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節

這一天也沒什麼事兒。

很快就到了晚上。

文羽躺在被窩裡,三秒入夢,她向來睡眠好。這夜,又夢見了顧俊傑。

那個男人穿着昨日的黑衣,可能是日有所思也有所夢,那黑衣底下,肌肉勾勒的線條都相同。他慌亂地跑着,不知道要跑向何處,似乎身後有人在追的樣子。可是文羽集中精神去看,卻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很快,顧俊傑就被那人抓住了,明刀一閃,正正中中地插在了胸口,直逼心臟。

鬱文羽瞬間驚醒。呆呆地坐在牀上,臉上冒着冷汗。牀頭鐘的指針指着四點半,這會兒天還沒有泛白,星光和月光從窗戶竄了進來,還有些蟋蟀在屋子裡的暗處鳴叫。她突然想起過幾日就是農曆五月十三(該日爲伽藍菩薩聖誕日,是佛家的節日,爲伽藍菩薩誕生的日子,在中國伽藍菩薩的形象與關公相同),也許可以去廟裡求道平安符,邊想着,邊掏出手機在日曆上標註了“去寺廟”的日子。

放假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平日就和朋友聊會兒天,散會兒步,偶爾去KTV唱個歌。

彷彿轉眼便到了農曆五月十三,鬱文羽準備今天與母親一起去寺廟。她的母親是正宗的佛教信徒,每到佛節都要去廟裡上香,吃齋飯。到了過年的時候則更是講究,香火蠟燭分門別類的貢上,在銀行換了最新的人民幣,捐給功德箱。要是有哪個寺廟要重新修繕,也必定要出錢出力。而C市恰好又是寺廟遍地的城市,佛教是這兒人的一種精神寄託。

鬱文羽其實並不是完全的佛教徒,只是相信有些佛理罷了。不過最近幾日接連噩夢,讓她有些心悸。即使她感情再遲鈍,也能感受到顧俊傑傳來的曖昧信號。雖然現在是隻認識幾天的普通朋友,但是她並不討厭和顧俊傑進一步發展,所以最近非常擔心他。

一入寺廟,撲面而來的香火味兒。這是個小廟,只請了五尊佛,大概是按照“豎三世”的格局來擺放的。中間的是現世佛如來佛主釋迦摩尼,左邊(東)爲釋迦牟尼的老師“燃燈佛”,亦稱“過去佛”; 右邊(西)爲“彌勒佛”,釋迦牟尼弟子,亦是法嗣,也稱“未來佛”。靠門的地方的是伽藍菩薩和觀世音菩薩。

母親是徑直地走向功德箱,投了一疊剛換的一元紙幣,拿了一打黃紙,一把香,五對蠟燭,兩對大的,三對小的。她把那兩對大的蠟燭分別給瞭如來佛和伽藍菩薩,剩下三對給了另外的佛,順手給他們都點上了蠟燭和香,最後把黃紙放在了專門的香鼎裡,彎腰閉目作揖了三次。文羽覺得母親信佛卻不大懂得佛理,這個小地方雖然很多廟,但廟裡的和尚也都不是正規的和尚,有許多是靠着關係來蹭吃喝。所以說佛理對於他們而言不多是幾遍金剛經而已。

文羽進廟之後就被一個和尚給纏住了,那人只說了兩個字“不祥”後就把她拉出去了。文羽出門的時候還不小心踩了門檻,又被和尚呵斥了兩句。頭上頂着六個燒香疤的和尚說道,

“是不是想求平安符?”

“是的,你能寫一副嗎,給我的一個男生朋友。”

“可以,但是你不得再踏進這個佛堂,如果你的朋友以後要來,讓他來找我。”

“好的,能冒昧地問一句爲什麼說我不祥嗎?”

“不可說。”

文羽在心裡腹誹道,這六個疤神神叨叨的,恐怕是騙子。以後如果俊傑真的要去廟裡,一定提醒他別來這個廟,或者不要找這六個疤。

和尚看了鬱文羽一眼,眼裡閃過一絲哀嘆。沒等這女施主再開口,就把平安符給了她。

上面寫了四個大字,“萬福金安”,鬱文羽又在心裡罵了一句,“我還皇后娘娘吉祥呢?”不過符的最下面一行,寫了六個字,“紅非禍,白非喜”。她打算問問六個疤這是什麼意思,擡頭就看見和尚跑去問她母親要平安符的錢,果然是騙子。

等母親辦好佛事,吃了齋飯,她們就回了家。

到家之後,母親也沒問平安符是怎麼回事,她向來對文羽去寺廟樂見其成。而鬱文羽把玩了那平安符幾次之後,就給顧俊傑發了短信。

“你現在的地址可以發一份給我嗎?回禮。”

“當初都說了就一個小飾品而已,還回什麼。”顧俊傑雖是這樣說,心裡也是一暖,小孩兒慢慢開竅了。想着,白天受的窩囊氣也消失乾淨了。

“我的也是小飾品,你就收下吧。”

“好吧。地址是A市城南區向日葵路園藝小區8-1棟。”

“恩恩,明天去寄,後天你就可以收到了。”

文羽給顧俊傑發完就立馬開始捯飭她的小飾品。塞了平安符的鑰匙墜也確實是小飾品,接着又寫了一封信,信的末尾是四個字“唯願君安”。在這個通信技術發達的時代,書信成了文藝的奢侈品。不過,文羽覺得很自然,高考後遺症,不寫作就手癢。

第二天,某豐剛開門,文羽就去寄了她的回禮。

書信帶着思念,飛向遠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