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維濤好奇地問：“去荷蘭執行什麼任務？”
這個真不能說。
韓渝乾脆回到之前的話題，轉身看了看馬金濤和謝興寶：“我們雖然不是水上交通安全的主管部門，但在平時的工作中少不了跟船員打交道，跑船的都不容易，以後不管遇到外輪船員還是我們國內的船員，都要給人家應有的尊重。”
“我知道，放心吧。”
他師父徐三野當年好像也這麼說過，馬金濤微微一笑，提醒道：“魚局，你幾天沒好好休息了，這裡有我們，你早點回去好好睡個覺吧。”
韓渝回頭看看塢門方向，說道：“等範隊長和朱叔把補給船拖過來我再走，補給船不拖過來我不放心。”
貨輪上有那麼多燃油，接下來的大修又要進行明火作業。
一旦油料失火，靠水肯定撲滅不了，只有靠綜合補給船上的那幾十噸泡沫滅火劑。
消防安全無小事，船廠又是火災發生的“重災區”，馬金濤意識到他不放心，只能點點頭。
三人在岸上檢查了一圈，又去塢底檢查。
大多鄉鎮的政法W書記不怎麼管政法，而是分管一些亂七八糟的雜事。
韓渝答應道：“行，我沒意見。”
“啊……周局怎麼了，他昨天還好好的。”
岸上的食堂不只是給留守的外國船員提供三餐，一樣給進駐船塢的海關、邊檢和陵海消防中隊的官兵提供三餐，唯一不同的是不能跟外輪船員一起吃，並且不用自己掏錢。
王老闆連忙道：“他們跟我們提過，可到底怎麼租我們沒經驗，暫時沒想好。”
周慧新人不錯，工作能力也很強，可以說是陵海這些年曆任公安局長中最稱職的一個。
沈副市長拍拍他胳膊，解釋道：“開發區只有政法W書記又沒有政法委，沒那麼多具體工作。至於人武部長一樣沒多少事，主要是徵兵和組織民兵訓練。就這兩項工作，還有街道人武部具體去做。”
沈副市長回頭看了看匆匆趕過來陪同的兩位船廠老闆，笑問道：“王總吳總，你們有沒有信心建造這樣的貨輪？”
等再次上岸，天已經黑了。
“他們也想修船？”
“他剛給我打過電話，讓你別去看，讓你以工作爲重。”
韓渝正準備蹭頓飯，沈副市長和唐文濤又來了。
“我知道，我剛下去檢查過。”
反正是“閒職”，兼就兼吧，再說也幹不了幾天。
師父四十幾歲患上癌症走的。
“擔任開發區的政法高官兼人武部長。”
沈副市長暗暗嘀咕了一句，不動聲色說：“公安分局的局長可以免，但黨內職務不可能免。考慮到開發區的工作需要，我和陳書記商量了下，決定對你的分工進行下調整。”
沒想到周慧新年紀不大，也患上了癌症。
“走，陪我走走。”
“沈市長，你說的這些我們想都不敢想。不怕你笑話，我們能把船塢建造起來已經是砸鍋賣鐵了。”
現在這個開發區分局的局長，做的有名無實，根本沒時間和精力管分局的事。
周慧新都患上癌症了還擔心這些，韓渝很感動，心裡更不是滋味兒了。
“他還說什麼了？”
王老闆愣了愣，一臉不好意思地說：“沒建造過，沒這個實力。”
不得不承認，這兩個職務聽上去很厲害，但在鄉鎮卻是“閒職”。
沈副市長很清楚鹹魚對此無所謂，但還是笑道：“開發區現在只是正科級編制單位，只有公安分局沒有檢察院也沒法院，政法W書記牽頭抓總，溝通協調，說白了就是牽公安分局的頭，跟公安分局溝通，你是公安分局的第一任局長，你做政法委W書記正合適。
市領導要的是產值、創匯等政績，你舉債上大型設備，萬一造船行業不景氣怎麼辦，到時候砸鍋賣鐵也不夠往裡賠的。
免就免掉，反正你早想好了要辭職，沒打算幹多久。
二人一起爬上江堤，沈副市長突然回頭道：“你們周局住院了。”
“有點，不過也覺得人的創造力很厲害，居然能建造這麼大的船。”
市領導真有點好大喜功，恨不得一口吃個胖子。
因爲下面有街道，所以開發區的政法W書記和人武部長之前都是一個黨工委成員兼的，平時更不怎麼管政法和國防後備力量建設。
“葉書記和錢市長說了，只要能拿到訂單，市委市政府會全力支持你們，資金不是問題。”
“他說你是個好同志，但在有些領導看來不一定是個好部下，擔心新局長上任之後會對你有看法，建議我找找葉書記，看能不能在新局長到任前調整下你的工作。”
廚師是從陵海賓館請來的，伙食搞的很好。
“沒跟你開玩笑，做政法W書記和人武部長也沒你想的那麼難。”
韓渝正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沈副市長又笑道：“今天下午，中遠船廠的黃總給我打了個電話，他們打算來我們陵海投資建廠，總部已經批下來了。但建廠需要時間，他們想讓我問問你們，能不能租用你們的船塢。”
“怎麼調整？”
沈副市長的心情一樣沉重，沉默了片刻說道：“這個分局長你做不做其實無所謂，而且把你從長航分局調回來主要是出於陵海港建設考慮的。我知道你不放心江上的事，但你現在是水上分局的黨委委員，就算不做這個局長，一樣可以管江上和岸線的消防乃至治安。”
沈副市長笑了笑，接着道：“把船塢租給他們，收益肯定沒大修外輪這麼高，但大修外輪的機會可遇不可求。再說把船塢租給他們建造海輪，對你們來說也是一個學習的機會，看他們造幾條，好好偷師學藝，到時候你們自己就能建造！”
至於鄉鎮人武部長，除了徵兵和組織民兵訓練也要做一些其他工作，比如殯葬改革、計劃生育之類的。
就在他打定主意要找個機會好好提醒下兩個船廠老闆的時候，沈副市長突然道：“鹹魚，忙不忙？”
同時兼兩個“閒職”，之前掛的水上分局黨委委員那個“閒職”居然要變成實際職務，韓渝啞然失笑。
換個新局長，人家指不定怎麼想呢。
“中遠有好多貨輪，也有好幾個船廠，雖然都是一家的，但相互之間也有競爭，他們想接自己公司的貨輪大修業務。”
“不來看看不知道船有多大，站在下面看這條船，是不是感覺人很渺小？”
開發區的情況跟一般的鄉鎮又不太一樣。
“那就這麼定了，明天一早我就向葉書記彙報，早點確定下來，省得公安局來個不瞭解情況的新局長到時候事多。”
“不來看看不放心。”
不出所料，兩位船廠老闆果然心動了。
“這會兒不是很忙。”
韓渝連忙道：“沈市長，不用擔心我，這個分局局長免就免掉唄，再說石教比我更勝任。”
“萬事開頭難，你們以前不也沒大修過這麼大的貨輪麼，只要看人家建造幾條，再加強下技術力量，我認爲完全可以建造大船。”
韓渝心裡很不是滋味兒，低聲道：“今晚馬金濤在這兒值班，我等會兒回市區，去附院看看他。”
韓渝心裡咯噔了下，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沈副市長接着道：“你們局裡現在是孫政委主持工作，周局這病雖然暫時沒生命危險，但出院之後也不可能繼續擔任局長。”
“沈市長，你別開玩笑了，我哪做得了政法W書記兼人武部長，我連兵都沒當過。”
“沈市長，這麼晚了還往江邊跑，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
沈副市長嫌找邊檢辦手續麻煩，站在監護區域外俯瞰着燈火通明的塢底，提醒道：“鹹魚，船廠最容易出事，施工安全，尤其用電安全必須重視。”
“他們想把整個船塢都租下來，他們自己投資分隔成三個小船塢，裡面兩個建造新船，外面用於大修貨輪。”
韓渝有些擔憂，覺得步子不能邁太大，尤其不能事事都聽市領導的。
至於兼人武部長，主要考慮到你是雙擁先進個人，而且十幾歲時就參加過民兵訓練，如果沒記錯在訓練時還做過班長，甚至被總政記過一等功，所以讓你兼人武部長也很合適。”
“行。”
“昨天回去之後肚子疼，去人民醫院檢查，懷疑是盲腸癌。今天去附院檢查，附院確診是盲腸癌，好在發現的早，已經安排住院了，接下來肯定要做手術。”
“知不知道誰來接替周局。”
“這我哪知道，對於新任公安局長的人選，濱江市委組織部、濱江市公安局和我們陵海市委都有話語權。葉書記你是知道的，他一心發展陵海經濟，在這件事上他肯定不會過問，上級讓誰來就是誰。不過照這兩年的趨勢看，新任局長十有八九不是公安出身。”
現在的區縣公安局長的選拔任用真是個“迷”，完全沒有規律可循。
比如濱江今年上任的三個區縣公安局長，一個以前是一個鄉鎮的一把手，一個之前是一個縣的信訪局長，只有彭局是公安幹警。
反正跟自己沒什麼關係，韓渝乾脆不打聽了，低聲道：“等船塢這邊沒那麼忙了，我再去看看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