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班後,所有的同事都走了,只有洋洋藉故留了下來。
因爲她要等付總。
她有些忐忑不安,因爲好姐妹徐梓萱臨走的時候看了自己一眼,就是這一眼,讓她的心情一直無法平靜。她總隱隱覺得那眼神裡包含着太多意味,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意味深長。
她甚至想,難道梓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事情?
但這個念頭只從心裡一掠過,馬上就被否定了。
不可能!
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這麼好,不可能被發現。
她搖了搖頭,心想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也許就是正好看了自己一眼而已。
“進來吧,寶貝。”付智輝開了一道門縫,探頭對洋洋說道。
洋洋便高興的起身走上前去。
打開門,付總正在麻利的收拾東西,嘴上還哼着小調,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洋洋嘟了嘟嘴,“忙完了?”
“哎呀,總算忙完了。今天把我累得真夠嗆。寶貝待會想吃什麼啊?”
“那個步行街新開了一家韓國餐廳,要不我們去吃吃看?吃完後正好還可以逛逛街,我都好久沒逛街了。而且,”
洋洋故意頓了下來,挽着付智輝的胳膊撒起嬌來,“再過兩個月就要換季了,我的衣服、化妝品都要買新的了。”
付智輝哪經得起洋洋這般嗲聲嗲氣,立刻就從包裡掏出一張卡,說道,“前幾天才辦的信用卡,今天儘管挑吧,給你買個夠。這幾天忙,疏忽寶貝啦,所以今晚,我可要好好疼疼我的寶貝啦。”
“討厭,就會嘴上功夫。”洋洋嬌嗔道,但畢竟也是個小女孩,被付智輝這麼一鬨,心裡卻是十分開心,她拿着信用卡道:“你說的啊,不許反悔。”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今天晚上全聽寶貝的。”
“今天怎麼答應的這麼爽快,你沒事吧?”洋洋問道。雖然這個男人的殷勤是她一直以來所渴望的,但是真當他左一個寶貝,右一個寶貝叫着自己時,心裡還是覺得瘮的慌。
“哈哈,我沒發燒。寶貝,走吧。”付智輝說着就拿起了車鑰匙。
付智輝的車是GOLF,價位和老周的標緻差不多,兩人也常常換着開。但不管是開哪輛車,在一排高檔車中都是最顯眼的。
公司離步行街很近,兩人先去了步行街吃飯,完了又購物。兩個小時後,他們才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公司樓下。
很快,夜幕下,車子向城市外環疾馳。四十多分鐘後,車子停在了一個高架下的小路上。
付智輝說了一聲,“到了”,便示意洋洋先下車。
她打開車門,藉着月光和路燈,她看到高架還沒有完工,並且圍着水泥墩的地方全是半人高的水草和沼澤。
於是她問道,“你帶我來這幹嘛?”
付智輝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徑自跳了下去,他將手伸向她,“下來吧。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
“那下面全是草和水,哪有地方坐啊。”洋洋扭動着身子,不願下去。事實上,下面是塊荒地,也確實沒什麼好看的。
“有的,你下來看,我來過這了。”付智輝指着附近一塊乾的空地給她看。
好吧,你總是要努力說服別人遵從你的決定。她心裡想道,但也只好無可奈何的跳了下去。
下去果真有不少空地,東一塊西一塊的分佈着,他們在其中一個空地上坐了下來。
“你說你來過這?你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幹嘛?”洋洋好奇的問付智輝。
“騙你做什麼,我真的來過。”付智輝手指着右邊,說道,“從這往東幾百米有一塊瓜地,瓜地旁邊還有一個池塘。”
頓了頓,他又說,“那次和老婆吵架了,心情很差,於是就一個人開車到處瞎逛。開到這邊的時候,突然想起曾經有個本地的客戶告訴我,這裡有塊瓜地,附近還有農家樂,味道不錯。於是就開進來看看,結果太晚了,農家樂都關了門,到處烏漆墨黑的,我就一個人在這橋下坐了一會。”
“看不出來你還挺感性的。我還以爲**的男人都是一個樣。”
“你這話就不對了。風塵之中都有性情中人呢。**的男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有句話說得好,不**的男人都是有賊心沒賊膽,一旦他有了膽量,沒準比誰偷得都歡。其實我覺得吧,只要男人把握一個度就行了,不管外面如何彩旗飄飄,只要堅決要做到家裡的紅旗不要倒就好了。想想紅色年代,那些個特務頭頭,哪個不是一手革命,一手女人?”付總道。
“現在一說起男人包小三,養**,大部分人總是會把責任全部推到男人身上。男人肯定是有錯的,但是女人也應該反省自己,如果好好的一個女人,男人疼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會揹着她搞婚外情呢。”
付智輝一直說着自己的愛情觀、婚姻觀,洋洋不僅插不上嘴,即使等到他說話的間隙了,她竟然也不知道怎麼辯駁,畢竟自己的身份擺在這。到底付智輝是銷售經理,論口才,薑還是老的辣。
“你相信嗎?當我還是剛做銷售的那會,有一次,我和我的一個女同事一起去外地出差,她比我年長一些,爲了省錢,我們只開了一間房,但是那一晚什麼都沒有發生。她睡牀,我睡地上,第二天做該做的事,回去了也還是同事,以後也共處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現在每次回想的時候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付智輝道。
“如果是現在,當時你還會那樣做嗎?”洋洋問。
“嘿嘿。”他詭異的一笑,“如果是現在,我想我早把她掀翻了。當時就是太年少無知、太不解風情啊。”
“鄙視你,你要是那樣做了就是趁人之危。”洋洋白了他一眼。
“你說趁人之危就不對了,這樣的事情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正常人都知道代表什麼,我想那時候她心裡就是默認了。只可惜那時我就是一剛畢業的愣頭青,壓根不敢往那方面想。後來腸子都悔青了,我當時就應該撲上去,像個男人一樣的去戰鬥。”付智輝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你們沒有報銷麼?還這麼爲公司省錢?”
“那時候跟現在哪一樣。除了死工資,什麼都沒有。而且那時候人的思想跟現在也不一樣,那時候人很單純,不像現在,個個跟窮瘋了一樣,爭着出差,就想見縫插針的撈錢。”
“我以前出差的時候住的也是快捷酒店啊。”洋洋說道。
付智輝輕拍了洋洋的頭,笑着說道,“忘了你和我還不是一個層次,等你做到這個層次了,你自然就懂了。”
“好吧。”洋洋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不過她很喜歡聽付智輝講這些事情,因爲她覺得,她可以從中學到很多東西。慶幸的是,付智輝今晚似乎也很有興致講這些事情。
“你們這些90後都是在蜜罐里長大的,根本不知道我們那時候吃的苦。那時候大學生畢業早已經不包分配了,就業環境雖然沒有現在這麼惡劣,但是找到一份好工作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我畢業的時候進的是一家國企,800塊錢一個月,在班裡那時工作找的最好的,當時我的同學不知道有多羨慕我。”
“那時候就800塊錢一個月,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但是我沒有因爲錢少就對工作不認真。大熱天的中午,我還揹着公司產品去掃街,衣服被汗浸的都能擰出水了。我還記得當時有個報亭的老太太看到我,便趕緊招呼我,讓我進去吹吹風,涼快一下。哪時候哪像你們現在這樣,工作愛做不做,整天就吵着漲工資,不開心了招呼也不打,寧可丟掉工資不要,人就跑了。一點責任心沒有。”
對付智輝而言,也許他說的這些都是實話,但是洋洋並不想聽這些,因爲她覺得他說的那些人也只能代表一部分80後、90後。
於是她說道,“你和那個女同事現在還有來往嗎?”
“早沒有了,很多年都沒聯繫了。現在都不知道她在哪,我只知道她去了北方,嫁給了一個有錢人,過得不錯。”付智輝說的時候有些悵然若失,眼神黯淡了下去。
“那你有想過找她嗎?”洋洋禁不住問道,不知爲什麼,她心中竟然莫名的有了一股醋意。雖然她知道繼續問下去也許只會讓這種醋意更深,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付智輝與這個女人的關係並不像他嘴上說的同事關係那麼簡單。
“沒有想過。”付智輝連忙搖搖頭,說道:“找她幹什麼呢?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生活的也很好,我幹嘛去打擾人家平靜的生活呢?我這輩子都不會與她有聯繫了。……人在該退的時候就要退,苦苦糾纏對雙方都不好,有些事情埋在心裡就好了。”付智輝淡淡又緩緩的說道,似乎沉浸在了過往的回憶中。
果然如她猜測,這個女人至今都在他的心裡佔有一席之地。
她無比酸酸的問道,“她應該是個很漂亮,很有魅力的女人吧?”
“她算不上漂亮,但是很能幹、大氣的一個女人,情商、智商都很高,業務能力也非常強,能吃苦、酒量比我還好。我很感激她,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她幫了我不少忙。”付智輝如數家珍的說起這個女人的好。
洋洋突然感到強烈的自卑,她心裡想,和這個女人相比,我在這個男人的心中會佔有什麼樣的地位?他到底是怎麼看我的?會是不懂得自尊自愛的拜金女嗎?
付智輝並沒有察覺到洋洋情緒的變化,他笑笑說,“那時候在公司,同事們都說我們是業務組的神鵰俠侶。……不過這些年了,在工作上我還真的沒再遇到一個像她這樣放得開、聊得來的女干將了。特別是現在創業,有時候遇到有不順心的了,我就會不自覺的懷念起以前,和她一起四處打江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