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 37

彬璽看着眼前送過來的文件眼頭沒擡, 他放下手中茶杯,趁着熱水沸騰重新沏了新茶,然後一一給在座的客人斟滿。

高玉騰一直注意着彬璽的舉動, 如今看他神態舉止優雅無常, 不由得眯了眯眼。別人不瞭解彬璽, 他多少是知道的, 越是平靜的他越是讓人難以捉摸。連自己都拿不準這人拿捏着高氏意欲何爲, 當然高玉騰可不會認爲彬璽只是想讓自己掌管高氏才如此作爲,他還沒那麼好心。

彬璽停下手上動作似是不經意的瞥了高玉騰一眼,擡頭對着高原等人淡淡笑道:“高伯伯跟蔡伯伯難得來看彬璽, 坐了大半天也沒能好好品品彬璽這珍藏多年的好茶,請。”說着擡手示意。

“……”

自己來這裡可不是喝茶的, 高原心底着急, 拿不準彬璽的意思。見他親自給他們奉茶, 也不好佛

了面子,跟蔡其全對視一眼, 點點頭端起茶杯品抿起來。

一口茶入口,苦澀之味瞬間襲擊各大味蕾,苦得他舌頭險些痙攣,高原眉頭緊皺,他一向不喜歡苦茶。擡眼見彬璽閒情淡然的品抿着, 硬着頭皮喝了一大口, 苦澀之味延綿而下。若不是有這些晚輩在場, 他估計會立馬嘔吐出來。

蔡晶晶喝了一口, 甜美的臉蛋也緊緊的皺起, 抱怨:“啊,好苦呀, 彬哥哥,你給我們喝的是什麼茶呀,苦死了。”

“苦丁茶。”

蔡晶晶眨巴眨巴着大眼:“啊,難怪那麼苦,有什麼功效呀?”

“清熱,明目益智,降三高。”

高玉騰也品着茶,他倒沒有自己父親那麼反感,苦丁茶苦澀濃郁,苦中帶甘,如他的世界般。難怪彬璽喜歡,他也喜歡。可是聽到彬璽說的話,他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僵,雙眸緊緊盯着茶杯中的那一圈圈綠意,瞬間苦上心頭。

“噗嗤……”外間木梓萌忽然噴笑出來,拉倒吧,不就是爺爺從地上撿起來的幾張苦丁茶葉嗎,還珍藏多年的好茶,果然是污心污肺的。

還清熱,降三高,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以自己對這人的瞭解,太子殿下,你不帶這麼坑人的。木梓萌對着看過來的彬璽翻了個白眼,一副我都看出來的神情。

彬璽眉眼含笑,就像在跟她說着,你很聰明。

“……”木梓萌見其他人也跟着看了過來,她臉色大囧,迅速埋頭繼續工作。

“小彬,你覺得高伯伯提的方案如何?”高原不是傻子,自然也聽出彬璽話中以爲,不由得急了。

“對呀,小彬,今天大家都在這裡,你就說個痛快話吧。”蔡其全也是急了,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今天那麼窩囊,他作爲賓弘的股東之一,多少都有些話語權,可今天看來,自己在彬璽面前氣矮的已經不是一半截了。

彬璽笑笑,收回視線,對着高原等人風輕雲淡說道:“高氏的股份我會全部讓出去的。”

高原與蔡其全一喜,高玉騰猛地擡起頭,死死的盯着他。蔡晶晶眨巴眨巴着眼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想着這茶有那麼好嗎,可以清熱解毒,正好昨天她吃了熱氣東西有些上火了。

“具體內容下午我會讓周登前往高氏與你們商議。”

“這……”高原忽然猶豫了,彬璽讓出股權,這不是任何一個人能輕易做到的,他推了又推那文件袋:“那這份項目……”高原很不確定彬璽的想法,他是同意投資還是另有所圖。

“這是高氏的事情,與賓弘無關,今後賓弘再也不會跟高氏有任何業務往來。”彬璽輕描淡寫的說着,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但說的話卻是讓高原等人煞白了臉,沒有賓弘的紐帶支持,他們高氏即便拿回所有股權,也是步履艱難呀。

蔡其全覺得他今天被彬璽狠狠的打了臉,高氏是自己老婆的孃家,這麼多年來他四處逢源,爲高氏跟賓弘牽線搭橋。如今彬璽一句話,就將他之前的努力全權扼殺了,這樣他以後怎麼擡臉做人。

“當然,在此之前,賓弘與高氏仍有最後一筆交易。”彬璽掃了一圈,忽然笑了笑:“如果交易成功,高伯伯您大可放心,高氏不僅穩賺不賠還能重振旗鼓。”

衆人還沒來得及動容欣喜,彬璽將杯子放到桌面上,咚的一聲響,他又說道:“我只要一塊地,城東邊郊那一塊地。”

“彬璽。”他話落,高玉騰猛地站了起來,一臉不敢置信的盯着彬璽,果然是陰險狡詐之人。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風水寶地東城郊區,南臨海西臨山北面一片肥沃原野,在高氏起家之初祖父花了重金買下了那千畝土地。風水師曾言明,那就是一塊聚寶盆,這麼多年來高氏把它當祖地一樣供着,即便荒廢着也不捨得動土。

如今彬璽風輕雲淡,開口就要。

“嗯?”彬璽挑眉。

噹啷……高原手中茶杯掉在地上發出脆響,衆人扭頭齊齊看他,只見他手腳顫抖得厲害,他的耳朵沒聾沒聽錯,彬璽要那塊聚寶盆?

彬璽也回頭看他,輕微的嘆了口氣,風水師真能惑人,不知道是那風水師口才了得還是高家的人愚昧。他們當成寶一樣的東西,在自己的眼裡只不過是一塊荒地而已。

彬璽忽然扭頭對着高玉騰,好笑:“你不也想開發那塊土地嗎?”。高氏也只有高玉騰頭腦清醒一些,只不過高氏一直在高原手裡把持,他沒法下手罷了。在商言商,任何一個有頭腦之人,都會打那塊地的主意,而且他們還會殫精竭慮的將那塊土地發揮到極致的價值,而不是如今一片荒蕪。

高原猛地看向高玉騰,一臉的震驚。

“爸……”被彬璽揭露,高玉騰緊張窘迫。

“高伯伯,高氏三分之一的股權與那塊荒蕪之地相比,也只不過九牛一毛。”彬璽神色淡淡,又接着說道:“如果那真的是高氏的聚寶盆風水寶地,如今高氏怎麼會面臨如此困境。而高氏如今形勢並不是彬璽一手造成的,而是源於高氏內部管理架構混亂,迂腐之風盛行。只要外界稍加一把推力高氏就會大廈傾倒,更何況牆倒衆人推呢。當前形勢,您應該是看得最明白的人。”

看在長輩面子上,彬璽就差愚人愚己的話沒說了,有那麼混賬柔弱不堪的高玉飛當橫,高氏能好到哪裡去。自己只是讓他們看清局勢而已,當然謝字就不要說了。

“一塊地換高氏的整個未來,權衡利弊,我想大家都清楚。”彬璽說完,又拿起茶杯如先前那般細細品抿,該說的他已經說了。

高原臉蛋黑白交加,彬璽一語道破他一直不願意面對的現實,他羞愧難當。心底哀怨長嘆,老了,真的老了,之前小兒跟自己分析集團局勢的時候,他就已經深刻體會到自己的有心無力。當年霸氣馳騁商界的他們已經變得優柔寡斷,連面對現實的勇氣都消失殆盡了。哎,如今這天下已經變成年輕人的天下了。

高原深深嘆了口氣,跌坐在凳子上,相對於三分之一的股權,彬璽要的確實不多。可那卻是高家守了幾代的土地,突然要割出去,就如刀子刺入心臟一樣,鮮血外流疼痛之後等着就是死亡。可如果高氏再不籌集資金力量重振旗鼓,今後就再也起不來了。原本可以拉着彬璽入夥,那樣勝算更大些,而如今彬璽已經表明與高氏撇清了關係,這就難辦了。

“爸……”高玉騰看着臉色頹然蒼白的高原,擔心不已。雖然彬璽說的沒錯,他也有要出手的打算,但這對父親及其老一輩而言還是難以接受的,祖地如祖墳,你讓人刨了試試。高玉騰猛地盯着彬璽,咬牙切齒:“彬璽,你不能強人所難。”

“怎麼,你不答應?”彬璽好笑挑眉,勾起嘴角:“還是你想留着給自己?”

“你……”高宇騰一噎。

‘啪’的一聲重響,接着身後響起一聲大吼:“我不答應。”衆人回頭,正好與木梓萌憤怒吃人的目光對上,一時間面面相覷。

欺人太甚,木梓萌死死盯着彬璽,她發誓,如果□□在手,她非崩破彬璽的腦袋不可。木梓萌也不顧衆人怪異的目光,對着彬璽直直吼道:“彬璽……,你給我過來。”看我不打死你,怎麼就有這麼卑鄙無恥黑心黑肺的人呢,木梓萌氣得渾身發疼。

“噢,我忘記了。”彬璽忽然恍然,無視木梓萌的熊熊怒火,俊逸的臉上勾起淺淺笑容,對着呆愣中的幾人笑道:“如今賓弘不是我一個人的,我還得徵求另一當家人的同意。”話說完,他優雅起身,臉上含笑,擡步向木梓萌走去。

“……”

彬璽的話就如同一顆驚雷,將圍坐在茶几上的幾人炸得稀裡糊塗的。蔡晶晶依舊眨巴着眼,今天之所以能來這裡,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蔡其全保證,不能瞎搗亂。而現在雖然心裡好奇癢癢,她只能幹看着。

高玉騰看着彬璽走向木梓萌,兩眼眯眯,他之前調查過木梓萌,可得到的也不過是平常資料而已,絲毫查不到這個女助理與彬璽的關係糾葛,而如今親眼所見,貌似資料不可信啊。

彬璽口中另一當家人,就是這個女孩,他們……高玉騰旁觀不語。

高原與蔡其全倆人也摸不着頭腦,一時間呆愣幹看着。最淡然的莫過於周登了,他擡眼笑了笑,自動摒棄干擾,又埋頭工作。

“怎麼?你不答應?”彬璽步履文雅悠悠走着,才幾米的距離硬是被他走出千米之長,當然他還不想那麼快捱打,他看着木梓萌微微笑道:“我可是爲你謀了個好出路,你不喜歡?”

“喜歡個屁。”木梓萌直接回他一句粗口,又惡狠狠吼道:“你這是侵犯人權,可以說是逼迫,我可以上法庭告你。”

高原與蔡其全四目忽然閃亮,他們也這麼覺得,倆人對視會意:我們怎麼沒想到呢。可不出片刻,倆人又再次頹然,即便告上法庭也不佔理,事情鬧大,高氏估計連一線之機都沒有了。

“哦?”彬璽在木梓萌一米前站定,臉上擎着笑容,聲音清潤:“我可是爲你考慮得很周到了,只要你答應,以後賓弘就爲你獨尊了,這還不好?”

話落,高原等人又齊齊大驚,合着彬璽買地是要送給這女孩?審視目光再次聚攏在木梓萌身上,這女孩什麼來頭?

木梓萌一囧咬牙切齒,確實考慮很周到呢,之前撞壞的那輛瑪莎拉蒂修車費五十萬不說,就連之前流氓弄壞丟在他家裡的那身禮服也算到了自己頭上,五十萬呢。還有她之前上班打掃的時候不小心摔壞的飲茶套具,十萬啊。

靠,合起來一百一十萬呢,如果不答應他,自己是不是就得累死累活去賺那麼多錢賠給他。木梓萌心肝俱碎,錢,有那麼好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