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蔡京乃久握權柄，經歷過無數風吹雨打的堂堂奸相。
可是此刻，也只能一臉懵逼地看着這位工部劉侍郎。
“劉侍郎快快請起，你何出此言，我家六郎與你相識不成？”
看到蔡相的表情，猜測蔡相應該真不知情的劉侍郎暗鬆了口氣。
也對，蔡相若是想要收拾自己，怎麼可能會用這等自毀名聲的手段。
再說了，蔡相終究是讀書人，搞人的手法和招數絕對是老母豬戴胸罩，一套接一套。
不可能用到如此粗俗的市井無賴手段。
看到跟前的工部劉侍郎，老老實實地陳述起了自家麒麟子與他名下產業發生衝突的故事。
同樣進士出身，有着讀書人身份的劉侍郎當然肯定不能自我表白自己開的是賭檔。
只說自家名下的產業，遇上了幾位高大英武，氣質不凡的蔡府家丁，聲稱乃是奉了蔡六郎之命前來索帳。
“當然不是孩兒，不信你把他們都叫過來一問便知。”
十有八九，就是自家老六幹了什麼不地道的事情，即便那劉侍郎不敢追究。
現在，他已然狠狠地責罰了他們，這才特來向相爺和六郎賠罪……
不過盞茶的功夫，那些今日陪着六郎上街溜達的蔡府家丁們全被叫了過來。
由着管事將這位劉侍郎送出門去，蔡京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
怎麼也該把自己安排在吏部，或者是清貴的禮部，要麼就是來錢很快的戶部纔對。
何況今日出門溜達，也就只是碰巧遇上了童智勝那個粗鄙武夫，還有高璋那個老奸巨滑的師兄。
聽到了這話，看到親爹那張虛僞的臉，足智多謀的蔡老六直接就呵呵了。
“你，你這個……”蔡京用力地抹了把臉，這個孽畜，到底腦子怎麼長的。
久聞蔡六郎乃相府麒麟子，溫文爾雅，博學多才，謹慎守禮……”
“此事本相併不知情，不管劉侍郎還請寬心，待我家六郎回府，本相定會問明事由，倘若是六郎的過錯，本相自會讓他上門賠罪。”
抹着淚水的蔡杳委屈地哽咽出聲。
“怎麼可能，孩兒根本沒有鬧事，只是看了一場熱鬧而已。哎哎哎……爹，有話好好說，咱們能不能動口不動手……”
蔡京打量着今天特別硬氣的六郎，心裡邊也不禁犯起了嘀咕，難不成，自己真的打錯了這小子？
走到了書房門口，已然下定了決心的蔡六郎邁步進了屋，毫不猶豫地單刀直入。
看到劉侍郎在跟前對自家老六大加吹捧，特別是聽到了麒麟子這個稱呼。
蔡杳不禁眉頭一皺，以自己之才，焉能到那六部之末的工部去？
雖然這位劉侍郎口口聲聲前來賠罪，蔡京何等樣人，焉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聽聞親爹要自己回府就要立刻去書房，心中頓時打起了鼓來。
“爹，不管伱說什麼，孩兒都不可能去工部，打死我也不會去。”
“我爹可有說是因爲什麼事情？”
“爹你雖然沒說，但並不代表你不這麼想，孩兒就是想要告訴你，不可能。”
蔡京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可又不好拒絕對方對親兒子的誇獎。
等到劉侍郎住口，蔡京不緊不慢地安撫了這位幾句就把話題撇開，聊起了一些工部相關的事務。
工部，呵呵，想也別想，蔡家麒麟子，焉能到那種苦哈哈的工部去。
只是跟隨六郎去看了一場狀元公智懲市井無賴的熱鬧而已。
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家六郎蔡杳是什麼德性，當爹的蔡京焉能不清楚。
“老夫什麼時候說要安排你去工部了？”
看到六郎，正想要喝問這個孽畜是不是讓府中惡奴去打砸搶了劉侍郎名下商鋪的蔡京。
看着這幫小兔崽子一個二個指天畫地的立誓，絕對沒有跟誰發生過沖突。
“六郎，你這個孽畜！”
“老夫讓你來，不是說這事，你是不是跟那高璋狼狽爲奸，在街市上鬧事了？”
然後去開封府看了場熱鬧，之後就是吃了頓好的，連勾欄都沒撈着機會去。
“劉侍郎？沒印象……”蔡杳尋思了半天，也沒想起自己認識什麼劉侍郎。
站在屋外的蔡府家丁們，表情已然麻木不仁，畢竟這段時間，這樣父慈子孝的戲碼隔三岔五就會開演。
聽完了這些家丁的講述，可真接就把精明的蔡大相爺給整迷糊了。
難道說，自己是真的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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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老六打着飽呃，步入了府中，剛一進府，就遇上了等候多時的管事。
再說了，此事根由，乃是出在下官名下產業那些做事的下人不守規矩。
別的部要不管人，要不管錢，要不管兵，可工部是啥玩意，累死累活地位最低。
直接就被六郎這番猶如閃電五連鞭的話術給震得懵逼當場。
蔡京大步走到了書房門口，招來一名心腹低聲吩咐了幾句。
“孽障，老夫看你簡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書房內，再一次響起了熟悉的慘叫與啪啪啪的聲響。
親兒子指使惡奴搞出打砸搶這麼低端的破事，豈不是有損自己這位堂堂大宋執宰的顏面？
“不不不，蔡相哪裡話，此許小小衝突哪裡需要如此。
莫非是親爹想要把已然成爲進士的自己，搞到工部去入職？
工部……一想到朝廷六部，當以吏部爲首，其次戶部和禮部，再次兵部與刑部，至於工部，就是吊車尾的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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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蔡相爺以戒尺杵着案几喘着粗氣，滿臉不可置信。
“這倒沒有，不過，相爺吩咐之前，那工部的劉侍郎曾經來見相爺，在相爺書房逗留了小半個時辰的光景。”
因他劉侍郎管教不嚴，以至下人出言不遜，與那幾位貴府家丁起了衝突。
此刻，書房裡跪着的蔡老六還故意哭得越發地大聲，分明就是在控訴自己這個親爹不分青紅皁白，以痛扁親子爲樂。
蔡京有些煩躁地擡手示意那些下人可以滾遠，這才扭頭看向那猶跪在書房內的六郎。
認錯是不可能認錯的，就六郎這種桀驁不馴，眼高於頂的德性，自己這個當爹的要是軟了。
他不得騎到自己這個親爹頭上拉屎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