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不是蔡六郎還有智勝兄嗎,你們這是要上哪?”
高璋熱情地朝着這對臥龍鳳雛招呼道。
童智勝翻身下得馬來,腰畔懸掛着一柄樣式明顯迥異於大宋刀劍的武器。
“我們閒着沒事,就出來溜達溜達,本想去了你家尋你,倒沒想到在這兒遇上。”
“哎喲,智勝兄伱這莫非是夏國劍?”
“哈哈,被你瞧出來了,這可是我爹送給我的,當真是削鐵如泥,吹毛斷髮的好寶貝……”
童智勝一臉洋洋得意地將腰畔那柄夏國劍拔出半鞘,露出了那雪亮寒光遊移的劍身。
“呵呵……”一旁的蔡六郎也下了馬,故意用力地咳嗽一聲,擡手扶住了他腰畔的寶貝。
“這算什麼,家父拿回家好幾把,讓蔡某自己挑……”
此刻,站在原地的蕭奉先眯着兩眼打量着那邊,倒沒什麼反應。
反倒是他身邊隨行的大遼國信所的官員聽得此言,不禁臉色一變。
“蕭節度,您看到了沒有,他們好像在聊夏國刀劍……”
“這有什麼,本官記得,此物那西夏不也朝貢給我大遼嗎?”
蕭奉先一臉不以爲然地答道。
這樣的回答,讓這名官員差點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就想給這位靠妹上位的蠢貨一個大逼兜。
“蕭節度您莫非忘記了,宋夏正在交戰……”
“嗯,這本官如何……你等會。”蕭奉先臉上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
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邊正在嘰嘰歪歪,互相顯擺的三個年輕人。
而在不遠處,趙押班眼角的餘光,一直死死盯着那神色突變,正在那裡跟隨行官員小聲嘀咕的蕭奉先。
終於,高璋跟這對臥龍鳳雛一番嘰嘰歪歪之後,終於道別。
看着這哥倆漸行漸遠,高璋這才晃悠回來,朝着那表情和目光顯得複雜的蕭奉先歉然一笑。
“實在失禮,方纔遇上了兩位摯友,聊了一會。”
“無妨,蕭某看你這二位朋友似乎也不像尋常子弟。”
“這是自然,那個矮胖子乃是蔡相家的六郎,而那位高大魁梧者,則是童貫的繼子童大郎。”
“老弟你可當真是交遊廣闊啊,厲害厲害。方纔蕭某看到你那二位朋友腰畔的武器造型甚是奇特,似乎不同於宋國的制式兵刃。”
“那是夏國劍,也就是西夏所出的好東西,原本小弟我還覺得也就我得了這等好東西,沒想到,這二人居然也有。”
“老弟你也有?”蕭奉先滿臉錯愕之色打量着這位並未懸掛任何兵刃的少年。
高璋擡起了胳膊朝着旁邊勾了勾手指頭,陸謙趕緊快步上前來,將腰畔的一柄與方纔那兩位公子所佩一模一樣的夏國劍解下遞了過來。
“這便是家父送給小弟的,只不過有些沉,我不願意隨身攜帶,就讓我的護衛拿着……”
“……這不知能否借蕭某瞧瞧。”蕭奉先與身邊的隨行官員交換了一個眼神,朝着高璋問道。
高璋大方地遞了過去,蕭奉先接過之後,拔劍出鞘。
入眼所見,便是那寒光四溢的劍身上那極漂亮而又古拙的紋路,還有篆刻在靠近劍顎處的劍身上的西夏文字。
當將整柄劍出鞘之後,蕭奉先作爲一位喜歡武事的遼國貴族,詳端劍身半天,忍不住嘀咕了句。
“此劍應該是全新的。”
“那當然,小弟我得到手之後,也就只是拿來裝飾而已。”
“若是蕭大哥喜歡,那你就拿着便是,就當是小弟送你的禮物。”
“這,這如何使得。”蕭奉先感覺自己又被這位少年郎的豪橫糊了一臉。
“蕭大哥若是認小弟這個朋友,收下便是。”
高璋大手一擺,一副老子跟人結交只談緣,不談錢的表情。
這樣的態度,實在是讓蕭奉先亦是倍感刺激,蕭奉先眼珠子轉了半天,目光落在了身後自己的座騎身上。
這可是一匹來自於波斯的良駒,囊中羞射的蕭奉先着實有些不捨。
可是一想到這位小高老弟那麼豪橫爽快,不但派人三陪,又是送這送那的。
蕭奉先眼珠子一轉,伸手拍了拍自己座騎的馬頸,罷罷罷。
“既然賢弟如此大氣,那愚兄我也就不客氣了,不過爲兄也有一物相贈。”
“這匹波斯良駒,不過三歲,性子頗烈,但是極其神駿,乃是出自我大遼天子的馬場。”
“還請老弟你不要與我客氣……”
蕭奉先努力擠出一個豪邁的笑容,強忍住紮心的疼痛,將自己身上最爲值錢的私有之物送了出去。
“哎呀,那這麼一來,蕭大哥您豈不就沒有了代步之物?”
“老弟,我都不跟你客氣,你難道還要與我客氣不成?”
看着蕭奉先難得地大氣一回,高璋作爲一位很有禮貌,情商很高的社牛。
很懂得有時候拒絕別人容易傷感情,聽到了這話,當既不再猶豫,朝着蕭奉先恭敬一禮。
“好,那小弟我就先謝過蕭大哥的一片美意……”
“這纔對嘛,哈哈哈哈……”
蕭奉先努力讓自己的笑聲顯得甚是豪橫,可惜笑得有點啞,有點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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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璋帶着蕭奉先去溜達的當口,一名遼國官員便以帶着使團成員遊覽大宋帝都的理由。
領着十餘人正大光明地離開了這些宅院,而等到這隻隊伍離開了有鴻臚寺差役把守的宅院之後。
他們這一行人便隨便挑了一間酒樓,開始在這裡邊大吃大喝。
而之後,已經換掉了身上遼人裝束,穿上了一身大宋尋常士紳裝束的耶律宏光,悄然地在兩名同樣穿着宋人服飾的親隨的簇擁之下,經由酒樓的側門離開。
耶律宏光很自信,哪怕是宋國暗中遣人跟蹤遼國使節團外出人員。
也肯定會被酒樓內喝酒吃肉的一干使節團成員吸引全部心神,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已然金蟬脫殼。
反正那幫使節團成員會吃吃喝喝到自己辦完事情,回到酒樓回止。
就在耶律宏光爲自己的小伎倆洋洋得意之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他剛剛步入側門的那一刻,就已經被皇城司的得力幹探所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