一舉殲滅——這本來也是很難的一件事情，且太過繁重。
但是不知道他們來到底有什麼目的，卻讓沈涼墨和柯皓哲不得不擔心，必須出動要來調查一番。
他們的車到了西山處——這裡本來是左爺的地盤，曾經蘇薇也是被沈天豹綁架到此處的，柯皓哲不由問道：“還要繼續追嗎？”
沈涼墨沉吟了一下，現在和左爺之間本來就有諸多誤會，現在如果再次在左爺的圈子裡惹出是非的話，以後恐怕更難化解。
這個案子本就非一時之事，他想了想，果斷道：“撤吧！”
柯皓哲對身後的車輛做了個手勢，後面的車邊全部倒回，沈涼墨的車也緊跟着倒回。
正在這個時候，另外一輛車隊也出現了，直接朝這邊而來。
沈涼墨擰眉，對柯皓哲道：“馬上去問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柯皓哲辦事幹脆利落，很快便得到反饋信息，說道：“老大，上次陳處長在海港口被殺，警方查到真兇，現在正在進行抓捕。不過對方實力很強，警方搞不定，我們要不要增援？”
沈涼墨是屬於國際刑警隊的，跟警方不是一個系統，不過遇到有事，相互增援也是情理之中的，過去也常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應道：“上次陳處長被害的案子，很明顯是言家人做的——陳處長對蘇薇圖謀不軌，言西城帶走了蘇薇。陳處長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身亡了。不知道這次警方查到的嫌疑人是誰？”
“言家這次爲了言蓉，也大張旗鼓來人了。也未可知，他們在追的是不是言家的人。”柯皓哲說道。
沈涼墨道：“靜觀其變吧，如果有需要，便增援。”
如果真的是言西城出手殺的陳處長，警方沒什麼可能會抓到言西城的，而且這種小事，也拿言西城沒辦法。
“是。”柯皓哲帶着人去部署，所以車隊便沒有完全撤離。
沈涼墨坐在車裡，靜靜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西山這邊的夜景，比起城裡來說要美很多，靜謐幽深，讓人的思緒也不由擴散開來。
這樣的夜色，讓人的心情寧靜，卻也思索更多。
一會兒，又有一輛車隊進入了山裡。
柯皓哲來彙報，卻是沈軒的車過來了。
而沈涼墨正在追捕的那一夥人，都是窮兇極惡的，兇險非常。而且另外一對警察在追捕殺害陳處長的兇手，讓山裡的情形更加複雜。
沈涼墨道：“派人跟沈軒說一聲，今晚不宜進山，全部退後。”
沈軒的車過來，便被柯皓哲親自攔住了。
他冷着一張面癱臉，看到沈軒走下車來，才說道：“軒少，今晚山裡有案子，不方便你進山。請回吧。”
若是以往，沈軒一定就聽了。
但是現在他心頭對沈涼墨有諸多誤解，沈涼墨的人說的話，他不想聽，也不願意聽。
何況西山地界，本來就是左爺的地界，憑什麼不能讓他進去？
沈軒挑眉道：“這是我們家的地盤，該出去的是你們，而不是我！”
“軒少，警方辦案，未免意外，請速離山。”柯皓哲言簡意賅。
“辦案嗎？這種案子，你們倒是積極。爲什麼有的案子，不好好辦一下？”沈軒冷笑一聲，對着身後大聲道，“全部聽好了，迅速往山裡進發！全速前進，不得有誤！”
“是！”所有人都應道，全部回到車裡，加足了馬力。
柯皓哲擋在沈軒的車前，用手撐着引擎蓋，道：“軒少是想跟我們來硬的嗎？”
“好啊，來試試啊！”沈軒挑眉，桀驁不馴地說道。
柯皓哲一揮手，伸手的隊員全部上前，站在了沈軒的車前，所有人形成了一道人牆，將沈軒的車攔住，他要開車再往山裡深處走，就必須要突破這道人牆。
不然的話，要想所有人都進山，就是一場空談。
沈軒加足了馬力，柯皓哲和他身後的人都是一動不動，靜靜地看着他，這一場比拼，拼的本來就是人的意志力。
沈軒一咬牙，油門往前一轟，就在車子快要捲上柯皓哲的時候，在他們身後的山林裡，發出了巨大的槍聲。
沈軒停下車，站出來怒喝一聲道：“左叔叔今晚和人約了在西山談生意，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我現在過來接應他，你們要是耽擱了我的正事，左叔叔要是有任何意外，我會全部都算在你們頭上！”
原來沈軒也接到了消息，今晚西山這邊會有來歷不明的人過來。他想起肖左立還在這邊辦事，所以才急匆匆地帶着人過來接應。
本來以爲可以早些接到肖左立，馬上回去。
但是沒有想到在這半山的位置，被沈涼墨的人攔住了去路。
他從小便是由肖左立教養，受肖左立教導長大，雖然不是親生，卻是勝似親生父子，所以對肖左立的感情，非同尋常。
此刻想到肖左立很有可能身陷險境，怎能不心急如焚？
那邊沈涼墨也聽到了消息，他從車裡走了出來。
沈軒見到他，大喊一聲說道：“沈涼墨，放我過去！左叔叔要是有事，我饒不了你！”
沈涼墨並不怕他的威脅，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如果肖左立現在在西山山上，倒真的可能有危險。
但是他此刻怎麼可能放沈軒進山？
山上已經有至少三派勢力，一方是警察，一方是殺害陳處長的兇手，一方是他正在追蹤的蘇黎世的那一批人，加上左爺就是四派了。
要是沈軒進去，只會讓事態失控，變得複雜化。
所以沈涼墨是堅決不可能讓沈軒進山了。
但是左爺的安危，沈涼墨也不能不顧。
沈涼墨和左爺，是A城兩大巨頭，兩人年紀相差頗多，但是卻欽佩彼此的爲人。
左爺早年對待沈涼墨也多有維護之意，只是因爲楊素青離世的事情，纔多有誤會發生。
現在楊素青已經離世，沈涼墨對於這個母親，心中感情複雜難言。
但是卻絕不可能不管母親在乎的人。
何況沈軒還是有血脈關係的弟弟。
“沈軒，今晚你決不能進山！”沈涼墨氣勢如虹，大聲吼道。
沈軒默不吭聲地從車裡抽出一把槍，點了幾個人說道：“跟我走！”
他見來硬的不行，點了幾個人，帶着武器，從車的另外一邊，往山林裡繞。
柯皓哲追上去，卻晚了沈軒幾步，沒有抓住沈軒。
沈涼墨皺眉，見到沈軒很快消失在密林裡的身影，他親自點了幾個人說道：“你，你，你，還有你，跟我來，阿哲，你在山下照應。”
“老大，你在山下照應，我去山裡！”柯皓哲站出來，想要替代沈涼墨的位置。
畢竟此刻進山，十分危險。而家中還有蘇薇在等待着沈涼墨。
沈涼墨怎可能讓柯皓哲去冒險？不管是爲了左爺也好，還是爲了沈軒也好，這都是他自己的私事。
他說道：“別廢話，在山下照應。我很快就回來。”
山中危險，他更要自己擔當，帶着人，整裝待發，齊齊朝山裡而去，追蹤着沈軒的步伐。
西山這邊是左爺的地盤，沈軒常年在這邊玩，地勢很熟，所以進發得很快。
沈涼墨擔心他有危險，帶着人，緊趕慢趕地跟在他的身後。
更深霧重，密林裡行路艱難，但是沈涼墨這邊的人畢竟比沈軒的人專業，所受的都是高強度的專業訓練，所以花費了一些時間之後，還是追上了沈軒。
沈涼墨一把抓住沈軒，將他按倒在樹上：“跟我回去！”
“不！今晚帶不回左叔叔，我死也不回！”沈軒的聲音裡帶着哀哀怒氣。
他就因爲收到消息，左叔叔有危險纔過來。現在就一走了之，算什麼英雄好漢？
沈涼墨低聲問道：“是因爲什麼事情？”
沈涼墨的聲音帶着低沉的壓力，沈軒不由開口說道：“左叔叔在江湖上也有仇家，今天他和人約了在西山的山上狩獵，談生意。到了晚上都還沒有回來，我收到消息說，有人利用這個機會，在西山上擊殺他。所以我馬上帶人趕了過來！”
他說着，聲音裡已經帶着怒氣，猛然一把推開沈涼墨：“要不是被你的人阻攔了這一陣子，我可能已經早到了西山，找到左叔叔了！沈涼墨，你讓開！”
他這一下力氣非常大，顯然非常之焦急，將沈涼墨推開了，自己則依然往山上而且。
沈涼墨剛纔阻攔他，也是爲了他好，他這麼多車上去，就算不被壞人打死，也會被警察誤傷，根本無法再把車開上去。
山裡現在那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而沈軒一直都是拿筆桿子吃飯的，怎麼可能鬥得過他們？
沈涼墨大步趕上沈軒，道：“我和你一起去！”
沈軒低聲道：“離我遠點！”
沈涼墨不作聲，帶着自己的人，飛快地向山上進發，很快將沈軒甩在了身後。
沈軒咬牙提着一口氣，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
突然，傳來“噗”的一聲槍響，很輕微，被腳步聲和樹葉聲掩蓋，幾乎聽不出。但是沈涼墨馬上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聲音，知道這是加了消聲器的槍聲。
他動作敏捷地斜靠在樹上，發現遠處的樹林裡傳來瞄準鏡微弱的反光，一粒瞄準用的激光紅點已經落在沈軒的頭上。
沈涼墨飛身朝沈軒撲過去，以此同時，槍聲響，但是子彈慢了沈涼墨一步，錯失了目標，沒有擊中沈軒。
沈涼墨身旁的人快速地鎖定目標，槍聲頓時此起彼伏，終於將那個拿着狙擊槍的人逼退了。
看樣子，叢林中的兇險狀況，比沈涼墨預計的還要高。
他的對講機響起來，柯皓哲的聲音傳過來：“老大，警方已經抓到了殺害陳處長的嫌疑人，已經收隊了！你們是否需要增援？”
“收到，暫時不需要，各支隊原地候命！”沈涼墨簡短迴應後，伸手將沈軒拉起來。
夜色很重，看不清沈軒的臉色。
但是很明顯的，他不再抗拒沈涼墨的幫助，也不再多說什麼。靜靜地跟在沈涼墨身後，往前疾行。
既然這次還有其他的人針對左爺而來，那叢林中的情況就更復雜。
只是不知道剛纔的狙擊槍手，是蘇黎世那批人的，還是左爺的敵人的。
沈涼墨在心頭分析着情況，問道：“針對左爺的人是誰？”
“這個……”沈軒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來，都在左爺和母親的呵護下，養尊處優，工作能力和對於時尚的觸角很靈敏，用人識人的能力也超強，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對於這種槍戰敵對之事，卻是缺乏經驗，在沈涼墨面前，像個孩子一樣，“我只是收到消息，並不知對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