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一株花開（2）
“殺人啦！殺人啦！”滿嘴狗牙的狗牙，本就說話不清楚，又因爲激動說話更加的模糊了。當兵州進入黃昏的最後時刻，天空距離黑暗只差一盞燈的光亮。
狗牙給在監牢裡的人送飯，剛走進院落就看到大個子用他那大大骨斧將一個瘦小人形的拍死在門框之上。
殺人在兵州可是百年來都沒有發生的事情，狗牙雖然手上也是沾過血的，但那都是獸血豬血，從來就沒有沾過人血。
殺人那樣的刺激，他從來沒有領略過，那種震撼心靈的碰撞他那受得了，只是在黑暗中朦朧的看了一眼就大吵大嚷起來。
噹噹噹——噹噹噹——一羣人的腳步有條不紊的朝這裡走過來，還夾雜着鎧甲的鐵片撞擊在一起的叮噹聲。
只見三臂統領一手按住劍柄、一手領着斧頭，背後的一隻手則是抓起一隻長矛對着大個子刀疤。他的身後狗牙端着一盞油燈，由於光亮的緣故，顯得有些畏畏縮縮的，似乎躲在三臂統領的背後一樣。
刀疤拍死的那個東西還在門口躺着，一定是死了，因爲軍師一羣人因爲刀疤在門口不停的叫喊早就出來了，十幾雙眼睛已將盯着這個人不人獸不獸的東西，看了好一會兒，不曾見它動過。
刀疤情急之下拍死東西亦是一隻屍鬼。
由於油燈本就不亮再加上屍鬼的顏色褐色，不容易觀瞧它的樣貌。
“這是什麼玩意兒，從來沒有見過，狗牙把它擡到衙門上去，明天讓他們看看。能吃就留着，不能吃就扔了。”
“這位管事兒的，牢房裡面還有一隻。”軍師說道。
“還有？看來牢房要大掃除了。今晚幾位就不要住在牢房裡了，就住在中城的後院吧，那裡雖然是通鋪，但是比這裡強些。”三臂統領說道，心中的一塊石頭放下了。因爲在兵州殺人是要償命的，就是殺的不是兵州城的人。
軍師一行人似乎在兵州之外的地方沒有遇到過這樣沒有心機的一羣人，突然遭遇這樣的禮遇只能口上說感謝，心中拒絕。
小心駛得萬年船，更何況軍師、六指、斷風都是城府很深而且習慣防備別人的人。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只是天氣越來越冷了。唯一能夠算得上事情的就是三臂統領帶領無事可做的一些狩獵隊的人在監獄裡做了場“大掃除”又清理出七隻屍鬼，它們似乎像是餓瘋了，見人就咬而且毫不留情。
最後的結果，有幾名隊員被咬傷了，但是沒有人死亡。對於屍鬼的處理方法，沒有送去廚房，而是將它們焚燒了，這是厚天仙人的意思。
王李很不解，似乎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厚天，但是厚天卻什麼也不說。
三天的時間裡厚天見過十幾人，雖然都是相互感到驚訝，但是並不相識。
終於到了三家審問的時候，有兵州最爲聰明的幾家人——長髮白髮家、不動刻雪家、三臂統領鞭子統領一家，另外還請來了厚天、蒲草、紅老頭、百草、王李，因爲他們都是巫神的仙徒，算是巫神在兵州的代表。
“猴子，你跟來幹什麼？”王李看着一旁不停啃着發黃的玉米稈的黑猴子。
“哥，這個怎麼不甜了？”
“這種東西之後，剛開始青色的裡面有汁的時候纔會甜。”
“我什麼時候能吃到？”
王李看了看天，“哎~~大概三個月之後吧。”種地就是看天吃飯，現在兵州不似以前季節固定在某一個地方了。種地也要按照陰曆節氣來了。
“哥，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說。”
“你喝了兵州地上這麼多的水，怎麼肚子一點兒也不漲，而且上茅房也不多尿呢？”
“嘻嘻~~原來你跟我一起上茅房就是爲了看我這個呀！”
王李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岳父百草說道，“不要說了，三臂統領馬上來了，記住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允許往外說！”
百草訴說的是閉門開會歷來的規矩，就是因爲怕有些事情傳出去會影響民心。因此在各個通往中城的鐵索橋上都有守衛把守，像黑猴子這樣的絕對算的上漏網之魚。這次開會內容更是絕密中的絕密，因爲軍師十幾人，不僅人數多，而且已經確定了他們絕對不是像王李這樣穿越而來的局外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六國之人。
一羣人都是坐在四周，厚天蒲草面東而坐，那是尊貴的位置。中間留出的很大的地方就是讓他們坐在呆在中間，接受衆人的詢問。
當一羣人浩浩蕩蕩的被狗牙帶進來的時候，天眼老頭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還沒有等三臂統領說話，就聽到天眼蒼老的聲音叫喚出一聲，“師父！”
在座的許多人不知所措。就來百草也沒有反應過來，以爲曾經的徒弟一百多年不見，如今的他實在是太蒼老了，白髮臉上佈滿了褶子，就是用手使勁的拉扯也不會平整了。
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他用髮髻擋住自己的那隻被稱之爲奇蹟之眼的眼睛。“師父，我是青平，柏青平呀！”
六指趕忙的看向坐在一邊黑髮英俊面龐的百草，這也是爲什麼天眼老頭一下子就在一羣人中認出師父封系的原因，不是因爲他視力好，而是因爲他還是想百年之前那樣年輕英俊，如同天眼老頭剛見到他時候一樣。
天眼一下子老淚縱橫，人年紀越大，流出的眼淚越是真誠多情。
“你是青平！”百草可是驚訝。
“沒有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師父！”兩個人相擁而泣。在一羣人之中只有寥寥幾人知道百草的真實身份和真實年齡，對於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則是雲裡霧裡。
“開門，快過來。趕快見過師祖！”
“師祖。”開門躬身，甜美的聲音傳來。突然有兩個小傢伙兒從開門的一次冷不防的掉了下來，一個是黑貂另一個是綠毛的雷音猴子。
原來它們兩個一直畏冷，就躲在開門的懷抱中，像是在冬眠一樣老老實實不吵不鬧。開門一直都是用手裰着它們，剛纔一施禮竟然把它們忘了。
兩個小東西並不怕生，四隻黑黑的眼睛圍着衆人看了一圈，雷音猴子則是跑到了黑猴子的懷抱裡，像是找到了同類一樣的開心，不停的往他的胳肢窩鑽，因爲那裡暖和。
黑貂似乎感覺到什麼往天空看了看，唧唧~~唧唧~~叫了幾聲之後，一眨眼就消逝不見了，它的名字可是叫做追風，它的速度可是比風速還要快上幾倍。
當衆人還在聽着天眼老頭和百草四下無人般對話的時候，突然黑貂又重新回到他們的眼前，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它的身邊還多了一個人。
黑色的袍子，白色的頭髮，面容眼神一切明明就在那裡卻讓人看不透看不穿，當這個不請自來者出現在一羣人面的時候。
三臂統領和其他兵州里的人都握緊自己的武器，因爲來者的修爲之高，能力之強簡直匪夷所思。之所以兵州人不先下手爲強，是因爲他們心中有道義，沒有這樣行徑的習慣，而且來着雖然來得突然，卻 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和敵意。
這樣的身影，這樣的氣質，即使白髮遮擋住面容看不清眉眼，但是對於軍師這一行人在熟悉不過了，這是範照範月閒。
“六師弟？！”百草驚訝的輕輕的喚了一聲。
範照懷中抱着黑貂追風不停的愛撫的答道，“師哥。”他的反應和天眼的完全不一樣，似乎從容淡定許多，應該早就知道封系沒有死去的事實。
百草之所以能夠認出範照同樣的原因，就是如今的範照雖然頭髮全白，但是面容依舊年輕和曾經一同參加栽仙大會一般的神采奕奕。完全不似軍師他們在銀杏樹下看到老態龍鍾的模樣。
“祖上。”軍師連忙下跪，因爲對於他來說，範照就是自己恢復家族榮譽的最後的希望。
“起來吧。我的事情也算是辦完了。不日我們就走出兵州。去留仙山討個說法。”他說話的時候鋒芒畢露，完全沒有了遇到他時的平易近人，鄰家老大爺的和善。
“討說法？！”此時最爲雲裡霧裡的就是六指了，因爲年紀輕輕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師叔，看來師父交給自己的任務很可能完不成，因爲封系這種神態明顯已經步入了仙的境界。
雖然六指不願意承認封系被自己的師父強，但是不現在不得不承認。“看來還是和氣些討要集魂珠最好。”
至於範照的出行六指並不驚訝因爲他先前就說過等到自己的事情辦完，春暖花開的時候自然會去找他們，並且帶着衆人出兵州城，但是觀看範照如今的鶴髮童顏和先前雞皮鶴髮比較，明顯也是快要進入仙班，返老還童的徵兆，而且他先前還要說了句“去留仙山討說法”顯然也是來着不善！
“我一定要小心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