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夜草已經煎過一回了,不知道放在這裡還會不會藥效依舊。所有都準備妥當了,現在就差時機。
近來朝堂局勢又有大變,素來被人認爲無心帝位的六皇子祈浩天,被鹹帝指派爲今屆科考的主考官。朝堂裡的老狐狸都知道,這科舉的主考官是可以拉攏人心的肥差,無論是祈允還是祈應天都爭取過,最終卻落到了沒有什麼突出表現的祈浩天身上,心裡不由暗道,鹹帝年紀大了,識人不清了。
自任命主考官之後,祈浩天事物頓時繁忙起來,來清風苑的次數日漸少了。這於柴清而言本應該算是件好事,不知爲何心頭常常悶悶地痛,難道是刺心的毒還沒徹底的清除?
身上的曼陀羅香已經在一丈之外便可聞到,濃郁而妖嬈,連敏春都注意到了,香則了香,卻有些太濃烈了。連庭院裡的桂花都掩不了她身上的香味。
還有一個多月,皮膚會開始發紅潰爛,視力、聽力等感官能力都會漸漸喪失。
祈浩天既然可以從祈瀚天那裡拿到刺心的解藥,卻沒有拿到凝香丸的,這也就說明祈瀚天根本沒有凝香的解藥,他從一開始就準備犧牲她,根本沒想過給她活路。
而祈浩天是怎麼得到刺心的解藥,她心裡也能猜測到一二,他是真心待她,一換一求,他明明說過祈瀚天不適合坐地位,但是即使心裡清楚她可能別有目的,也肯爲她犧牲自己的原則。
若是當年沒有柴家被滅門,自己先遇上的是祈浩天,現在會不會不會覺得這麼累?
柴清摩挲着手上的白鷺簪子,最後的賭博,要賭的席莫的百毒解對凝香丸有效。要不然即便是要逃,恐怕還沒出潮陽國,她都要毒發身亡了。
八月三日開考,十日便是放榜的日子。
連紫玉這樣深居皇府內,也都能聽見外面熱鬧鑼鼓鞭炮聲。
祈浩天來到庭芳苑,俯身逗弄睜着圓滾滾的眼睛望着他的祈晟,忽然對一旁刺繡地紫玉道:“他是今科的狀元。”
紫玉會意過來祈浩天的他指的是誰,垂着的眉眼
驚訝地擡起來,復而又收斂神色,平靜道:“依他的才學三甲之內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晟兒以後應該也會像他一樣滿腹才學。”
“紫玉不求晟兒有什麼大學識,只要能過得開開心心,一生無憂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因爲慕容思的事,晟兒的滿月到現在還沒辦,不如今晚給晟兒辦滿月,晟兒,你說好不好?”只見祈晟抓住他的手指要往嘴裡送,依依呀呀地笑得口水直流。
“紫玉不能再麻煩六爺,再說晟兒那麼小也不知道什麼是滿月,辦了也是大人們熱鬧而已。”紫玉猶豫了一下,又道:“而且柴清不就纔沒了孩子,怕是會讓她觸景生情。”
祈浩天一怔,倒是忘了假懷孕又假小產的事,“不妨事的,她不會介意的。”
就算是真的有了他的孩子,真的滑了胎,怕也是真的不會介意。她心裡裝着那個人,別人便什麼也裝不下了吧。
他和他註定是對立的,若是事情再這麼不由控制的發展下去,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站在那個人那一邊吧?
“六爺,是不是想晟兒見見周定緯?”紫玉也是個心思通透的人,科舉剛剛結束,祈浩天便來和她說辦祈晟的滿月,定是想邀請周定緯赴宴。
“晟兒還小,若是給他一次他自己選擇的機會,我相信他是會想見到親生父親的。”祈浩天抽出手指,拿了個小鼓滴到祈晟手上,祈晟白白胖胖的小手抓着木柄,咧着嘴搖。
紫玉手中的針線一頓,垂着眼眸,她自幼爹孃早逝,淪落青樓,沒有嘗試到嚴父慈母的愛,祈晟的條件比她好太多了,有她這個娘,有葉霜這個乾孃,還有祈浩天時不時來看他,如妃常常弄些東西賞賜給他。
但是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祈晟該有的,他佔了一個姓氏而已,卻被衆星拱月,她也考慮過畢竟是不能在這裡待一輩子的,想過尋一處世外桃源,好好養大這個孩子。
葉霜說,若是沒有烏衣鎮那一段,若是周定緯心中沒有墨舒,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正是烏衣鎮那一段,讓她有了一個血肉至親的晟兒,而墨舒也偏偏存在,還成了敬南王妃。
即使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周定緯也註定成不了她心中的那個良人。
“晟兒的眉眼真的長得像極了他,你好好考慮。”祈浩天直起身來,走向門外,一腳跨出的那一刻,頓住腳步,道:“不管讓不讓晟兒見他,都是本皇的兒子。”
紫玉放下手中的針線,走到祈晟躺的小搖牀邊,用絹子擦了擦他的口水,怔怔地看着他。正如祈浩天所說,祈晟的眉眼像極了周定緯。
紫玉目光漸漸地柔和,勾起一個淺淡地笑。
終還是辦了滿月,在六皇子府內,燈火通明,官員紛至沓來,祈允他們幾個也都來捧場,一時熱鬧非凡。
柴清坐在祈浩天的右側,而紫玉抱着祈晟坐在他的左側。
周定緯被安排坐在主桌旁邊的一桌,紫玉擡頭,正對着他的臉,懷中抱着的祈晟側着頭,手向外伸,笑得滿臉頰都是口水。
果然是血緣天性,只是遠遠瞧着,便對周定緯露出微笑。
祈應天攜着墨舒到了六皇子府,墨舒自然是不知道紫玉就是六皇子的側妃,見到她抱着小娃坐在那裡時,不由的楞了一下,片刻就恢復從容。
而周定緯的出現也是她沒有預料到,她坐在祈應天的身側,目光穿過祈應天,便可看到周定緯的側臉。
同時她也注意到了坐在她身邊的紫玉手裡抱着小娃,只見他星眸黑亮,咧着嘴笑朝着周定緯。墨舒不由呼吸一滯,這個孩子......
擡眼看了看祈浩天,心中頓生生地痛,這個孩子的眉眼生得像極了周定緯,莫非是在烏衣鎮那個時候......
“是不是又難受了?”祈應天在桌下握住墨舒的手,擔憂地問。
墨舒似乎害喜害得特別厲害,尤其是七月以來,身子常常不適,此刻臉色竟然倏地煞白,看上去極不舒服。
墨舒搖搖頭,不着意地掙開祈應天的手,“我沒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