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板弓居然如此厲害，這怕是距離還得有差不多百步吧？”
高璋誇張地叫出了聲來，高俅眼角的餘光掃過那位留着小鬍子，扮着親兒子親隨的蕭奉先，不露半點破綻地道。
“這是自然，不然爲何我大宋虎賁要換裝此弓。”
“能夠在百步左右，洞穿鐵甲，如此一來，不管是那西夏，還是遼國。
日後在戰場之上，想要與我大宋虎賁接戰，那他們就得先嚐一嘗箭雨的苦頭。”
“兩百步外，便可洞穿皮甲，百步內，不管你什麼樣的鐵甲，也都難逃被洞穿的命運。”
聽着這位大宋太尉在跟前洋洋得意的吹噓與顯擺。
看到了那些從廂車上拆下來的鐵板，看着那鐵板的厚度，還有那一支支將它洞穿的箭矢。
饒是蕭奉先對於大遼的精銳充滿信心，可是現在，心中也忍不住有些發虛。
高璋自然也看到了蕭奉先的神色變化，仍舊跟親爹繼續交流。
“可是爹，既然你說那板弓如此優秀，可是倘若我大宋全軍裝備之下，豈不是很容易就被敵國所獲？”
“倘若他們學得此等制器之法，用這板弓來與我大宋交戰，又該如何是好？”
方纔腦子已經亂作一團的蕭奉先聽到了高璋這話，頓時兩眼一亮。
哎喲，這位神童狀元，真特孃的神，居然問出了老子的心聲。
對啊，如果你們宋國禁軍與邊軍都人手一把這種好寶貝。
不論是西夏還是我大遼，想要搞到手，豈不是再簡單不過。
畢竟這玩意可不像那神臂弓一般的十分精巧，而且又數量稀少，難以製造。
“璋兒，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天下諸國之中，唯我大宋最爲富有，這才使得我大宋身披鐵甲的軍卒超過六成之數。”
說到了這，這位靠玩球玩成大宋軍方第一人的高俅露出了一個邪魅狂拽酷的笑容。
“而不論是西夏，又或者是遼國，披掛鐵甲的軍卒，十不足一二，餘者多披皮甲。”
“何況西夏與遼國皆有成建制的騎軍，他們可用不了這等板弓……”
高俅這話，直接就讓那剛剛纔眼前一亮的蕭奉先，瞬間臉色又再一次陰沉了下去。
這話真踏孃的沒說錯，論及富有，也就是這宋國。
至少西夏，就是一票窮鬼，大遼好歹還能富庶一些，可問題是跟大宋一比。
呵呵，就好像是一個貧農與一位富戶，跟一位滿手寶石戒指，脖子上掛着一根狗鏈子粗細的土豪站在一起肩並肩一般。
所以，西夏國哪怕是砸鍋賣鐵，怕是頂天能夠湊出三、四萬全身披掛鐵甲的精銳。
而大遼國，十萬鐵甲精銳，自然是沒有問題。
不過宋國這邊，現如今怕是鐵甲兵，沒有五十萬，也能有三十萬。
然後，都拿着這樣的遠程武器成天嗖嗖嗖……泥瑪，還打個雞兒？
畢竟在這樣的距離上作戰，誰的鎧甲更優良，誰的兵馬數量最多，就能夠獲得最大的先天優勢。
而且在這種射速不遜色於普通弓箭，能夠在百步外破甲的弓箭跟前。
騎兵的優勢，將會被削弱到極致，哪怕是弓騎兵，你也得打馬突進到五十步內，才能夠用騎弓擊殺敵人。
可問題是弓騎兵一般都是穿皮甲的輕騎兵，從兩百步外開始突擊，冒着至少三輪箭雨突進之後，又還能有幾個活口？
雖然大家都很清楚，行軍作戰，可不僅僅只是靠數據就能夠分出勝負。
可問題是，宋國的軍隊的戰力與大遼相比起來，本就相差不大。
倘若讓他們獲得了這樣的軍械之後，對於大遼而言，那絕對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而旁邊，此刻高俅正在與親兒子高璋交談。
蕭奉先努力地支愣起耳朵總算是能夠聽到大概的內容。
原來這位高俅正在告訴親兒子高璋，如今大宋軍方的內心十分騷動，頻頻請戰，意欲奪回幽燕十六州。
不過如今官家對於大宋是否應該與遼國開戰，仍舊猶豫不決。
畢竟大宋與遼國已經承平已久，兩國的關係甚是和睦。
倘若妄動兵戈的確顯得不妥當，很容易受世人詬病。
“對了璋兒，你可有打聽到，那遼國使節團，到底來我大宋出使，所爲何事？”
“這個孩兒還真不知道，畢竟如今遼使還未獲面君的機會，等回頭孩兒問問。”
“嗯，也好，務必要打聽清楚……”
父子二人的聲音又漸漸地低了下去。
而單單是聽到的這些內容，直接就讓蕭奉先滿臉盡是冷汗，好在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不露出破綻。
直到高璋與親爹拜別之後，蕭奉先這才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濁氣。
軍演似乎還要繼續進行下去，但是蕭奉先已經無心再去欣賞。
“蕭大哥，蕭大哥？”
已經拐上了官道，行不多遠，高璋叫了好幾聲，這才把這位猶如在夢遊一般的蕭奉先給喚回神來。
蕭奉先用力地抹了把臉，湊到了近前。
“多謝賢弟讓蕭某漲了見識，沒想到如今之大宋，居然得到了這等良械。
日後宋軍實力大漲，怕是天下又要多事矣。”
“蕭大哥說的哪裡話，我大宋可是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要不激怒我大宋，我大宋自然願意與諸國和平相處，例如我大宋與遼國承平已久。”
“激怒大宋……”蕭奉先想到了自己奉大遼天子聖諭，準備要遞交給大宋天子的那封明顯帶着頤指氣使意味的國書。
臉上的冷汗再一次滴落了下來，看到高璋投來的古怪目光。
蕭奉先打了個哈哈，湊到了高璋的耳朵邊小聲地問起那天高璋想說，但是沒有說出來的事情。
高璋嘴角一歪，露出了一個顯得十分詭異的笑容。
“蕭大哥，即便告訴你也無妨，想必你也應該知曉，我大宋與那兩漢一般，皆信道、崇道……”
而大宋天子自立國以來，一直都把道教捧在了很高的位置。
善待天下道門之士，讓天下道門的地位都得到了拔高。
“終於，我大宋天子的虔誠向道之心，驚動了那些曾經幫助過東漢開國帝王光武帝劉秀的一位道家仙長。”
“這位曾經出手幫助過光武帝的仙長，賜給了我大宋，當年曾經助光武帝劉秀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仙器。”
“？？？”
看着蕭奉先黑着臉，一副你小子不吹牛逼是不是就會死的置疑表情。
高璋頓時不樂意了。“看來蕭大哥你是真的不相信我，也罷，今日來都來了，我就帶你去瞧瞧。”
“不過，我們只能在十里之外遠觀，因爲在那能夠施放墜地流星的仙器周圍，全都是我大宋皇城司的暗探與死士。”
“擅闖入十里之內者，不論何人，一律格殺勿論……”
“十里之外，居然能看得到？”蕭奉先忍不住吐了句槽。
“蕭大哥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些仙器，平時都是浮於天際，莫說十里，便是二十里外，也能瞧見，只不過，那個地方十分隱匿。”
“也就是小弟我之前曾聽官家無意中提了句，這才知曉其大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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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時辰之後，蕭奉先站在一處山坡之上，兩眼瞪得像銅鈴，嘴也誇張地咧到了極致。
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至少十數裡外的天際，飄浮着大大小小，足足有七八個銀白色的球體。
而身邊的高璋，就在那裡認真地給蕭奉先講解了起來。
這些仙器，離地足足有一二百丈，倘若到了戰時，這些仙器就能夠飛臨敵軍的頭頂，降下墜地的天火流星。
你不要不相信，如果你真的不相信，那就請你回去，翻一翻歷史上的記載，上面描繪了天火流星幫他殺敵的過程。
那位光武帝，正是靠着仙人的出手，獲得了奇蹟般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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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宏光頂着一頭的臭汗，將那套剛剛遣人買回來的《後漢書》開始翻找起來。
很快，就在那《後漢書光武帝紀第一上》中，看到了關於天火流星助光武帝殺敵的記載。
蕭奉先可是親眼看到了那些高懸於天際的仙器，再配合上這肯定不是高璋自己瞎雞兒胡編亂造的《後漢書》中的記載。
這讓原本十分嘈雜的廳中，已然是死寂一片。
“這，這居然是真的……”耶律宏光與那蕭奉先看向彼此，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與恐懼。
這特麼的已經不是什麼優良的軍械，這踏馬的都搞出仙術了。讓人怎麼玩？
“那些仙器，真的能聽宋國天子的吩咐？”
耶律宏光嚥了咽乾得發緊的嗓子，小聲地問道。
“某也不清楚，可是那些東西，的確是出現在這大宋的東京汴梁城外，豈能有假？”
“那些就如同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寶珠一般，高懸於天際一二百丈，安安靜靜的呆在那裡。”
“倘若宋國與我大遼開戰，他們不但擁有了大量與那神臂弓一般。
可以在近兩百步穿透皮甲，百步之內可以破鐵甲，射速不亞於普通弓箭的良弓。”
“還能夠有這等仙器上陣，我大遼，除了遠遁漠北之地，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贏得勝利……”
一片死寂中，終於有官員小聲地嘀咕出聲來。
“我大遼與宋國向來交好，已有百載，宋國難道還願意輕啓戰端不成？”
“你也不想想，我們這一次出使是來做什麼的。
倘若那份國書激怒了宋國君臣，你覺得我大遼與宋國，還能像過去那般和睦不成？”
蕭奉先猙獰的老臉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西夏狗賊，他們想必已經知道了宋國如今實力大漲，這才卑躬屈膝地向宋國輸誠。”
“卻將我大遼死死瞞住，當真該死，早知道如此就該請陛下，連李幹順那個狗崽子一塊鳩殺才是。”
“是啊，倘若不是蕭節度您能謀善斷，又結交到了這位高璋，被他引爲摯友，怕是我等都還被瞞在鼓裡。”
“等到那份國書一遞，那可就說什麼都晚了……”
蕭奉先沉重地點了點頭，吐了口濁氣之後，朝着身邊這位老謀深算，外交經驗相當豐富的耶律宏光看去。
“宏光老弟，現在我們該當如何？”
“……這，這唯今之計，怕是隻有請蕭節度先裝病，想辦法拖延面見宋皇的時間。”
“我們再命人立刻將我們在東京汴梁打探到的這一應消息，速速傳遞迴大遼，請陛下速速裁斷。”
已經跟蕭奉先同乘一條船的耶律宏光頓了頓之後，壓低聲音在蕭奉先耳邊道。
“若是可以，還請蕭節度設法知會娘娘一聲，畢竟，倘若娘娘能夠幫忙說上幾句。”
“興許能夠勸陛下早下決斷，令蕭節度能夠安然歸國……”
“至於那西夏之事，依下官之見，只需要略微一提，等到我等歸遼之後，再仔細跟他們算帳。”
蕭奉先頓時也反應了過來，忍不住朝着耶律宏光讚許地點了點頭。
“還是宏光老弟你足智多謀啊，就這麼辦。”
“可是，那高璋……”
“那高璋可是大宋天子身邊的寵臣，既然如此，還請蕭節度一定要設法籠絡住。”
“而且既然蕭節度您與他合股要做大生意，想來，這位很是機靈的高寺丞定然也不願意宋遼敵對……”
此刻，廳中的竊竊私語之聲，順着那些偷聽的管網，悄然地傳遞到了僞裝成雜役休息場所的竊聽室中。
那些皇城司的密探，努力地支愣着耳朵，提着的筆，卻遲遲未能落下去。
今日那幫子遼使官吏，經歷了最開始的高聲喧譁之後，後期說話就特娘跟耳語似的。
害得他們內心罵罵咧咧，卻偏偏不敢發出一絲動靜，生怕驚動了那些被竊聽的遼國使團成員。
但至少，這些遼國使團成員們，已經將仙器之事，信以爲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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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高璋一臉懵逼地看着這位站在跟前的遼國官員。
“你說蕭大使生了重病？”
“正是，蕭節度受了風寒生了惡疾，如今隨行的醫者正在給他醫治，怕是近期難以痊癒。”
“所以特命下官前來尋高寺丞，這是我們副使耶律宏光讓下官轉呈給高寺丞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