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者重?
李綱心中微怒下意識的以爲李民想要用君爲臣綱的理念來壓他李綱。
此時,李綱雖然信了李民宿命論的忽悠。可這並不能讓李綱違背自身做人的原則。否則,李綱也不會由一個朝中堂堂的監察御史被貶成了一個小小的蘇州鹽稅使。故而,李綱哪怕是信了前世乃是李民的屬下星宿,今生轉世也應秉承宿命輔佐李民。可李綱大節問題,卻是毫不退讓。
李綱當即正色說道:“百姓乃國之根本。黎民聚,百姓歸心,方乃有社稷,社稷傳承,方乃有國。國之表率,乃稱之爲君。故,孟子曰: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此乃至理名言。國師何須明知故問?”
李綱說完後,已經準備承接李民惱羞成怒的怒火。可誰想,李綱說完後,李民卻真誠的笑了。
確實!李民確實是發自內心的笑了。這李綱總算不是一個愚忠之輩,而是一個一心爲民的正人君子。
李民有了這個底,當即放心的跟李綱說道:“說的好。你這話算是說對了。”
李綱一愣,不知道李民賣的什麼膏藥。
而李民卻是興奮的說道:“民爲貴。我立這神宵教,就是想走出一條民爲貴的道路。”李綱更是不解。很是不明白李民立這神宵教,能和這民爲貴有何瓜葛。要知道這神宵教的教義,卻是天授神權,皇上乃是上天之子,神王轉世,可正好是跟這民爲貴截然相反的觀點啊。
李綱心中疑惑。忍不住就問了出來:“主上莫不是我李綱不明神宵教教義?你這神宵教,明明是講授天賜神權的,乃是君爲貴的說法。如何說行民爲貴之道?”
李民當即笑道:“伯紀,莫要惱。我且問你,民爲貴,自孟聖提出,至今已幾載?又有幾代國家真正做到過?”
李綱一聽,頓時啞口。這民爲貴。自孟子提出,也是一千多年了。可真正能做到地。卻還是真正一個朝代都沒有。
而李民見此,嘆道:“民爲貴,並不是只是說個好聽。而是要真正的做到。只可惜。在當今這制度下,卻是絕不可能的。”
李民這話,說實在的。在當時已經有些接近反動言論了。李民若不是覺得這個李綱乃是一個耿直人,而且不是愚忠之人。卻是不敢說的。
而李綱此時一是正自琢磨這民爲貴,沒想別的,另一方面,此時的大宋,不已言論罪人,卻也正是各種思想觀念爆發之時,李綱到也沒怎麼注意李民這個反體制的觀念擡頭。而是有些對那明明至理名言地民爲貴卻只能空談。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振腕說道:“確是人心不古。昔日三皇五帝治世。民風淳樸。爲官爲帝者,皆民舉之。皆全心爲民。今之卻多是奸佞當道,視黎民爲魚肉,可惱可恨!不過,這卻也正是我輩盡心之所。唯有啓聖聽,清君側。方可黎民安定,百姓安居。”
李民暗歎:這李綱雖然有些進步思想,可受時代所限,還是把安定掛在了皇上身上。那皇上也是人,又怎麼可能不出錯,沒有七情六慾呢?別人不敢說,最少那趙佶,李民卻是認識地久了,看的透了。雖然李民確信趙佶絕對算是一個好人,而且還是一個才子,更重感情,甚至李民已經認定趙佶是一個朋友了,可李民卻也依然不得不承認,趙佶絕對不是什麼好皇帝。而且公私不分,把這全天下都看成他自己的了,爲了他自己地享受,卻是從來不在乎什麼國家的。就這樣的皇帝,你勸他一次,能聽,那就是給面子了。卻是絕對不可能爲了國家,就自己清心寡慾地操勞不已。
趙佶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不過,這倒不是李民扒次趙佶,擡高自己。李民卻也是很清楚,他李民也同樣不是那樣地人。他李民也是貪於享受,懶得辛苦的。所以李民纔不想自己當皇上,而是想能盡多少心力就盡多少心力的指導。
而這指導,就不能只是指導一個人就完了,那樣,就算那人能當皇帝,也不過才一代。所以,必須要有制度留下。一個能制約皇權的制度。這神宵教,就是李民的一個希望:
借皇權立於民。借祖訓,神威,百姓擁護,反制皇權。最後事成,而行君主立憲。
當下,李民好好給李綱忽悠了一番。最後總結道:“人生而有善。但凡塵名權利祿,愛恨癡仇,五欲六塵,皆誘人墮落於不知。能掙脫枷鎖,還我本善之人,古今皆稀。故:古之先聖,這才曉教義之餘,演化刑罰。以衆生可見,可畏之刑責,警醒世人。而這裡,唯漏一人。那就是皇者君王。君王亦是人。卻又有絕對的權力,而無相對的制約。他所受地誘惑,卻又是常人地無數倍。故此。乞求君王常持本善之心,遠離奸佞。可一時,不可一世。故:歷朝歷代,皆開國盛世。十數代而終。隨即有聖主出,再次該朝換代。周而復始。”
李民這番話,對李綱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李綱就算是再進步,卻也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亂世地根源,就在於有皇上這個制度。李綱都有些懵了。可李綱卻又隱隱覺得李民說的對。
而李民說的興起,更是暢言道:“故。若想有萬世的太平,百姓皆相對而安。必要啓其民智,使民知其爲何而活,以民監督官員,皇權受到制約。皇室可爲國之象徵。卻也要爲民服務,領民薪酬。理國之首,更要以民選出,限年更換。如此,方可說是民爲貴。否則,皆是空談。”
這一回,李綱卻是沒有懷疑李民有什麼篡位的野心。一個想給皇上上套的人,能想當皇上麼?那不成了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而李民沒有野心,自是一心爲民的大賢,這才能想出如此境界的理想國。
而想到這裡,李綱智慧過人,隨即想到,莫非主上就是通過神宵教奪取皇權,而後行此理想國。故此纔不捨得收斂神宵教麼?
有此想,李綱略一盤算,李民有大神通,更是天主轉世,也有帝命在身,他有此心,卻也有可能行得此等理想國。
有此覺悟的李綱,卻是心跳加速。貌似一條嶄新的大道就在腳下,一片新天地,就在前方。萬民安居樂業。天下如古民之風。民選官,官爲民。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老幼祥和。李綱卻是想得有些癡了。爲了此等理想國。就算是殺頭,就算是造反,那也值了。
李綱當即興奮的說道:“主上有此願,屬下必誓死助之。只是這神宵教,卻是主上用人不利。久之,恐辜負了主上一番心血。”
李民雖沒想到李綱的心思轉變,遠遠出乎了他李民的意料之外,由一個極端,轉向了另一個極端。可李綱這話,卻也是說中了李民的心思。
此時,李民何嘗不知如今這神宵教,根本就不是一個神宵殿殿主的禍害問題了。實在是從那徐知常和林靈素那兩人的根上就出了問題。此時,李民自是明白,那兩個人,雖然聽話,可本身卻也不是什麼高尚之人,如今又是一心追求神通天道,自然更是不在意什麼普通百姓的死活,他們這種態度的人,又如何能爲他李民找一批關心百姓,剛正不阿的人管理神宵教呢。
只是他李民實在是無人可用啊。誰能知道這林靈素的組織能力這麼強,短短時間內就真的把神宵教遍及全國了。要知道,就是他李民在二龍山建立根據地,那都是好幾年呢。
當然,李民那種打根基的建設,永遠是不可能跟林靈素這種拉壯丁,掠奪式發展的速度比了。
李民不禁感嘆:若是再過幾年,等他二龍山培養的那些弟子成材了,再配合林靈素這快速發展的策略,那卻是不用愁了。只是如今,這神宵教的各分支,不收壞名聲,收了,再開卻也是難了。
李民當下把心中的感嘆說了出來。可誰想,李民犯難的事,在李綱用心的情況下,卻是根本算不上什麼。
李綱當即微微一笑道:“主上。此事何難?當今奸佞當道。可四大書院,國子監,卻多是爲國爲民之學子。主上若有心。屬下可爲主上游說剛正之君子入教。自可爲主上打理天下各地之神宵道場。只是,如今天下各處的神宵道場勢力已成。如何收回道場。轉由妥善之人主持。卻是難以操辦。”
李民聞言,卻是當即的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