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姑娘的馬車中，周邦彥與師師姑娘對案而坐，相顧無言。
至於綠綺這位心腹婢女，已然不情不願地站到了車旁。
支愣着耳朵，想要聽一聽裡邊有什麼動靜。
“周郎，難道就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
“唉，師師你方纔也說了，倘若那首詞晚上數月之期才宣之於世。
想必就算他知曉，就算會猜疑，想來也不會像現在這般……”
“可如今，他一發作起來，又能有誰能夠因爲此事，勸說得了這位。”
這話落在了師師姑娘的耳中，讓師師姑娘也不禁有些黯然。
是啊，這首詞的內容過於真實，真實到她都覺得甚是羞恥。
當看到了高璋出現在府門口時，童智勝不禁大喜。
“而今看來，果然沒有看錯，而且他與趙官人頗爲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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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在馬車裡邊呆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之後，周邦彥終於離開，繼續騎着他的驢，開始他的南下之旅。
何況這些日子，他就沒再踏足過自己的閨樓，怕是他在心中，亦是對自己有怨。
今日你要帶灑家去哪家勾欄見識？”
想想那廣南西路遠在蠻瘴之地，路途艱險，怕是此一去，能不能活着走到那裡都不好說。
偏偏拿着去其他勾欄館閣顯擺，結果捱了收拾。
師師姑娘點了點頭，徑直鑽進了馬車，窈窕的身姿斜倚在車中。
“啊，沒沒沒，沒什麼，某自然也是聽說了。
據說那個黃口小兒年僅十一，便憑着兩篇十分精彩的策問，一舉奪下令科省元。”
一思及此，傾城傾國，對自己禍國殃民的魅力十分自信的師師姑娘也只能鞭長莫及，望洋興嘆。
就看他那臉上的青腫，分明就是又被親爹揍了一頓。
決定去那殿試之上，大放異彩，讓天下人都知曉他蔡老六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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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府中擺爛的高璋，聽聞管事過來稟報，說是那蔡六郎蔡杳與童大郎童智勝二人連袂前來拜會自己。
何況那位趙官人何等身份，只不過，這等事情，自然是萬萬不可傳揚。
“周郎，周郎你這是怎麼了，爲何眼神如此奇怪？”
“你的意思是，通過那小子……”
“嗯，嗯？！”周邦彥聽得此言，下意識地朝着那兩眼放光的師師姑娘看了過去。
一干高府家丁，面露詭色地看一眼自家公子，又看一眼那對臥龍鳳雛。
想想東京汴梁的花花世界，還有這裡的傾城傾國的嬌豔美人，還有那無數崇拜自己才華和詩詞的年輕人們。
都會覺得疲憊不堪渾身痠軟不復剛強，已然沒有了昔日年少輕狂時的氣慨和體格。
好在那童智勝雖然腦子不好，但好歹也知道自己方纔心直口快說錯了話。
“伱可記得，之前妾身曾經跟你提過，那孩子跟趙官人關係非同一般的密切。”
周邦彥越想，就越覺得前途不亮，生死難料，不禁再次悲從中來，老淚縱橫。
瞬間就明白了這對臥龍鳳雛的來意，考慮到自己在府中擺爛也是擺，到勾欄館閣擺爛也是擺。
“……”高璋臉上這才堪堪浮起的友好笑容瞬間僵硬。
師師姑娘十分冷靜地在馬車中仔細分析起來。
要不是因爲結伴來逮高璋去勾欄館閣長長見識。灑家非把這自命不凡的小胖犢子給踹進路邊的狗窩不可。
師師姑娘站在馬車旁，癡癡地看着周郎坐在驢背上的身影，顯得那樣的單薄與蕭瑟，不禁心中一酸。
偏偏他還有臉說是他爹哭着喊着求他去殿試，他這位蔡家麒麟子這才勉強同意。
現如今又夾起大尾巴裝可憐，騙取自家小姐心軟，爲他籌謀劃策。
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着高璋賠禮道歉。
萬一，那小子見自己有求於他，對自己起了那種不正經的心思咋辦？
一想到高璋那眉清目秀，脣紅齒白的俊俏小模樣，師師姑娘不禁有些心亂如麻。
瞬間，腦子裡邊冒出了“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這樣的經典句子……
周邦彥聽到了師師姑娘這番話，不禁心中一動。
“周郎，你可知曉，那高璋成了今歲科舉省元之事？”
開始仔細地盤算，該怎麼說服那個機靈得不像小孩子的高璋……
童智勝滿臉嫌棄地打量着牛逼吹得快飛天上的蔡老六，眼神猶如在看路邊的一堆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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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相當不美麗的高璋坐在馬車之中，當先引路。
就看到了那騎馬的童智勝，與坐在馬車中的蔡老六正在吹牛逼。
一旁的綠綺忍不住撇了撇嘴，那老鬼，那麼好的詩詞，不悄悄送給自家小姐。
“嗯，第一次見到那小高的時候，當時妾身就覺得此子十分聰慧，非同尋常。”
周邦彥很刻意地在黃口小兒這四個字上加重語氣，提醒師師姑娘，那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
周邦彥亦是唏噓不已，自己老胳膊老腿的，在東京汴梁到勾欄館閣裡邊耍的時間稍長。
偏偏，自己是沒有辦法去主動尋他，縱有千般手段，卻也無計可施啊……
“周郎放心吧，妾身會設法找到可以讓你安然回到東京的良策。”
“小姐，外面風大，快進車吧，咱們得趕緊回去，不然怕是黃昏都入不了城。”
乾脆起身，打理一番之後，晃晃悠悠地趕到了府門口處。
他這才藉故，尋了個由頭，將當時在牀底呆了一整夜的周郎趕到那窮鄉僻壤，以泄心頭之憤。
這麼小的孩子，會不會不太好下手……
這個時候，不管是誰，怕是都難以勸得動這位。
此刻，坐在馬車中的蔡老六下巴都快要擡到了天上，正在那裡向童智勝吹噓。
“行了，你小子莫要再廢話，小高兄弟，灑家可是等候多時矣。
聽到了周郎的唏噓之聲，師師姑娘不禁心中發酸，楚楚動人的明眸轉了半天，突然兩眼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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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這位粗鄙武夫如此懂禮貌的份上，大度的高璋決定仁慈的原諒他。
“那個……高師兄，咱們之前可是說好了的，要去就得去上檔次的那種地方吃喝，絕對不能去那種全是歪瓜劣棗的地方。”
“對對對，灑家雖然沒去過，但也聽說高檔的地方，還有一種叫花魁的小娘子，甚是美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