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的話不多,我一路跟着她,她也沒有什麼意見。
現在是午飯時間,殯儀館的工作人員紛紛下班,有說有笑的往餐廳匯聚。
一瞬間,我感覺這裡的工作與其他地方也沒什麼區別。只是世俗的忌諱太多,總感覺這一行不乾淨。
方纔也許是我想的太多,李靜整理儀容的時候,很可能是她把屍體的手臂給蓋上了。
餐廳裡的環境還行,跟學校食堂差不多。
可是奇怪的是,裡面明顯的分成左右兩撥,中間沒有人坐。
左面的人穿戴整齊,打扮乾淨,一看就是坐辦公室的。
右面的人還都穿着工作服,全都是些樸實的中老年人。
“李姐姐,我在這裡!”
我跟在李靜後面剛進門,張小霞就舉手招呼了聲。
這丫頭工作的時候一本正經,沒想到平時這麼活潑。
她一個人坐在右邊,早就打好了飯等着我們過來。
我一看桌上有三份米飯套餐,心裡一下感覺這丫頭還不錯。
“牛大壯同志,這頓飯算我向你賠禮道歉,還請你多多包涵!”
張小霞俏皮的把筷子遞給我,我接過筷子,還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咱們一天的工作都這麼清閒嗎?”
我環顧了下四周,發現這裡的工作節奏,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快。
“這都算是忙了,有時候一星期都接不到一個業務!”張小霞笑了下,嘴裡啃着雞腿,繼續說道,“咱們這一行福利很好,工作也很輕鬆,很多人想進都進不來呢!”
“小霞,收斂班的劉師傅是怎麼回事呢?”
她一下就說到了我的痛處,別的科室不好進,但是這收斂班好像是敞開了大門招人。
“收斂班經常接觸屍體,估計劉師傅受了什麼刺激了……”
張小霞剛要開口,李靜就把自己的雞腿夾給了她,打斷道,“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別跟着其他人亂嚼舌頭!”
她說完就起身收拾了下餐盤,撂下一句,“害怕就不要做這一行,做這一行就不要問東問西,知道的太多沒好處。”
她走後,張小霞吐了吐舌頭,只顧吃自己的雞腿,不敢再多說什麼。
我心想這姑娘的脾氣還真挺大,不過她說的也對。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想那麼多幹嘛。
“大壯哥,你別怪李姐姐。她就是這個脾氣,不過人卻很善良。我們都住在員工宿舍,在西京市也沒有什麼朋友。你要是沒有做這份工作,我們還做朋友好不好?沒事的時候,我也可以去找你玩!”
張小霞抹了抹嘴,一臉期望的看着我,給李靜說了說好話。
“放心吧,我對你李姐姐沒意見,而且已經決定留下來了。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你人這麼善良,我當然願意和你做朋友!”
我笑了下,心裡覺得暖暖的,感覺這裡的女孩比外面的單純多了。
“太好了,那我去上班了。你要是在這裡呆不住,就趕緊回家準備一下吧!”
張小霞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大眼睛彎的跟月牙一樣。
吃過飯後,每個人都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收斂班今天出任務,現在還沒有回來。我在這裡也熟悉不了什麼,跟張小霞告別後,剛好出了門就坐上了公交。
南郊離市裡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司機依舊是點完一根菸後才掉頭髮車。
他顯然還記得我,在我上車後就跟我閒聊了起來,“小夥子,過來應聘工作啊!”
“是,你怎麼知道?”
我意外的挑了下眉,還以爲司機能掐會算呢!
“你穿的這麼整齊,又是一個人過來。除了找工作,還能再幹什麼!”
司機笑了笑,顯然爲我的智商堪憂。
我摸着腦袋笑了笑,想了想也是,誰沒事會往殯儀館跑,那不是閒的有病嗎!
“你還算不錯,這個星期,我都拉了五個跟你一樣的年輕人。有兩個,剛出殯儀館就吐了。還有三個,是被保安攙扶着上了公交!”
司機打開了話匣子,誇了我一句,還給我扔了一張名片,“你會用到的,以後碰到什麼難處,就給我打電話,也許我能幫到你!”
我接過名片,道了聲謝謝,也沒再多說什麼。心想這司機還真能擺譜,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什麼領導。除了坐公交,我有什麼事情還能麻煩到他!
公交到站後,天已經有些微暗。
我在小區跟前的超市買了一大堆食材,準備今晚整個火鍋大吃一頓。
不管這份工作好不好聽,但總算是有一個落腳的地方,怎麼也得慶祝一下。
我租住的房子在六樓,是一棟老式單元樓,沒有電梯。
樓道的聲控燈也是時有時無,我上樓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從前沒有注意,今天到殯儀館轉了一圈,總感覺這樓道里陰森的厲害。
這會剛剛纔過了六點,上班的人還沒有回來。樓道里很安靜,只能聽到我自己的腳步聲。
奇怪的是,我每次踏上樓梯,總能聽到兩個腳步聲。
“誰?”
我突然轉身低喝,空蕩的樓梯沒有一人。腳步聲戛然而止,灰黃的燈光下只有自己的影子。
“大壯啊大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
我苦笑了下,今天真是受了刺激了,上個樓都能自己嚇自己一下。
到六樓後,我拿出鑰匙剛準備打開房門。裡面突然就傳出一句嗚咽的哭聲,在昏暗的樓道里異常的刺耳。
“吱……!”
房門竟然緩緩的打開,裡面沒有燈光,連哭聲也在此時突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