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兩個字,終究還是沒辦法當着她的面說出口。
在這段搜尋的時間裡,方晨並不是沒有想到過這樣的結果。
但當徐天明說出來後,她才發現有ㄇ殘酷。
船已經掉了頭,在單調的馬達聲中朝着對岸碼頭駛去。
靜默良久,她才終於動了動被風吹得冰涼的嘴脣,“你覺得他已經死了,對嗎?”她原本很好聽的聲音,此時卻帶着一絲涼意。
徐天明親眼見證了她由開始的驚惶到此刻的鎮定,一時間竟也摸不準她的情緒,只能出於職業本能地回答:“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可是我不相信。”她搖了搖頭,說,“也許真如你說的那樣,他被沖走了,可是我不信他會就這樣死掉。”
徐天明沉吟了一會兒,“你的意思是說,還要繼續找下去?”
“放心。接下來的事我不會再麻煩你,今天你盡到你的職責就已經夠了。”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發現自己竟然還能扯出一絲笑,“謝謝你。不過,那句話是怎麼說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除非讓我看到他的屍體,否則我會一直找下去。”
鹹溼冰冷的海風從兩人中間貫穿而過,那些句子被吹得有些支離破碎,卻又那麼鏗鏘有力。
徐天明不禁眯起眼睛打量面前這個女人。認識她這麼些年,終於在今天才發現,她似乎正變得和那個人越來越像,就連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有了幾分莫名的相似。
是因爲待在一起久了的緣故嗎?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呵,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眉宇間竟然有種凜冽的、不容置疑的決絕,也像極了那個在黑道上隻手便能翻雲覆雨的男人。
過了半晌,他纔開口問:“爲什麼這樣堅持?你想找到他,然後再回到他身邊去?可是……我以爲你並不愛他。”
方晨似乎被他問得愣住了,她微一怔忡,隨即轉過身去,背對着他,修長優美的頸脖裸露在微涼的海風中,烏黑濃密的長髮隨風揚起來,幾乎融入在一片墨色的黑暗中。
她的聲音很沉穩,極好地掩飾了內心的一抹驚慌與惶恐,“我不愛他,卻也並不代表我就希望他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