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在吵什麼?”
那人一鬆開手,初瑤便出聲道,聲音裡面透着一些慵懶和不悅。
很明顯是被剛吵醒的樣子。
她回過頭,見那人好似是愣在那裡一般,立手上又指了指衣櫃,然後拉着他往衣櫃那邊走,那人見初瑤沒有拆穿的意思,便也跟着初瑤走了過了,輕手輕腳的打開櫃子門,外面才道:“今夜府中淺入了刺客,最終刺客在瑤園的方向消失了,弟妹還請原諒慕山半夜的叨擾,不知弟妹……”
聽初瑤的聲音是什麼事情,但是屋裡還暗着,萬一初瑤是被挾持了也說不準。
“刺客?”
初瑤立馬點了蠟燭,從外頭看進來屋中倒是隻能看見一個瘦高女子的身影,而外頭的夏柳此時搶了話頭立馬道:“早就說了我們小姐屋裡沒有什麼刺客,您這是要硬闖啊……”
半夜三更硬闖,夏柳本就是初瑤的陪嫁,說話不客氣也沒什麼錯。
這下初瑤才道:“表兄還請稍等,我屋內並沒有什麼刺客,讓夏柳進來查看一下便知,表兄若是帶着婆子,也可進來一看,只是若是帶着護院,那實在多有不便。若是真沒有抓到,那麼表兄明日也不好解釋。”
初瑤這麼說,從哪裡看來都是在幫着顏慕山說話,確實搜不出來,那顏慕山明天的面子往哪兒擱?而且,若是真有,初瑤又何必掖藏着呢?
再說,她這樣大方,也是怕落人口舌。
“麻煩弟妹了,我身邊的確帶着一個會些物理的婆子,不知道弟妹可方便?”
若是有這麼個婆子在,自然也是好事,明天萬一傳出刺客是朝着瑤園來的,那萬一讓人說了些什麼,可就是初瑤的清白問題了,這一點,若是真說起來,初瑤還沒想到,反而是顏慕山想到這裡,既然初瑤說話那般客氣,絲毫沒有爲難和看不起,他也不會就這樣給初瑤留下口角。
刺客,八成是抓不着了,但是要是消失到這裡,實在不好交代。
“不麻煩。夏柳,你帶人進來吧。”
很快初瑤就回了話,夏柳就算再多有不悅,也沒有拒絕,等着一等人都退到下面,才領着婆子將門開了個小縫兒進去。
那婆子初瑤沒見過,大概是前院的管事婆子,前院也有些瑣碎的事情需要女人家來管事的,倒也是正常的,這樣便更好了,初瑤見那婆子進來便將能夠看到角落都看了一遍,見初瑤坐在牀上,帶着些倦意,那婆子立馬跪下道:“奴婢半夜叨擾大奶奶了,爲了大奶奶的安全,奴婢可否翻查一下?”
前院的人自然不像後院的人,初瑤見她進來也都是看的能藏人的地方,眼睛並沒有把所有地方都看一遍,這樣證明至少她不是心術不正,一番話說的也耿直,燃豆進來了,萬沒有拒絕的道理,便點點頭說:“你且看吧。”
聲音透着無限的疲憊,卻沒有一絲不耐煩,讓那婆子對初瑤生出了幾分好感。
她倒是頭一回兒看見自家的大奶奶,之前少爺陪大奶奶回門,回來便帶了傷,她還以爲這大奶奶是個不好惹的主,今兒一見,倒是有些顛覆了她的看法。
也不耽擱,婆子從地上起來就開始看一些能藏人的地方,桌子下面,屏風後面,到最後,她慢慢走到了初瑤牀邊的衣櫃。
那衣櫃有一人多高,三人多寬,是初瑤和沈雅楓大婚之前沈府特意找木匠雕刻的,還很嶄新,一扇門上是鳳,一扇門上是凰,栩栩如生的雕刻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也就是那婆子不是個沒見過失眠的人,立馬便打開了衣櫃。
初瑤屏住呼吸,她用盡力氣才忍住沒有制止,腦子裡面已經飛快的轉動起來,只希望那人可以順利逃脫,她可以順勢暈倒,然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只見衣櫃裡面整整齊齊的全部都是初瑤平日喜歡的衣衫,還有之前夏柳收好的一牀被子,再無其他。
那婆子關上門,回身也沒有看初瑤一眼,只是低着頭跪在進來時的位置上說:“回大奶奶,沒有刺客,還請大奶奶罰奴婢。”
畢竟半夜翻看主子的屋子,可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若不是外面有顏慕山,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是不敢的。
雖然是翻看了,但是對於初瑤來說,她的舉動沒有越界,也算是正常,也回過神來,顏慕山會這樣大膽的讓人進來查看,怕也是爲了初瑤日後不要被人落下詬病,便擺了擺手道:“沒事,沒有的話就退下吧,我有些乏了。”
一顆心還在猛烈的跳個不停,初瑤生怕那婆子擡起頭來看見她的樣子,便閉上眼睛擺了擺手,可不能再這個時候被看出來,只是,人哪兒去了?
“寫大奶奶開恩。”
那婆子說着便往外走,只有夏柳不開心的道:“早都說了沒有沒有,還非要進來看。”
初瑤沒有喝止她,她便又跟着說了幾句,聲音也增大了許多,但是也沒有揪着不放,也便是幾句了事,外頭的顏慕山知道,初瑤是在給她行方便,但是也不是好欺負,便立刻在外頭道:“還請弟妹原諒我的唐突。”
“也罷,表兄也是爲了沈府的安全,只是若是刺客是朝着這個方向來的,那麼表兄理應去後面的園子都查看一番,免得刺客逃脫。”
這是給顏慕山一個臺階下,顏慕山也立刻接着了,馬上就道:“不打擾弟妹休息了。我這就去後面。”
說着便帶着大隊人馬撤離,聽着外面的聲音,初瑤猜對着身邊還有些不悅的夏柳說道:“你且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本來夏柳就不用守門,怕是今天因爲顏慕山的關係,她才爬起來的,雖然臉上沒有倦意,但是看衣服也是亂穿的。
“大奶奶,今夜這麼危險,夏柳也守在門口。”
夏柳一聽那叫一個不願意啊,今天那麼危險,她怎麼能去歇着呢。
“你有什麼用啊。也就力氣大些,你多找幾個粗使的婆子還不是力氣比你大多了,讓她們來也比你管用,不過走遠一些就是了,別吵到我,今天確實乏了。再說,你看看你穿的,趕緊回去吧。”
聽自家小姐這麼一說,夏柳纔看向自己,可不是麼,穿的這叫什麼啊,簡直就是給小姐丟人了,立馬低下頭道:“小姐說的是,夏柳這就去安排。”
確實,粗使的婆子可比她好使多了。
待夏柳的步子聲走遠,初瑤纔去吹了蠟燭,然後又過了半響,輕聲道:“可是走了?”
那聲音就好像蚊子叫一般。
“沒有。”
突然從她坐着的牀下發出低沉的聲音,嚇了初瑤一跳,差點就喊了出來,還好早就做了些心理準備,才道:“你是什麼時候躲到那裡去的?”
一道黑影閃過,那人已經站在了初瑤的面前,手中的匕首也架在了初瑤的脖子上面,那明晃晃的匕首被月光映襯的有些晃眼,初瑤便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道:“過河就拆橋嗎?”
聽了這話,那人反而笑了,收了匕首,然後站在陰影裡面看着初瑤道:“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初瑤這才睜開眼睛,窗戶還沒有關上,能夠透過月光看到被照亮的地面和屏風,卻看不到那屏風角落裡的人影。
她站起來,慢慢走到窗戶跟前去,將窗戶關上,纔對着那陰影道:“知道。”
“哦?那你說說我是誰。”
那人聽了初瑤的話有些驚訝,但是卻帶着一分不信,但是若是真的不知道,她又爲什麼要救下自己,這一點讓他很想不明白,自然也是帶着試探的再問。
“若是不知道,我又爲何要救你?不過我更好奇,你是怎麼從櫃子裡面變到牀底下去的。”
剛纔可真是嚇死初瑤了,若是打開着呢看到,那可就是有口說不清了。
“你點蠟的時候。”
那邊回答。
“既然受傷了,就快點想辦法看怎麼出去吧,你如今跑到了後院,怕是今天晚上都不會消停了。”
初瑤這般說着,可不是每個人都會像她一樣淡定的,怕是顏慕山之後可能也會回味出來不對勁,所以他還是快些離開比較好。
“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
那邊倒是有些好奇了,他確實受傷了,可是卻不是外傷,自然也沒有什麼血腥味,若不是習武之人,怕是也不會知道他氣息有些混亂,只是眼前的女子,絕對不是習武之人,一看便知。
“你既然敢一個人大着膽子夜探沈府,我既然知道你是什麼人,自然也知道你功夫深淺。若不是受傷了,只怕不會見到那麼一隊人就躲起來。還好是內傷,否則,這裡也藏不住你。”
她雖然不會功夫,但是她有腦子,這點事情,她還是能推理出來的。
“你是個聰明人。”
那人從陰影中走出來,臉上還蒙着黑色的布子,不過初瑤對那下面的那張臉,那可真是一點點都不好奇的。
“多謝小公爺誇獎,還是快些回去養傷吧。初瑤祝小公爺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