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離

薄情王爺的寵妃 分離

“我這輩子,是不會嫁人的。”

這句話反反覆覆迴響在耳邊,花無暇一夜未眠。

至天明時,腦中忽然又響起遙遠的又一句話:“希望三哥,早日得償所願。“

青鸞大概已經起身了,屋子外傳來她細碎的腳步聲,花無暇側耳聽了,緩緩坐起身來。*

“你這個狼子野心的畜生!”突然間,腦海中如晴空霹靂般炸響這個聲音,恍惚間彷彿還能見到那一日狠狠朝自己砸過來的那個硯臺。花無暇猛地一偏頭,方纔察覺,原來只是回憶。

他閉了眼,深吸一口氣,微微有些發灰的臉色,久久未能恢復。

他這一生,努力了二十多年,放棄了許許多多該放棄的或是不該放棄的,原本已經打定主意一條道走到黑,怎麼會突然,變得這樣猶豫不決起來?

下午的時候,陸歆再一次現身。

“無暇,這次你必須走了,皇甫成悅已經在前往這條村子的路上,也許隔日就到。”這一回,陸歆終於冷靜下來,“定然是明珠公主聽說了這丫頭在這裡,派皇甫成悅前來接她回去的。待這丫頭去了北漠,自然會得到明珠公主照拂,到時候她自會過得好好的,你也不必再有任何愧疚。”

他用了“愧疚”這個詞,花無暇微微抿了脣,淡漠看向遠方。*

陸歆見他的模樣,忽然又笑了一聲:“還有一件事,京中終於有人開始動手了,佈下了一個連環局,這會兒,只怕大皇子二皇子都已經鑽進那個局裡了。”

花無暇眉心驀地一動,眼光一凝,忽然冷笑了一聲:“果然是他。”

“是啊。”陸歆長嘆了一聲,“這些年,你們所有人可都看低了他。”

花無暇轉身看向遠處忙碌着的那個身影,微微擰了眉,神色卻逐漸沉凝下來。

第二天,一隊護衛兵忽然進入了這個小漁村,驚破了漁村的寧靜。

村裡幾乎所有人都跑出去看熱鬧,唯獨青鸞因爲眼睛不便,留在了屋子裡。然而沒過多久,忽然就聽見李氏的呼喊聲,伴隨着一陣凌亂繁雜的腳步傳過來:“青鸞,青鸞——”

青鸞摸索着出了門,剛欲張口問什麼事,卻聽見一個人已經猛地躥到了自己面前,隨後道:“給姑娘請安。”

“你是誰?”青鸞微微有些驚訝,會這樣行禮的多半是宮中之人,而且她聽他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青鸞的心便有些不安定起來。

“姑娘忘了,小人是杜川,前些日子跟姑娘同船的。”

原來是他!青鸞猛地鬆了口氣,旋即道:“你來做什麼?”

“小人陪主爺來接青鸞姑娘的,這些日子讓青鸞姑娘在這裡修養,爲難姑娘了。”杜川從一開始見到青鸞便覺得不對,此時細細觀察了一下,方纔驚覺什麼:“姑娘的眼睛——”

“看不見了。”青鸞直截了當的回答了他的話,繼而道,“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不想隨他回去。”

“這……”杜川爲難道,“王爺這次,也是奉命前來,明珠公主下了令,務必要將姑娘帶回去。”

“明珠公主?”青鸞心中一動,“那我哥哥呢?”

“小人不知。”杜川道,“王爺就在那邊,不如小人陪姑娘過去問問王爺。”

青鸞便搭着他的手一路來到了村口,聽杜川說到了,方纔鬆開站定。

皇甫成悅原本坐在轎子裡,聽到人說話,方纔緩緩撩開轎簾,淡淡瞥了一眼,道:“杜川,還不讓她上轎?”

杜川忙的跑上前來,對他附耳低語了幾句。

皇甫成悅擡頭又看了青鸞一眼,果見她雙目無神,視線無依無靠,微微擰了擰眉,又放下了轎簾。

而青鸞此時終於開口:“請問景王,我哥哥如今是不是在北漠京城?”

“是與不是,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轎內男子冷笑了一聲,似極其不悅,“轎子還有一頂,你要是不想坐,我便讓杜川坐上去。”

青鸞咬咬牙,正猶豫間,李氏忽然急匆匆的跑過來:“青鸞,那桑公子突然不見了,桌子上多了兩錠金子,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青鸞一怔,隨即道:“他必定是走了,嬸嬸不必擔心。”說完,她忽然屈膝,跪在地上,對着李氏說話的方向行了一個大禮:“青鸞身無分文,對嬸嬸這些日子的收留無以爲報,唯有朝嬸嬸一拜,願嬸嬸一家人福壽安康,永享平安。”

李氏一驚,忙的將她拉起來,又看了看那些護衛軍的架勢,終於沒有多問什麼,只道:“你的心思嬸嬸都明白,你這一去,自己也要保重,千萬不要再哭了。找個好點的大夫,早日醫好自己的眼睛。”

青鸞笑笑:“我記住了,多謝嬸嬸。”

“杜川,還不走?”

皇甫成悅不冷不熱的聲音再度傳來,青鸞便伸手又搭住了杜川,緩緩走向另一頂軟轎,彎身坐了進去。

一行人出了漁村,待轉上官道之後便換乘了馬車,卻不料其中一輛馬車輪子竟然壞了,唯有棄之,青鸞也唯有與皇甫成悅共乘一車。

皇甫成悅原本閉目養神,卻見青鸞一直安安靜靜坐着的模樣,便冷笑了一聲:“你隨我去了北漠,只怕不久之後便要被西越皇帝找到,再次送去和親,你依是不依?”

“我若不依,那豈不是國不爲國,君不爲君?”青鸞淡淡一笑,平靜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