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大結局)

狂風呼嘯,飛雪交加,上官冷霖只覺腦中昏昏沉沉的,渾渾噩噩,彷彿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一般,身上,依然有隱隱的痛楚傳來。

他雖突破了仙魔之境,但先前在天刑玄雷已然受了重傷,再加上最後那一式“九龍翔天”之“混沌之龍”,消耗實在非同小可。

又痛又倦之下,卻是終於忍不住昏了過去。

身旁,似是有人開口問道,“你要走了嗎?”

“嗯,”一個溫和的聲音嗯了一聲,

“不等他醒來嗎?”

“不了,”那個聲音答道。

“爲什麼,”

“我……”那聲音似乎猶豫了一下,“我誤會過前輩,而且還害得他身中劇毒,更曾想要殺他,還哪有臉面見他……”

“你也不過是被騙了,不是嗎?”上官軒遙看着眼前的那白衣女子問道,

此刻,三人正在一間溫暖的亭樓之中,上官冷霖躺在牀上,還在昏迷之中,

“可是我終究還是做了,”白靈兒搖頭,苦澀地道,“都是我不好,如果……如果我一開始就相信他,就不會這樣了……”

她說着,咬着牙,望向上官軒遙,施了一禮,道,“前輩,靈兒告辭了,”

隨即“吱呀”一聲,那個女子推開了身前的木門,走了出去,

那一扇木門,在那隻白皙的手掌下,緩緩地,帶着些許的戀戀不捨,“吱呀”一聲,又輕輕地合上了。

彷彿,把誰與誰的心,一起隔了開來。

上官軒遙久久地看着那一扇門,嘆了一口氣,回過身來,卻見上官冷霖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已然坐起,

上官軒遙愣了愣,隨即微笑道,“你醒了,”

“嗯,”上官冷霖點了點頭,起身下牀,

“她走了,”上官軒遙看着他的樣子,道,

“我知道,”上官冷霖面無表情穿好鞋,站起身來。

那個青袍男子看着他的樣子,沒有說話,他忽然轉過身去,推開那木門,走了出去。

上官冷霖跟了上去,卻見門外,有風雪迎面而來,碧空幽幽間,遠處羣山綿延,漫無邊際,這一棟樓閣,赫然竟是在山崖之頂!

卻見那個青袍男子迎着風雪,走到山崖邊上,望着山間的飛雪漫漫,面上微笑着,

“這裡是什麼地方?”上官冷霖不由得問道,

“雪霖峰,頂峰,”上官軒遙淡淡道,

“雪霖峰?”上官冷霖楞了一下,隨即想起自己只到過最富盛名的碧水仙霖,頂峰卻是沒來過。

卻見上官軒遙微笑着,望着那飄揚的風雪,忽然問道,“你不去追嗎?”

上官冷霖在他身旁,沉默了一下,道,“她既然不想見我,那我又何必去找她,”

上官軒遙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問道,“你覺得她真的不想見你嗎?”

冷霖嘴脣動了動,只聽上官軒遙繼續問道,“你又真的不想見她嗎?”

上官冷霖低着頭,微微咬着嘴脣,沒有說話。

上官軒遙忽然長嘆了一口氣,擡頭望着天上的飛雪,幽幽地道,“你真的要讓這種無謂的堅持,而把自己與她都陷入痛苦之中嗎?”

上官冷霖顫了顫,沒有說話。

“當初……”上官軒遙開口道,“在天涯峰上,她想強行突破仙魔之境,用自己爲你吸引雷刑之力。”

上官冷霖的身子忽然猛地一顫,望着他,卻見他微微一笑,“去吧。”

冷霖猶豫了一下,看着他,“霖兒一定馬上回來,”

他說着,終於身形一縱,化作一道白芒沖天而起。

那漫漫的飛雪間,上官軒遙望着他的離去,微微一笑,只聽身後有人道,“師父,”

上官軒遙轉過頭去,微笑道,“痕兒,”

來人正是楊痕,只聽他道,“師父,師伯與師公在碧水仙霖,讓你過去。”

“碧水仙霖?”上官軒遙猶豫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他說着,邁開步子,忽地又停住,轉身望向楊痕,

楊痕不由得愣了愣,卻聽上官軒遙問道,“痕兒,我現在不過是一個殘魄,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師父?”

楊痕愣了一下,答道,“自然是,”

“那好,”上官軒遙看着他,深深道,“既然如此,我最後一次以師父的名義命令你……”

楊痕一愣,未料到上官軒遙的語氣這般嚴肅,卻聽上官軒遙道,“去見她!”

楊痕身形猛地一震,望向他,叫道,“師父!”

“我讓你去見她,”上官軒遙深深地道,“當初是我把你帶到風月谷,才害得她變成現在這般痛苦,所以,我有義務,必須要幫她,”

楊痕咬着牙,忽然跪了下來,道,“師父,弟子如今活不過幾年,若是真的去見她,只會令她今後的幾十年更加痛苦而已。”

上官軒遙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弟子,扶起他來,忽然嘆了一口氣,道,“痕兒,你身上的病,是因爲當初你爹對你漠不關心,再加上當初因爲我殺入玄鬼門驚嚇過度才造成的吧。”

楊痕聽到“你爹”時,雙手忽然猛地握成拳,隨即漸漸舒展開來,他低着頭,點頭道,“是,”

只聽上官軒遙道,“也便是說,說起來,你的病,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爲心中有心魔罷了。”

他說着,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來,向着楊痕遞去,楊痕愣了愣伸手接過,卻見其上寫着五個大字——《明塵淨心訣》。

楊痕一愣,只聽上官軒遙道,“你每日按照上面的法訣運功一週息,尚可延壽五十年,”

楊痕身形一震,望向上官軒遙,只聽他看着自己,道,“五十年之後,她八十有餘,對一個普通人來說,應該算得上是一輩子的了。”

他說着,卻是再也不看楊痕,向着碧水仙霖方向走去。

天機山脈,某處山道上

“咳,”一聲咳嗽,有重重的喘息聲傳來,那個黑甲男子手扶着石壁,大口地喘着氣,眼睛惡狠狠盯着遠處的山河,“上官冷霖,上官冷霖!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報今日之仇!”

卻正是魔君饕餮!

正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他卻是福大命大,從天涯峰上跌下後竟還活着。

“是嗎?”卻聽一個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個男子身子一顫,

“只怕你沒這個機會了。”

饕餮猛地回身看去,隨即身形一震,露出不可思議之色,“是你!”

卻見來人是一個女子,柳眉櫻脣,肌膚似雪,那一身翠青色的衣衫彷彿曼曼的楊柳,在風中輕輕拂動着,她的肩上,那一隻白貂彷彿一堆棉花團一般,可愛異常。

“葉水憐,是你,”那個男子震驚地看着她,“不,不可能的,你明明已經被我打落山崖,爲什麼你還活着?”

那翠衣女子微微一笑,“我還活着,你很吃驚,是嗎?”

“不,不可能,”那個黑甲男子不敢置信地道,他的身子忽然猛地一顫,彷彿想起了一個可怕的問題,你還活着,那,那他……”

“我自然也活着,”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饕餮全身一震,身上有冷汗流下,他緩緩地,緩緩地,帶着一分的畏懼,轉過身去。

身前的那一塊青石上,有一個青袍男子,淡淡然地站着。

碧水仙霖,

飛雪渺渺,上官軒遙走在湖心的木階上,卻見木樓中,那原本擺着的香案,蒲團已全然不見了蹤跡,唯有中間擺着一張矮桌,其上擺着酒水,那兩個男子席地坐着,等着他的到來。

他不由得愣了一下,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卻見寒龍擡起頭來看着他一眼,微笑道,“你來了。”

那一絲微笑中,彷彿夾雜着些許異樣的情緒,讓上官軒遙心中一突。

他硬着頭皮走入樓中,彷彿有些心虛一般,在兩人身前坐下,舉起面前的酒水,道,“師父,嘯天,我敬你們一杯。”

“打住,我可不敢當,”寒龍似笑非笑地道,“軒遙,說起來,我可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呢。”

“什麼問題?”上官軒遙問道,

寒龍面容一肅,道,“我問你,那個名叫白靈兒的女子,‘夢道’奇術是誰

傳給她的?我記得……這天下間,除了你,逍遙子還有水憐,沒有人會這門奇術了吧!”

“這個,弟子也不知曉呢,”上官軒遙臉上不知爲何紅了一下,道,“或許是她偶然遇見那個逍遙子了吧,逍遙子傳給她的吧。”

“哦,是嗎?”風嘯天接口道,“那麼,當初在傲雲山,是誰在天刑之下救的我呢?”

“當初霖兒身中夢仙遊,服下解藥後,我分明看他撐不過去了,爲什麼忽然流光溢彩又變強了,救了他一命。”

“還有,”他望着上官軒遙,道,“霖兒和那個女子手上的‘纓連結’是怎麼回事?我記得,這天下間,好像只有水憐會編吧,”

“這個嘛,這個嘛……”名震天下的血魔,此刻卻忽然彷彿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紅着臉,吶吶說不出話來,,

“哼,”卻聽寒龍忽然哼了一聲,佯怒笑道,“你好啊,裝死居然裝了二十年,害得我這個做師父的還得給徒弟上香,不行,今日你非得給我一個說法。”

上官軒遙看着這“盛怒”中的兩人,吐了吐舌頭,突然身形一縱,化作一道青煙飄入揹負在背後的驚鴻天劍之中。

“當”的一聲,驚鴻劍掉落在地,木樓中,只留下那兩個男子面面相覷,

寒龍咬着牙,哭笑不得地恨恨道,“這傢伙,以後非要他好看!”

風月谷,此刻,夜幕不知何時已悄然降臨,夜空中點點的星光閃爍着,月華淡淡似流水,披在人的身上,彷彿輕柔的銀白絲綢。

那一座隱在山谷深處的木屋中,隱隱有昏暗的火燭撲騰閃爍着,彷彿誰的心,隨之一跳一跳的。

那一個白衣男子默默地站在那竹條編織成的門外,透過縫隙向着屋中望去。

這一眼,彷彿就是永恆,

燈火明滅,彷彿指引着遊子回家的路,那一個素靜的女子靜靜地伏在面前的木桌上,不知不覺中已經悄然入睡,只是那美麗的臉龐上,雙眼卻顯得有些紅腫。

他的心,忽然猛地一陣刺痛,

那個男子推開門,緩緩地走到屋中,看着她的臉。

她就一直這麼等着嗎?

等着那個一直見不着的人,能夠平安歸來嗎?

心底深處,忽然有一股莫名的火焰騰起,那樣的灼熱,彷彿要把那壓抑了多年的情感,一朝釋放開來。

他伸出手,輕輕地爲她理着鬢髮,那樣的輕柔,生怕驚醒了她。

只是,那個女子卻是那般的敏感,她微微地,動了一下,然後,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什麼?

在長久的沉眠之後,你最想見到了,又是誰的面龐呢?

她看上去呆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異色,帶着幾分癡惘,幾分驚喜,幾分迷離。

“痕,”她喚了一聲,伸出手去,彷彿想要確定這不是她的幻想。

那個男子看着她的樣子,心中一陣激盪,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是我,煙瑤,是我,我回來了,”

她有些癡癡地愣了幾秒,彷彿不敢相信一般,隨即,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狂喜之色,她一把撲入他的懷中,激動中帶着幾分哽咽地道,“是你,真的是你,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是我,”那個男子輕輕地拍着她的背,似是也有些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地道,“是我,是我……”

那個女子輕輕伏在她的懷中,眼中,滿是溫柔。

她曾經設想過很多次再見的景象,要他道歉?跟他耍脾氣?還是當場就原諒他?只是到了現在,她才明白,不重要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原來,自己,也遠沒想象的那麼堅強嗎?

幽幽的火光閃爍着,落在人身上,彷彿有着異樣的溫暖,

這小小的木屋中。那兩個男女相互輕聲地訴說,這十八年來的相思與經歷,

楊痕微笑着看着屋中的一切,向着那個女子問道,“那個孩子呢?她在哪兒?她不是很想見我的嗎?”

“你說沐兒嗎?”那女子微笑道,“她早就睡了,”

“睡了?”楊痕楞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也是,都這麼晚了,是該睡了。”

“那孩子很聽話,”柳煙瑤微笑道,“只可惜,就是她的身世太可憐了,”

“怎麼了?”楊痕問道,

柳煙瑤嘆了一口氣,道,“十三年前,我路過彭蠡附近的一個村子,發現村子裡的人全都被殺光了,那副場景,當真是可怕,”

“彭蠡?”楊痕不由得愣了愣,想起了白靈兒來。

只聽柳煙瑤繼續道,“我本想馬上離開的,卻忽然聽見有嬰兒的哭聲,我循着聲音找去,發現了一個女嬰,見她可憐,就收留了她。”

“原來是這樣,”楊痕嘆了一口氣,“她能遇見你,也算是她的福氣了,”

他說着,深深地看着她,柳煙瑤被他看得害羞起來,臉上一紅,問道,“你看什麼呢?”

“看你啊,”楊痕微微一笑,道,“煙瑤,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問你了。”

“什麼?”柳煙瑤深情地望着他,道,

楊痕一笑,道,“這十幾年來,爲什麼你的容貌都沒有變化,是有什麼奇遇嗎?”

柳煙瑤聞言,不由得用手撫了撫自己的臉,微笑着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呢,”

楊痕問道,“這十八年來,你有沒有吃下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柳煙瑤想了想,忽地道,“我想起來了,十幾年前,有一位老前輩給我吃了一個果子,”

“老前輩?”楊痕一愣,

“嗯,”柳煙瑤微笑道,“說起來,那位老前輩還給了我一件東西呢,他說你見了它就知道他是什麼人了、”

“什麼東西?”楊痕不由得好奇道,

卻見柳煙瑤取出一個紅色的沉香木盒,放在桌上。

楊痕打了開來,望見其中事物,頓時面色一變,望向柳煙瑤,“這真的是那位前輩留下的。”

“嗯,”柳煙瑤點了點頭,望着他,“怎麼了,那位老前輩是什麼人?”

“傻瓜,”楊痕苦笑不得地取出那兩個打着流蘇,閃爍着淡紅光芒的紅絲繩,道,“那哪裡是什麼老前輩,那是你師父啊!”

“嘰,嘰嘰,”翠衣女子的肩上,那隻白貂見着這青袍男子,立時歡叫一聲,白影一閃間已然爬到了他的肩上,雪白的毛髮蹭着他的臉,表示親暱。

“好了,貂兒,”那個青袍男子拍了拍白貂,微笑着道,他看着那黑甲男子,微微冷笑一聲。

“上,官,軒,遙,”饕餮看着眼前的那個青袍男子,一字一頓地咬牙道,“你竟然真的沒死,”

“你沒想到吧,”那青袍男子微微一笑,“我非但沒死,而且還突破了仙魔之境,回來找你了。”

饕餮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滿是仇恨,“既然你沒死,爲什麼還要等上二十年!”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上官軒遙微笑道,“幾十年的苦心一朝流盡,這二十年來,我可是時時刻刻在想着與你再見時的場景呢,真是一場好戲呢。”

“你……”饕餮憤怒地看着那個男子,目光如欲吃人,而它身後的那個翠衣女子卻是微笑着搖了搖頭,彷彿有些無奈。

“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上官軒遙忽然面容一肅,道,“如果不是你,我還真是很難讓霖兒成長成現在這樣,”

他說着,望着他,深深地道,“要怪,就自怪你將我所關心的人全盤算入你的計劃中,這一點,不可饒恕!”

他說着,衣袖猛地一揮,狂風呼嘯而上,饕餮頓時身子一顫,面容變得扭曲猙獰起來,

“砰,”一聲悶響,那個黑甲男子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了風中。

上官軒遙身形一躍,落在地上,那翠衣女子迎了上去,一把將他的手攬入懷中,靠在他身上,高興地道,“軒遙,你終於回來了,”

“怎麼還這樣,”上官軒遙看着她無奈地一笑,颳了刮她的鼻子,道,“你都多大了。”

“你還好意思說,”葉水憐嘟了嘟嘴,彷彿小女孩一般,大異於她對別人時的氣質,氣鼓鼓地道,“這二十年來,你把握一個人丟下,去了哪裡?”

“好了,好了,”上官軒遙

微笑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切,”葉水憐切了一聲,道,“誰知道你什麼時候走,”

“不走了,”上官軒遙撫了撫她的秀髮,微笑道,“不走了,今後,我就一直陪着你,”

“當真?”葉水憐臉上露出喜色。

“自然是當真,”上官軒遙一笑,隨即他的面色忽然一變,變得有些奇異起來。

“這麼了?”葉水憐看着他的樣子,不由得問道,

上官軒遙苦笑一聲,“露餡了,”

葉水憐愣了愣,隨即“撲通”一聲笑了出來,笑顏如花。

“你別幸災樂禍了,”上官軒遙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姐夫他最疼你了,到時候你可得護着我,”

“切,我纔不呢,”葉水憐白了他一眼,撅嘴道,“這是你二十年不回來的懲罰。”

“感情真是好呢,”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

葉水憐面上一喜,叫道,“蕭前輩,”上官軒遙卻是頓時面色一沉,冷冷地道,“你來做什麼?”

葉水憐不由得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卻見來人一身藍白衣袍,腰間還繫着一塊紫玉,正是蕭安。

他淡淡地看了上官軒遙一眼,道,“你還是這麼恨我,哪怕當初是我從天刑下救下的你們,”

“哼,”上官軒遙冷哼了一聲,“你害死我姐姐,我爲什麼不恨你?”

蕭安默默看着他,目光忽又落到他肩上的那隻白貂上,卻見它齜着牙,露出一副兇相,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不止是你,就連她養的一隻白貂也對她念念不忘,甚至不惜跟我拼命。”

上官軒遙哼了一聲,沉着臉,良久後,他忽然道,“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的,”

蕭安與葉水憐同時一愣,只聽上官軒遙默然道,“當年,我幫着我姐逃婚,結果害得爹全家的人都殺光,可是我卻從來沒後悔過,如果再來一次,我也同樣會毫不猶豫地再做一次!”

“只要姐她能幸福,我情願揹負不孝的罪名,情願承受一切罪責,只要她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可是,”他猛地擡頭,望向蕭安,眼中有無法掩飾的恨意,“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因爲你,她只來得及見上師父一面就猝死,因爲你,害得師父也要一世孤苦。”

“我在我姐墓前發過誓,”上官軒遙冷冷道,“無論如何,也要殺了你!”

山風凜凜,吹動三人的衣衫獵獵,異樣的氣氛悄悄瀰漫開來。

“你殺不了我,”蕭安看着他,開口道,“你我現在實力相近,就算你能打敗我,我也可以安然逃脫,而且……”

蕭安眼中寒光一閃,道,“我或許殺不了你,但對其他任何人,我卻有十足把握。”

上官軒遙全身一震,森然道,“你敢!”

蕭安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忽然開口道,“我給你一個機會,”

上官軒遙皺着眉頭看着他,只聽蕭安道,“你隨我去南荒的赤野蠻林一趟,回來之後,你我決一勝負,勝者生,敗者亡,”

“赤野蠻林,你要對付魔族?”上官軒遙心中一震,看着他,冷笑一聲,“找我做幫手,不怕我暗中下手殺了你嗎?”

“這個用不着你擔心,倒是你自己要小心,”蕭安淡淡地道,眼中光芒一冷,“說不定我會趁機除去你這個禍患。”

“哼,”上官軒遙冷冷一笑,“好,我答應你,”

“那好,”蕭安淡淡道,“說定了,七日之後,問情山再見。”他說着,身形一卷,化爲了虛無。

“軒遙,”葉水憐看着上官軒遙,忽然開口道,“你對蕭前輩的態度有些過了點,這麼說他也救了我們,而且還幫霖兒……”

“我跟他不共戴天,”上官軒遙面無表情地漠然打斷道,

葉水憐看着他冷漠的樣子,嘴脣動了動,終究沒有再說。

山風哽塞,帶着莫名的情緒,上官軒遙低下頭,看了看懷中的女子,微微露出一絲微笑來,“走吧?”

“去哪?”經過蕭安的事,葉水憐似乎也沒了方纔嬉戲一般的心情,靜靜地問道,

“回家?”上官軒遙一笑,

“回家?”葉水憐愣了愣,“那兩個孩子呢,他們的事可不好辦啊?”

“由他們去吧,”上官軒遙微微笑了笑,撫了撫她秀美的發線,柔聲道,“你要對自己的孩子有信心啊。”

憐心林,

“吱呀”一聲輕響,那個白衣女子推開門來,

“憐姨,你在嗎?”她開口問道,只是屋內卻寂然一片,沒有任何的聲音。

白靈兒眉頭皺了皺,憐姨不在,她會去哪了?

她想着,目光一瞥,卻見木桌上留着一張字條,她愣了愣,上前拿了起來。

卻見其上唯有幾個娟秀的字體,

“靈兒,勇敢的人裡幸福比較近哦。”

白靈兒默默唸了一遍,忽然咬緊了牙,一滴淚水“啪嗒”一聲打落在紙條上,浸溼了那字跡。

勇敢的人離幸福比較近嗎?可是,憐姨,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他,我還要怎麼去見他……

那個女子默默退了出去,關上了門,天際上,繁星漫天,彷彿一隻只調皮的眼睛,閃爍不停,月光輕柔柔的,夜風悽悽中,有清脆的蟲鳴聲傳來,

那個女子默默地擡頭望着天,

都走了,現在,連憐姨也走了,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

她邁開步子,由着自己,在林中漫無目的地走着。

那一片熟悉的廢墟,再度出現在眼前,

白靈兒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

娘……是你嗎……

她邁開步子,向着那座小墳走去。

“啊,”驀地,她忽然輕呼了一聲。

那一座墳前對面的廢墟中,一個白衣男子揹負着長槍,以手扶額,有些頹然地坐着,那一頭雪白的髮絲在風中飄揚着,彷彿誰在靜靜地述說着什麼。

那個男子聽到呼聲,不由得一震,轉身望來,見了她,不由得一下子站起身來。

有風吹過,輕輕拂動着他們的髮絲,兩個人靜靜地對望着,沒有說話。

那個白衣女子忽然輕柔地一笑,“是你啊,”

“是我,”他點了點頭。

那個女子微笑着,靜靜地走上前去,然後……

轉過頭去,望着那座墳墓,沒有說話。

能回去嗎?

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你是否還能直面?

你是否還能像過去一樣,牽起他的手,再叫上那麼一聲,“冷霖哥哥”呢?

那個男子靜靜地看着她,然後,也隨着她一起轉過頭去,看着那一座小墳。

有異樣的沉默,在兩人之中盪漾開來,彷彿一道無法逾越的溝壑,將兩個原本靠在一起的心,生生阻斷!

原來,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嗎?

夜風吹拂,這般的淒冷。

“汪”,驀地,一聲響亮的狗吠聲響起,兩人同時望去,卻見一隻大黃狗歡叫着,跳到白靈兒的身旁,用那毛茸茸的腦袋蹭着她的腳。

“大黃?”白靈兒微微一訝,隨即俯下身子,用手輕輕撫着它的腦袋,微笑道,“你方纔跑到哪去了?”

“汪”,大黃響亮地應了一聲,也不知說些什麼,但見它那烏黑的眼中忽然一亮,向着上官冷霖蹦去,高興地汪汪蹦跳個不停。

“大黃,”那個男子愣了一下,隨即微笑着俯下身子,“你還記得我啊,”

“汪,汪汪”,大黃衝他歡叫了兩聲,冷霖不由得啞然失笑,輕輕地撫了撫他的毛髮。

他站起身來,看着望向這邊的那個女子,道,“它還是跟以前一樣呢,”

“是啊,”白靈兒微微笑着,看着他,“跟以前一樣呢……”

兩人微笑着,一動不動地彼此凝望着,彷彿看穿了多少的年華,多少的過往,都深深地化入了這一眼之中。

然後,他們忽然一起笑了起來。

繁星漫天,夜風悠然吹過,林葉深處,彷彿有悠悠的琴簫合奏之聲傳來,彷彿那一日,在碧水仙霖那澄澈幽藍的湖水中,那兩隻碧玉鴛鴦的齊鳴。

全書完。

(本章完)

序 恩怨義楚,問斷天涯第七十七章 出手第七十三章 饕餮第三十五章 同死第五十章 強橫第三十六章 吹雪正文_第五章 驚變第四十八章 應戰正文_第二章 彭蠡第四十五章 鬧事第七十一章 血魔第二十七章 詭異第六十八章 師徒第二十四章 狼窟第四十四章 風雨第十章 謀略第四十八章 應戰第二十二章 約定第六十四章 白髮第六十二章 爲敵第二十章 淒涼第十七章 別過第三十一章 逍遙子第二十九章 翠衣第五十一章 風魔第三十七章 再鬥第九章 邪蟒第四十七章 碧鴛第二十八章 扈矍第五十四章 絕情第四十七章 碧鴛第十三章 伏誅第九章 邪蟒第三十四章 相隨第十章 謀略第六十九章 激戰第一章 月涯第六十七章 寒龍第四十六章 神曲第十四章 傷心第四十五章 鬧事第四十一章 正道第五十八章 驚鴻第六十二章 爲敵第四十章 恩怨正文_第四章 暗潮第二十一章 相遇正文_第七章 五毒第二十九章 翠衣第九章 邪蟒第六十二章 爲敵正文_第五章 驚變第十七章 別過第十三章 伏誅第十七章 別過第十八章 毒尊第十七章 別過第五十四章 絕情第十四章 傷心正文_第八章 冷霖第七十九章 仙魔第六十二章 爲敵第五十六章 闖山第六十八章 師徒第五十九章 授藝第九章 邪蟒第十章 謀略第七十五章 無敵第四十一章 正道第七十八章 壓制第三十五章 同死第五十五章 逃離第二十六章 紗裙第五十四章 絕情第十三章 伏誅第十三章 伏誅第三十九章 煙瑤第七十二章 背後第六十二章 爲敵第五十四章 絕情第四十七章 碧鴛序 恩怨義楚,問斷天涯第六十三章 三年第三十九章 煙瑤第二十四章 狼窟第四十六章 神曲第五十二章 曾經第十章 謀略第二十五章 分離第四十八章 應戰第七十一章 血魔第三十二章 奇女第二十六章 紗裙第三十四章 相隨第六十一章 神秘第四十七章 碧鴛第五十一章 風魔第七十一章 血魔第二十九章 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