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的運輸生意好做!
只要把石頭從徽安拉過來就有單位要,卸下就結算,一天不帶拖的。
剛經歷過一次颱風災害,從東海市的漴明、嘉澱到姑州的大倉、熟州、章家港,再到江音、震江,幾乎全在整修江堤。
到處需要石料,錢太好賺了,以至於都賺不過來。
作爲陵海航運公司的老職工,韓正先覺得不能忘了老單位和老鄰居,趕緊給公司打電話。
航運公司的新任經理意識到這是一個商機,立即組織船隊參與搶運,甚至安排專人趕赴徽安“承包”了三個採石場和兩個碼頭。
韓正先因爲給公司及時提供信息,享受到優先靠港、優先裝貨的待遇,從之前的三四天跑一個來回,變成了兩天跑一個來回。
真叫個日進斗金,他和大兒子和大兒子的小舅子輪着開船,人歇船不停,忙得不亦樂乎。
吳老闆修造了那麼多年船,現在建造內河船舶的效率很高,一千噸左右的船隻要三個半月就能下水。
葛局長退居二線,理論上可以不上班。
市領導的話聽不聽沒關係,魏大姐的話他必須要聽,幾乎成了老韓家正在建造的新船的船東,全權幫着辦理相關手續。
說白了就是效益好,大傢伙就有獎金和提成。
張江昆和三個碼頭職工商量了下,決定雙管齊下。
開通電話訂票,開展送票上門服務!
漁民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貨輪上,難道是偷渡?
濱江漁政站的楊副站長和東啓市農業局分管漁政的李副局長正納悶,韓渝解釋道:“二副叫上幾個水手,手持扳手等‘武器’迎上去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漁船被撞之後,漁民從錨鏈孔裡爬上來的。貨輪靠泊韓國釜山港,把倖存的幾個中國漁民送交了韓國移民局。
“韓局長,我知道你說這些是爲我們好,可真要是不攔,我們的漁網毀了,這個損失誰賠?”一個船老大忍不住站起來問。
大家的船上都有電臺,看見大船來了呼叫對方,告訴對方哪裡有漁網,我相信對方會及時避讓,畢竟大船的推進器一旦被漁網纏上也會造成損失,甚至有失控的危險。
事實證明,打不打廣告,主不主動出去聯繫業務是完全不一樣的。
售票員陳潔,也就是白龍港派出所副教導員張平的愛人,跟另一個碼頭職工每天下午輪流去城區和附近鄉鎮張貼廣告。
講完之後,東啓農業局的李副局長迎上來問:“韓局,那些船老大在海上真敢逼貨輪轉向?”
李副局長雖然分管漁政和漁業,但從未出過海,不敢相信竟有這樣的事。
韓渝是公安,屬於“第三方”,請韓渝來講正合適,而韓渝也覺得有必要跟濱江的漁民好好講講安全。
韓渝一樣沒閒着,跟趕場似的整天忙於講課。
我當時是見習大副,英國二副在駕駛臺值班,他發現漁船攔在前面,當即先做了避讓。可那兩條浙海籍的漁船繼續變向追趕,豁出去保護漁網。二副當時真沒了主意,不知道那兩條漁船想做什麼,我發現不對勁,趕緊讓舵手左滿舵,在最後關頭避免了碰撞的發生。”
貨運業務也明顯提升,只是裝卸有點累。
又比如請漁政部門及時與海監溝通,提前通報漁船捕撈作業的範圍,提醒航經的貨輪注意避讓。總之,辦法肯定比困難多,用不着冒船毀人亡的危險去逼大船轉向……”
濱江農業局漁政站和東海區漁政局濱江漁政站考慮到要參加培訓的漁船船長船員太多,從東啓、陵海、東如和思崗等區縣去市區培訓不方便,乾脆從東啓開始,一個區縣一個區縣的辦培訓班。
“這確實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但你們都是家裡的頂樑柱,你們要是在海上出了事,家裡人怎麼辦?我認爲命比網值錢,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韓渝換上一張幻燈片,回頭看着大銀幕,說道:“這是一條巴拿馬籍貨輪,船東是韓國的一家船公司。前年10月21日,該船在即將進入韓國海域時突然發現船艏甲板上出現了幾個中國漁民,把值班的二副嚇得不知所措,以爲是海盜上了船。”
“大家是在貨輪前面亡命相搏,左右來回穿越,人家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由於語言不通又無法通過電臺進行有效溝通,並且就算及時採取避讓措施,也不知道漁網的具體位置,一不留意就撞上了。”
這起海上交通事故最終的調查結果我不知道,但通過這起交通事故能看出幾個問題。
濱江漁政站的楊副站長出海護過漁,知道鹹魚不是在危言聳聽,不禁點點頭。
“同志們,遇到這種情況,我們中國的貨輪出於同情心,往往讓就讓了。但外輪不信這一套,他們不一定肯讓。有的外國船長並不知道漁網對大家的重要性,領會不了漁船在正前方近距離反覆穿越的意圖。”
張江昆也沒閒着,發現搞養殖業和種植業解決不了迫在眉睫的經濟壓力,覺得還是要幹好本職工作。
同時聯繫陵海長途汽車站,請長途汽車站代售白申、白瀏和高速客輪的船票,甚至請中巴車主代售船票。
近距離穿越大船船艏,在座的船老大幾乎都幹過。
韓渝整整講了兩個小時,所講的內容跟之前組織的培訓完全不一樣。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曾在近海客輪和近海貨輪上服務過,也曾在遠洋貨輪上幹過近兩年。尤其在跑近海航線時,我遇到過很多漁船,對國內漁船有一定了解。”
看着臺下漁民們若有所思的樣子,韓渝凝重地說:“這樣的情況不止一次發生過,我在遠洋貨輪上服務時親眼看到過,當時是在東海海域,兩條漁船企圖逼我所服務的貨輪遠離漁網。
韓渝頓了頓,接着道:“爲避免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我認爲漁政和海監部門要做工作,比如組織大家進行英語培訓,英語沒大家以爲那麼難,只要掌握一些日常用語,可以進行簡單的溝通就行了。
在漁船的水上交通安全監管方面,漁政遠沒有交通系統的港監、海監專業,但分屬兩個系統,農業系統不可能去請交通系統的人來講。
會場裡更安靜了,一個個聽得五味雜陳。
因爲漁民的安全意識沒有內河船員和海輪船員那麼高,培訓考試發證一樣沒港監、海監那麼嚴格,這些年不知道由於安全意識淡薄出了多少事。
大前天上午,專門去了趟陵海電視臺,花了一千塊錢請電視臺幫着打廣告。只要給錢,歌都可以點,在電視上打廣告很簡單。
“同志們,剛纔講的消防安全,接下來講航行安全和海上捕撈作業安全。”
東啓漁民多,今天的培訓安排在東啓市工人電影院。
看在能多拿獎金和提成的份上,累就累點吧,總比賺不到錢好。
張江昆主要負責貨運,每天騎着韓渝的小輕騎去拜訪四廠等周邊鄉鎮的企業和城區的幾個貨運站……
穿着警服坐在講臺上,下面鴉雀無聲,一向大大咧咧的船老大們不敢交頭接耳,剛講過消防安全也不敢在電影院裡抽菸。
“我知道漁網被毀損失會很大,也知道大家靠捕撈維持生計,但小船逼大船調整航向太危險,一個不慎就會船毀人亡!”
這幾天的高速客輪上座率明顯提升,因爲白龍港是“始發站”,昨天來白龍港坐高速客輪的旅客多,搞得許多沒提前買票的東啓旅客到了東啓港買不到票,上不了船!
港務局和東海長江客運公司出於經濟效益考慮,對於白龍港、東啓港這些半死不活的小客運碼頭,出臺了一系列關於客運和貨運方面的激勵措施。
“我們有些漁民迷信‘搶過大船頭,一年吃不愁”。只要見着大船來了,喜歡乃至故意近距離穿越大船船艏。但更多的漁民是因爲放了漁網,擔心漁網會被航經的貨輪捲走刮壞,爲保護漁網,見着大船經過就不斷在大船前方來回穿越,試圖以此逼大船改向遠離。”
“這就是漁權和航權的矛盾。”
韓渝回頭看看身後,苦笑道:“我去過幾十個國家,那幾十國家的漁船加起來也沒我們中國多。搞得很多外籍船長一到中國沿海,面對龐大的漁船隊伍就不知所措。
尤其開捕的時候,進入漁區,雷達掃一圈,密密麻麻全是漁船和漁網,貨輪航行真跟蹚地雷陣似的要小心翼翼。如果在近海,如果進入了我們的領海,外輪肯定會盡可能避讓。
可到了外海,外輪就沒那麼多顧忌了。剛看到會採取避讓措施,但你如果不依不饒,追趕着想逼人家轉向,遇上脾氣暴躁或粗心大意的船長,撞就撞了。”
濱江漁政站的楊副站長點點頭,轉身道:“所以要加強海上安全教育,不能因爲經濟利益連命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