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執中與那陳侍郎二人一直都在默默地看戲，今日朝堂之上的變化，絕對堪稱戲劇性。
怎麼也沒有想到，官家居然出站了出來爲那宗澤進行神助攻。
難不成，高璋在慫恿那蔡六郎出頭之後，擔心還不夠保險，又悄然入宮面君直奏宗澤之事？
思來想去，覺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個，不然，這位成日玩才藝，對於朝政愛搭不理的昏君。
怎麼可能會知曉入仕十數載了仍舊還是一位小小七品縣令的宗澤之名，並且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在表達了他對於這位宗澤的欣賞。
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確定了，百分之一百，那高璋肯定去面君了。
陳侍郎怎麼也沒有想到，就是因爲自己昨天跟那小高狀元遇上。
當時也就只是起了個念頭，興許這位小高狀元能夠有辦法。
結果呢，他爲了宗澤這位的國之乾材，如此盡心盡力，不但慫恿了權宦奸相子弟爲宗澤出手。
甚至還不惜爲了宗澤之事，前去面君……
這位小高狀元，當真是盡心盡力到自己這個旁人都有些替那宗澤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等回頭那宗澤知曉了此事之後，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一想到了這，陳侍郎都不禁滿心期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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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在接下來的議事環節，仍舊從容自若，只是官家趙佶宣佈退朝之後。
這纔在垂拱殿外，遇上了特地立身於此等候自己的張侍郎。
“到底怎麼回事，登州知州爲何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宗澤，官家又爲何會在朝會之上特地提及？”
蔡京板着臉，一雙三角眼落在了張侍郎那張顯得忐忑的面容之上。
“蔡相，此事說起來，還與小閣老有些干係。”
張侍郎一臉卑微地朝着蔡京小聲地解釋道。
此言一出，直接就讓蔡京表情僵在原地，不論是這個辣耳朵的稱謂，又或者是這個消息，足足三息之後，蔡京這纔有點語無倫次地反問道。
“……六郎？就……就老夫那六郎能覲見天子，左右你們吏部事務？”
看到蔡京那明顯也有點腦子亂的架勢，張侍郎小聲地將昨天蔡小閣老出現在吏部大發神威，舌戰吏部官吏的光輝事蹟又用上了春秋筆法加以演繹。
怎麼演？當然是往好了演，往帥了演，突出小閣老的英明神武，睿智機敏，聽得蔡京的眼珠子差點落到臺階上。
這踏馬真是自己那個又蠢萌又過度自信的六郎嗎？
到得最後，張侍郎又才靦腆地提及了，正好當時皇城司押班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現身於吏部。
哪怕知道那皇城司押班與蔡老六他們一同前來的，可是，張侍郎卻也不敢篤定，這位因何出現於此。
畢竟皇城司可是官家的特務機構，只聽命於官家，誰也指使不動。
“……所以，當時下官有些擔憂，怕是那宗澤在官家的跟前留下了印象。”
“而小閣老想必也是查覺到了此人的身份，這纔會主動的站出來，仗義執言。
如此一來，小閣老必可在官家跟前留下勇於擔當的印象。
又還能夠順勢彌補了下官等人思慮不周，險些犯了大錯，惹得官家不悅的危機……”
蔡京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莫非，自己真的錯怪了六郎？
又或者是說，這孩子真的太過深藏不露，喜歡以拙掩奸，啊不……應該是表面裝傻充愣其實很聰明。
但爲何以自己的老謀深算加歹毒的識人雙眼，都看不穿？
這下子，這位大宋執宰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看到了跟前的陳侍郎仍舊卑躬屈膝地等待自己發話，蔡京決定先把關於親兒子的疑問甩一邊去。
撫着長鬚沉吟半晌之後，這才吩咐道。
“既是官家跟前留下了印象之人，那就照官家的意思去辦，莫要暗裡做什麼手腳。
畢竟，官家連皇城司都用上了，就很能說明問題……”
二人又一陣嘀咕之後，陳侍郎這才向蔡京告辭，快步而去。
蔡京則顯得有些心神不定地站在原地足足數息，這才緩緩地朝着宮外行去。
宗澤此人，回頭就着人去好好的查一查，此人到底有何背景，居然能夠在官家跟前留下印象。
重要的是自己居然半點也不知情，這着實讓蔡京心中甚是不舒服。
甚至恨不得現在就打馬先趕回府中，去看看蠢萌的六郎是不是還在被窩裡邊躺着，將他揪出來好好突擊審問一下。
到底這小子是裝傻還是真傻，不過話說回來，且不管六郎是真傻還是裝傻。
至少這一回，皇城司的人可是親眼看到了六郎在吏部伸張正義，爲國家才俊仗義執言，這倒也是件好事情。
等到遼國使節出使大宋這件要事過去之後，自己再好好運作一番，說不定……
不過話說回來，那遼國使節到了東京汴梁之後，居然就這麼病倒了，這着實讓人蛋疼。
好在這事官家可是扔給了高珪璋那個小娃娃去應對，莫說病倒，蔡京甚至巴不得那位遼使病到兩腿一蹬直接去了地府。
那小子犯了重大過失，唯有如此，才能夠削其恩寵，斷其仕途。
不然再由着這小子繼續建功立業，說不定六年之後，真有可能成爲執政官。
對於六年後的自己而言，可就真成了必須要慎重對待的重要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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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他知曉了那位宗卿，能夠成爲我大宋登州知州，一定會很開心。”
“那是自然，官家您這是在默默的爲那小高狀元遮風擋雨，披荊斬棘。”
“胡說什麼，朕這可不僅是爲了小高，更是爲了我大宋的江山。”
“皇城司那邊遞來的關於宗澤的情況，朕也看過了，的確是難得的能臣幹吏，說起來，應該是朕要嘉許小高爲國舉才……”
聽到了官家的這聲反駁，楊戩只能垂低腦袋，連連稱是。
還能說個啥，明明昨個你自己說要爲了小高遮風擋雨，今天又自己變了口徑，咱家只是你的心腹，不是您肚子裡的蛔蟲好不好？
“對，就用這個爲理由，賜小高絲絹百匹以示嘉勉……罷了，賜蔡六郎、童智勝也是絲絹百匹。
畢竟小高想要低調，朕便由他吧，省得木秀於林啊，他如今，已然太過醒目了。”
“官家如此厚愛小高狀元，實堪稱世間師徒情深之典範。”
這話，終於讓官家趙佶眉舒目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