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條長江航道局的躉船加入，一支隊的生活條件得到了改善。
二支隊雖然沒增加躉船，但昨天上午移泊到了在建的荊州長江大橋附近。
岸上有幾十間施工單位的活動房，其中九間作爲辦公室的活動房還裝有空調。在荊州港監局的協調下，借過來作爲二支隊官兵輪流休息的宿舍。
濱江公安002和荊州港監局的一條監督艇隨之成了二支隊官兵的交通艇，負責往返於荊江兩岸，接送換班的二支隊官兵。
老葛不是船民，只要能呆在岸上就不會呆在船上。
從老家拉來的兩臺柴油發電機組早搬到船上去了，之前一起從老家拉過來作爲發電房兼配電房的集裝箱，吊裝到了臨時碼頭所在的大堤上，把裡面收拾了一下，從荊江港監局搬來兩張辦公桌、四把椅子和一張單人牀，現在成了他的辦公室兼宿舍。
集裝箱本就裝有空調，岸上又能接電，雖然是鐵皮的，但住在裡面並不熱。
值得一提的是，荊州長江大橋施工單位的固定電話也被徵用了。二支隊那邊在十首市的鐘副市長關心下，以設立應急搶險指揮分部的名義也於昨晚拉了一條電話線路。
手機通話費用太貴，從今天開始能用固定電話就用固定電話，儘可能節約經費。
事實上不是從今天開始的，早在昨天中午就借用《長江航運報》記者的文傳機和底片傳真機，利用施工單位電話線路，讓陵海日報和陵海電視臺記者給老家發了好多新聞稿和照片，其中就包括105軍魯副軍長表彰全營官兵時的現場照片。
老王覺得老葛說的有道理，不禁笑道：“行，我們這邊等會兒就要換班，我先組織換班休息的同志給家打電話報平安。”
“我知道，我沒嫌少，我只是想問問部隊給三兒和我姐夫他們記功，部隊給不給獎金。”
“啊……”
原來是老王，他在十首那邊混的不錯，被十首的市領導待若上賓，甚至代表應急搶險突擊隊加入了十首市防辦。
韓向檸竊笑着問：“部隊給三兒發了多少？”
“那你說怎麼寫。”
“行，你怎麼說我就讓老陳怎麼寫。”
“啊什麼啊，當年濱江建機場，市裡讓捐款，數你們鄉最積極！這種從人家工資裡直接扣錢的事，你王德智當年爲了拿第一當先進沒少幹，怎麼輪到你工資被扣就開始啊了？”
老葛現在想的是工作，託着下巴問：“檸檸，你剛纔說韓寧去東海了？”
“她一個女同志，她能抓小偷嗎？”
老葛剛打電話問了下黃遠常能不能幫營裡去借一部底片傳真機，好讓葉書記和錢市長能及時看到這邊的照片，剛放下的電話又響了。
“葛局，是我。我剛從搶護現場回來，小趙說你打電話找我？”
韓向檸回頭看看師孃，竊笑着說：“今天一早，市領導敲鑼打鼓來我們單位送喜報，我姐去了東海，我姐夫和鼕鼕立功的喜報只能我幫着領，一連領了三張喜報，領了三份慰問金！”
“第一件事，你插的那些牌子上，單位名稱不統一。我這一路過來，發現了問題，剛開始是陵海預備役營和132團、海軍工程學院的數字代號，現在又變成了陵海預備役營和陵海路橋、陵海港工程建設指揮部！”
“葛叔，我呀，你不會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吧。”
“嗯，她調過去好幾天了。昨晚給我打過電話，說東海長航醫院那邊挺好的，醫院領導對她很關心，專門在醫院家屬區給她安排了一套兩居室。”
“還有什麼事？”韓向檸乾脆摁下免提，讓師孃一起聽。
老葛看着檯曆上日程道：“上級不只是給鹹魚他們記了功、發了證書和軍功章，也給了一筆獎金。一等功是6000，二等功是3000，三等功是1000，獎金都在我這兒，我讓小邱統一保管了。”
“這麼寫不好嗎？”
韓向檸是打心眼裡羨慕老姐，想想又補充道：“她現在歸長航東海分局治安支隊管，但醫院離分局有點遠，每個星期只要回單位開一次會，如果抓到小偷那就另當別論了。”
葛叔，白申號乘警隊的邵磊你應該有印象，何局考慮到我姐跟邵磊比較熟，邵磊家又正好在普東，打算把邵磊從乘警隊調到長航醫院警務室跟我姐搭班子。”
“說這些有意思嗎，不說了，我還有事，我先掛了。”
老王被搞得很鬱悶，不耐煩地說：“葛局，有事說事，沒事我掛了，我正忙着呢。”
“我們這邊只是拉了根電話線，又沒安裝磁卡電話，我們要磁卡做什麼？”
“喂，哪位？”
“之前寫的要趕緊改過來。”
老葛暗暗嘀咕了一句，接着道：“有了陵海路橋就不用再寫陵海港工程指揮部了，畢竟我們是來搶險的，不是來建港口的。”
老葛翻看了一眼檯曆上的日程，舉着電話笑道：“我也是剛從大堤上回來，跟荊州的劉副市長一起去看郝秋生他們在對岸加固大堤的，早上給你打電話主要有兩件事。”
你居然跟地級市的副市長搞一塊去了，這是非要壓我一頭嗎？
老葛笑問道：“給了多少慰問金？”
“這就好，謝謝葛叔。”
“寫陵海路橋沒錯，但要寫規範點，要寫‘中國陵海交通路橋工程有限公司’，交通兩個字不能少。”
老王覺得有必要，想想又問道：“第二件事呢？”
……
“不少了，我們陵海跟濱江開發區不一樣，我們陵海立功受獎的人員基數大，並且這只是第一批。真要是像濱江開發區那麼搞，等全營官兵都立功受獎了，市裡真搞不起。”
老王同志有點小鬱悶，不快地問：“什麼事？”
生怕老王嫌麻煩，老葛強調道：“我們這兩天正在加固第三次洪峰來時緊急搶護過的堤段，在迎戰第二次洪峰時搶護過的那些堤段工程質量怎麼樣，有沒有經受住第三次洪峰的考驗，市防指顧不上去了解更不用說統計，我們作爲搶險施工單位不能不當回事，要去實地瞭解，要進行統計。”
老葛笑了笑，沉吟道：“既然是給家屬送喜報，應該送到家屬的工作單位和家屬本人手裡。而且你姐的情況跟別人不太一樣，江昆和鼕鼕都立了功，更應該搞熱鬧點。”
文傳機要不要無所謂，底片傳真機是個好東西。
“這我就放心了，葛叔，師孃在我身邊，師孃要跟你說話。”
“200卡不是磁卡！”
老王下意識問：“什麼事。”
況且全營官兵有一個算一個，在老家那邊幾乎都捐過了。有些同志家庭經濟情況還比較困難，所以這獎金暫時不能發，等回去之後再發給他們。”
“我發現記者們給單位打電話、發新聞和照片，用的都是200卡。用200卡打電話很便宜，我請黃處買了一百張，已經讓供水船給你們捎過去了。”
“工作究竟是誰做的，上級心裡有數。況且長航系統確實出了錢也出了大力，我們不能忘了人家。更重要的是擡頭都是交通部，我們陵海跟交通部合作不委屈。”
這孩子不是鑽錢眼裡去了，只是房貸壓力太大。
“好好好，說正事，200卡不用插，上面有密碼，照着卡上面註明的步驟輸入密碼，電話就能打通，打長途很便宜，不只是比手機打長途便宜，也比直接用電話打便宜！”
老王猛然反應過來，連忙道：“你等等，我記一下。”
老葛笑了笑，接着道：“我回來時跟葉書記通過電話，市裡正忙着敲鑼打鼓送喜報，最遲今天下午，該送的喜報都能送到。再考慮到同志們很久沒給家打電話，一定很想家。你回頭組織下，讓同志們用200卡給家打個電話。”
“這個工作量有點大。”
捐款是好事，值得提倡，但捐款要本着自願的原則，要量力而行。表達愛心，心到即可。
魏大姐忍不住問：“老葛，你打算怎麼搞？”
“電話可以打，但要注意保密紀律。”
“這麼一來不就顯得工作都是長航系統做的嗎？”
這時候，電話又響了。
“三兒是一等功，市裡給了3000，我姐夫和鼕鼕是三等功，市裡各給了1000。”
“只要是卡我們都用不上，你給我也沒地方插！”
老葛放下電話，暗暗感慨真是屁股決定腦袋。
又開始教訓起人了，你憑什麼教訓我……
“我不是說不好，但可以更好。”
老葛想想就心疼，連忙道：“一等功6000，三等功跟老家一樣，也是1000。”
老王愣了愣，好奇地問：“同志們在老家都捐了，我怎麼不知道！”
“謝謝你幫我保管，三兒總是丟三落四的，指揮搶險又那麼忙，我擔心發給他，他會把錢搞丟了。”
“喂，哪位？”
聽上去有點道理，至少能證明陵海預備役營對工作負責。
“謝我做什麼，獎金又不是我發給三兒的。”
“要說貢獻，大家都有貢獻，你有他沒有的，這獎金怎麼發？”
“我們搶護過哪些險情都有記錄，你們照着搶護記錄去修改，就當去回訪我們的搶險工程質量，順便可以做一份回訪材料。”
老葛權衡了一番，笑道：“我等會兒給楊政委打電話，請楊政委向上級請示彙報，看上級能不能給東海警備區發個函，請東海警備區通知韓寧工作單位所在區的武裝部給韓寧送喜報。”
“加上航道局和航道工程局好說，反正這兩家都與施工相關。加上長航公安局有必要嗎，會不會顯得不倫不類？”
“你到處插的不只是工程概況牌，也有警示牌，加上公安纔有威懾力。”
“加哪幾個單位？”
“加上交通部長江航道局、交通部長江航道工程局和交通部長江航運公安局。”
“當然給，放心，獎金都在我這兒，等回去統一發放。”
“等等。”
“騙你做什麼，等見着卡你就知道了。”
“檸檸，我怎麼可能聽不出你的聲音，你剛纔又沒說話。”孩子打來電話，老葛很高興，點上根菸笑問道：“什麼事？”
老王說掛就把電話掛了。
“她不是一個人，醫院有保安，保安都歸她管。上級考慮到她不可能二十四小時上班，準備給醫院警務室再配一個民警。
“差點忘了，還有件事。”
老家那邊正好送過喜報，讓同志們的家人告訴同志們，同志們知道之後肯定很高興很激動，這士氣自然而然就上來了。
魏大姐不解地問：“警備區？”
我跟縣級市的副市長在一起。
“爲什麼不發給他們。”
“真的？”
“放心，我懂。”
老葛反問了一句，接着道：“再就是這邊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如果就這麼發下去，很難說會不會有同志把獎金捐了。只要有一個人捐，其他同志都要跟着捐，不捐就顯得沒愛心、沒責任感。
“不只是同志們，你我一樣捐了，直接從工資里扣的。”
“在我這兒丟不了。”
“老王，不是我說你，你可能在鄉下呆的太久，不瞭解外面日新月異的變化，你再這麼下去會被時代淘汰的。”
“肯定不行，要加幾個。”
泥腿子幹部，做事粗心大意，但態度還算好。
“這我就放心了。”
“東海是直轄市，直轄市不存在省軍區，只有警備區，其實跟我們江南省軍區差不多。”
老王下意識問：“只留陵海路橋一個搶險施工單位？”
“有必要搞這麼麻煩嗎？”
“這不是麻煩，這是應該的！比如我們陵海的戰士在部隊立了功，人家一樣會通知陵海武裝部，陵海武裝部接到通知就要去送喜報！”
老葛頓了頓，接着道：“韓寧剛調過去，並沒有真正站穩腳跟，很難說會不會有同事在背後說閒話。要知道長航東海分局的機關民警對去長航醫院警務室工作不感興趣，但那些在客輪上的乘警和在寶山、吳淞派出所的幹警肯定感興趣，畢竟誰不想離家近點？”
魏大姐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喃喃地說：“只要敲鑼打鼓送下喜報，新單位同事就不好在背後說什麼。”
韓向檸也意識到了老葛的良苦用心，深以爲然地說：“我姐夫和鼕鼕都在抗洪搶險，都立了功。就算上級照顧我姐，別人也不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