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魚湯

偌沅族族滿,帶着蘇柒直接進了他那,猶如高塔似得宮殿頂樓,進來之後,蘇柒便發現,這裡面是一種金碧輝煌似得裝飾風格,雖然整體空曠,只有數跟廊柱,但其上都是鍍金的,不僅如此,四面八方還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神符。

他這一走進來,便是有兩位彷彿傀儡般的少女,上前來爲他脫去外衣。

偌沅族族滿伸手一指,那邊鋪着最起碼是元嬰級別大妖的皮草座,便是直接來到蘇柒面前,與此同時,還有一案几。

示意着蘇柒坐下之後,那族滿又拍拍手,頓時,那兩名面帶微笑,猶如傀儡般的少女,就端上來一大盆熱騰騰的湯,濃郁無比,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徐徐從鍋裡飄散出來。

蘇柒一聞,就覺得這個味道很熟悉,略微回想一下,他就想起當初自己做過的養元魚,二者從本質上是沒有區別的,就一些火候上的差異。

瓷碗擺好,蘇柒看那燒製的精美,遠不是陶器可比的,就覺得應該是唐國的東西,因爲上面有着花鳥魚蟲,精美異常,北疆沒有這樣的匠人存在,這些東西和修爲無關,唯有文明燦爛到了一定程度,才能誕生出這種東西來。

那兩個傀儡,熟練的爲偌沅族族滿,以及蘇柒的碗裡添上魚湯,前者就道:“怎麼,睹物思鄉,懷念你的故土了?”

蘇柒一聽,面不改色的伸手,端起那碗來道:“說來也奇怪,這可是唐國產的碗盞,族滿大人你也喜歡用?莫不是說,你有通敵之嫌?”

剎那間,兩雙眼睛便是相互對視着,雙方都想從對方眼裡看出些什麼,可事實上,並沒有能夠看出什麼,片刻的對視之後,那偌沅族族老便道:“知道我爲什麼不歡迎你嗎?因爲你不是一個真正的突厥人,所以說,我信不過你。”

蘇柒一聽就笑了,道:“什麼叫真正的突厥人?這是如何界定的?血緣?師徒?朝夕相處?你我都不是孩子了,何必說這種話,即使是最親密無間的人,也有可能背叛你,所以絕對意義上,任何人都不可信,如果所有的突厥人都說你不是突厥人,那當今的偌沅族族滿,你,該如何自處?”

聞言,偌沅族族滿喝了一口那養元魚的魚湯,不緊不慢的道:“詭辯。”

蘇柒笑道:“整個薩庫族都拿我當他們的族人,我是薩庫族的族人,是突厥的聖主,五族族老認可,絕大多數人都認可,就連初代聖主都認可我,所以,你不信任我,那只是你的事,我沒必要向你證明些什麼。”

說着,蘇柒直接把那魚湯一飲而盡,這東西是真的好喝,哪怕他現如今都是渡劫境界了,可這東西還是好喝。

對比一下薩庫族的情況,這偌沅族族滿過得日子簡直太好了,薩庫族族滿和他比起來,簡直掉價。

那邊,偌沅族族滿卻是冷哼一聲,看着正在讓傀儡添湯的蘇柒,他道:“可今日,你既然來了,若是不像我證明你的忠誠,可是會死的……”

聞言,蘇柒先是心頭一沉,這偌沅族族滿,心思不明,城府看上去深不可測,他突然這樣極爲認真,不似開玩笑的來這麼一句,確實有些嚇人。

不過,也僅僅是片刻,蘇柒就哈哈大笑道:“這樣,我賭一盆湯,你不會殺我,如何?”

偌沅族族滿就望着他,臉色陰沉的道:“你喜歡賭?”

蘇柒一擺手道:“你這個就不對了,我只是對極爲有把握的事情,做點彩頭罷了,我賭這盆湯,你要是不殺我,湯就歸我,你要是殺我,這湯我就一口不喝了。”

偌沅族族滿就道:“你這是個什麼賭法?聞所未聞。”

蘇柒就一副要給他解釋的模樣,興奮的道:“這還不簡單,意思是湯歸我了唄,當然,在喝湯之前,我要告訴你,我是怎麼賭贏你的。”

說着,蘇柒就拿着案几上的杯盤碗盞,擺開了道:“首先,五族當中的頂尖力量,就那麼多,除了在極北冰原坐鎮的五位族老,五族當中,真正的頂尖戰力,也就是你們五位族滿,試想一下,原本你們就保持着一種強弱之間的微妙平衡,有一天,一直弱小的薩庫族,嘴邊突然多了一塊肥肉,而且這塊肥肉,不僅僅可以養活整個族羣,還能夠平衡五族,那這樣一來,薩庫族會放棄這塊肥肉嗎?而我,就是。那塊肥肉啊。”

說着,蘇柒覺得把自己比作肥肉,確實怪怪的,就繼而道:“薩庫族有三成的族人,因爲我而活了下來,你要動我,就等同於奪走這三成人的命,薩庫族會答應嗎?顯然不會,同理,要是你偌沅族,連我這個聖主都敢動,那以後還有什麼是你們不敢的?頃倉族不擔心你嗎?韃邙族族呢?矩業族呢?”

說到這裡,蘇柒嘿嘿笑了,往後一仰,望着偌沅族族滿繼而道:“你要是想掀起五族大戰,讓整個突厥分崩離析,那你就動手吧,正好我還沒見過偌沅族族滿,全力以赴出手,嘖嘖嘖。”

說着,蘇柒開始端起盆來,咕嘟咕嘟的喝魚湯,這一盆湯不少,需要喝一會兒,他仰着頭,昂着脖子,就這麼灌着,那對面的偌沅滿,臉色開始陰晴不定,他是真的有些想出手,但很顯然,出手的慾望還沒強烈到直接動手!

等到蘇柒這盆子魚湯喝完,誇的一下放下來後,偌沅族族滿知道,自己失去了動手的機會了。

蘇柒就道:“你說你何必,我當聖主,各個防我和防賊似得,我又不會竊取你們的權利,我要做的只是帶領五族,平衡五族,這點在極北冰原,就可以證明,我若是對突厥有私心,那就放任冰魔繼續下去好了,何必與五位族老,冒那麼大的風險對他動手。”

偌沅族族滿沉吟片刻後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信你一回。”

蘇柒就道:“這纔對嘛,我也不打算在這裡久留,你安排一下,我走個過場,對你們有些瞭解就好了,然後我就走,你看怎麼樣?”

聞言,偌沅族族滿就道:“不,你得留下來,三天之後,我族有一場年輕人之間的比試,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蘇柒就道:“有必要嗎?”

這種看年輕一輩比試的事情,像族滿這種身份,最多去一下,激勵一下小輩就不得了了,過家家似得戰鬥,在大乘修士眼中,什麼都不是,他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

偌沅族族滿就道:“這個世界上,無非兩種人,朋友或是敵人,既然我沒有除掉你得理由,那你就得成爲我們的一份子,我和你一同出現,便是表示先前的誤會,徹底消失了。”

蘇柒差點笑出來,這是個什麼說法?

不過他也懶得糾結這些,就指着那傀儡似得兩個少女道:“你這什麼手段?拿活人祭煉的?”

偌沅族族滿擺擺手道:“一些小把戲,確實是活人祭煉的,怎麼,你感興趣?我可以教你。”

蘇柒搖搖頭道:“隨便問問,好奇罷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在心底,他已經開始反感這族滿了。

從這樓塔當中離開,到了居住的屋子之後,蘇柒不由得感慨,到底是這五族當中的大族,在如此荒涼無比的北疆,居然還能有這種像模像樣的屋子,雖然稱不上雕樑畫棟,金碧輝煌,能夠懸浮在半空中,就像真正的長安,是一座不落的神城吧,可眼前這一切,也不次。

李夢醒來了,看着四下無人就道:“你也太沖動了吧,這畢竟是偌沅城!”

蘇柒擺擺手道:“無妨,雖然說這城裡還兩個渡劫修士沒出手,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嘛,有的時候你不強勢一點,在這種地方是吃不開的,你是突厥人,你應該懂得。”

聞言,阿瑤沒得話說了,不過好在,一切都沒往最壞的情況發生,她張張嘴,欲言又止,蘇柒看出來了,就接着道:“怎麼,有話直說。”

阿瑤搖搖頭,就道:“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來了這偌沅族之後,我就有點心神不寧,總覺得會出事情。”

聞言,蘇柒就多看了她兩眼,就像他當初受教的,有時候直覺很準,是因爲對方不會歸納總結一些信息,有的人天生就對危險的事物極其敏感,沒有由來,可能是因爲他們修煉的道法,也有可能是因爲體質,但這種心神不寧,從來都不是沒由來的,於是蘇柒就道:“那你覺得,這事情會來自那兒。”

阿瑤猶豫了下,道:“南邊……”

聞言,蘇柒也微微一愣,南邊,在北疆的稱呼當中,南邊特指的,便是唐國那邊,阿瑤居然覺得會出事,源頭還來自於唐國那裡?這就耐人尋味了蘇柒覺着,不應該出什麼事情啊,難不成說,唐國大軍大舉北伐了?

然而,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蘇柒就給否決了,唐國停滯北擴已經有百年了,修築城牆就是爲了隔開南北,戰線拉的太長,就是有渡劫這等境界的修士,也顯得鞭長莫及,在沒有極大恩怨,或是天子下令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北伐?

思來想去,蘇柒摸摸她腦袋道:“也別太在意,即使是冥冥之中的感知,也不可能輕易捕捉到其中的意味,所以我們等下去,自然會知道出了什麼事。”

昔年力量太過於弱小,即使有不好的事情,也沒有辦法,而且也不一定能夠察覺到什麼,這麼多年下來,險死還生,重重艱難險阻,都經歷過來了,渡劫境界這個層次,已經是世所罕見的存在了,因此,蘇柒覺得,就算出些什麼事,以他現如今的實力,也能夠解決。

安撫好了阿瑤之後,蘇柒就短暫的在這偌沅城裡住了下來,三天時間,有很多人想拜見他,看看當今突厥的聖主,不過身份一般的,都給蘇柒回絕了,開玩笑,這城裡最起碼有十數萬人,要是每個人他都見一遍,那還了得?

三天之後,偌沅城按照他往常的狀態,開始運作,蘇柒被偌沅族的黑袍祭司,給請了過去,帶着阿瑤,卡拉託帕本,以及薩庫族的一衆元嬰修士,他們就來到了城中,那萬衆矚目的場地當中。

這是偌沅城裡,每年都會舉辦兩次的比試,不滿三十歲的族人,全都可以參見,爲的就是比出當今偌沅族年輕一輩當中,實力最強者。

蘇柒到了之後,和偌沅族族滿一起站在半空中,下面的族人們,全都是山呼海嘯的喊着族滿,以及聖主,他們心裡清楚,此時此刻,不能傲慢了,因爲就連族滿都認可了這聖主,那自然沒有他們造次的地方。

在那些青年才俊的堆裡,蘇柒看到了四年前,見過的偌沅族聖子,此時此刻,他的實力已經是元嬰巔峰了,距離元嬰大圓滿,想必也就是一年半載的功夫,只是可惜,他還是敗給了蘇柒,此時此刻,他低着頭,心底有些五味雜陳,他當然是知道蘇柒來了,當今聖主來了,他也清楚,這聖主就是當初他頗爲不屑的人。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蘇柒已經是突厥當中,地位超然的存在,實力通天,一己之力大戰三大長老的事情,早已傳開,他此刻也只能望其項背了。

蘇柒注意到了他,也只是看了兩眼,沒有說什麼,他們來觀戰,便已經稱得上是罕見的,更何況是聖主與族滿一同來臨。

很快,第一場戰鬥,便是打響,比試的兩個青年,似乎是因爲族滿和聖主都在,因此格外的賣力氣,幾乎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拼盡全力,就爲了擊敗對手,看臺四周的偌沅族人,也在瘋狂叫好。

而這些人,包括蘇柒,偌沅族族滿在內等人,所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的唐國北疆,以及突厥一族的南疆大地上,此時此刻,正在爆發着驚天動地的恐怖戰鬥,交戰的彼此,赫然是現如今天地間,最強大的三股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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