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流勇退 擔心變成了事實
半年後,讓人擔心的事逐漸變成了事實,國家開始命令禁止使用木杆秤,紅頭文件都下了: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製作和銷售木杆秤。剛開始,村民還帶着一種僥倖心理,認爲都會想以往那樣刮一陣風就過去了,可這一次卻沒那麼幸運了,風聲是越來越緊,看來國家是動真格了,首先是北京上海這些大城市,率先抵制使用木杆秤,工商部門逐一清查市場,搞得做木杆秤的村民像耗子躲貓一樣,生意實在做不下去了,在這些城市做秤的村民只好開始打道回府了,一些不願回來的村民就地改行做了其它生意,有的乾脆打工謀生了,緊接着,全國各地的中小城市也開始抵制木杆秤,那段時間秤桿劉村就像掀翻了天,村民一撥兒一撥兒地回來了,平時冷清的街道也顯得熱鬧起來,好在是大家好長時間沒見面了,聚在一起還能敘敘舊,苦了那些剛辦起沒幾天的私人工廠,沒了生意也只好關門大吉,村辦副業廠因爲還對外加工鑄件,生產一直沒停,但其它的做木杆秤的車間卻都停產了,沒活幹的人只好開始重新找活幹,人們都涌向了村副業廠,來找孫家樹辦事的人頓時踏破了門檻,只要有活幹就行,如今,又髒又累的造型活倒吃香了,回來的人都想法進造型車間,雖然下點力,但錢可沒少掙,一時間造型車間是人滿爲患。從外地回來的村民有的不願幹力氣活,不下力的活有人滿爲患。乾脆就壘起了“長城”。這人一沒事的時候就開始找事,平常村民之間有個磕磕碰碰的,一兩句話就過去了,現在可不行了,一點小事就大吵大鬧的,人閒着啥事呀?沒事找事樂唄,無所事事的村民開始喝酒,賭博,整個村子顯得烏煙瘴氣的,長期這樣下去非『亂』套不可。
在村委會會議室,整個屋子煙霧繚繞,村裡幾個主要幹部正坐在一起研究對策,可一個個卻束手無策,只顧吧嗒吧嗒地抽菸。
劉有根說:“後悔當初沒有接受家樹的建議,導致了村裡工作的處處被動,我檢討。”
劉成說:“我也有責任,但現在說這些都沒有一點用,眼下的問題是怎麼能讓村民有活幹,大家都開動腦子想想,家樹,你怎麼不吭聲,有什麼辦法說說。”
孫家樹說:“辦法是有,那就是趕快轉產,現在時間還來得及。”
“轉產需要設備,需要技術,說白了,就是需要一筆錢,錢從哪裡來?”有人提出疑問。
“轉產後銷路怎麼樣?萬一賣不掉怎麼辦?”又有人質疑問。
孫家樹站起來說:“最近一段時間我抽空考察了一下市場,禁止使用木杆秤以後,市場對鎊秤的需求大增,鎊秤的市場前景很廣闊,我們在外地做秤的村民本身就已形成一個銷售網絡,他們改做木杆秤爲賣鎊秤,不用掏勁幹活照樣賺錢。技術不是問題,我們村有這方面的基礎,我已經跟省衡器廠溝通了一下,已初步達成了協議,我們之間搞聯營,由他們提供技術,所得利潤按比例分成。至於資金問題,我們可以從銀行貸一部分款,也可以通過村民入股的方法來解決,別忘了,我們的村民手裡可有錢啊。”
“搞聯營?我們自己單搞不行嗎?這不是白白把錢送給別人?”有人大聲說。
“現在我們還不具備這個條件,『摸』着石頭過河過河不如讓知道誰深淺的人領着,這樣可以少走好些彎路,他們給我們提供了技術,是一種知識產權,也應該得到回報,等到我們技術成熟了,我們就可以脫離他們去闖我們自己的品牌。”孫家樹耐心地解答。
劉有根問:“入股是幹什麼的?是不是高利息攬存,家樹,違法的事咱們可不能幹。”
“入股就是村民把手頭多餘的錢交給廠裡使用,工廠到年底按入股的多少進行分紅”孫家樹解釋說。
“如果工廠賺了錢還好說,那要是賠了呢?”有人問。
“村民入股就要承擔風擔,如果賠錢,也按入股多少進行均攤,到時候雙方還要簽訂協議。”孫家樹回答。
“這是不是電視上看到的炒股呀?這風險可大了,你看電視上看的,今天還是百萬富翁,明天或許就是窮光蛋了,村民肯定不願意集資入股,把血汗錢投進去,萬一血本無歸,找誰要啊?”
孫家樹說:“這個入股和炒股有着根本區別,炒股由幾個大股東『操』縱着,而入股的資金卻是我們自己控制着,工廠要定期向股民彙報資金的使用情況,只要我們能夠加強管理,作好決策,合理使用股金,穩賺,到時候,參與管理的是全體股民,由股民選出股東、董事長、總經理來管理工廠事務,其實,我們大家都是老闆。”
“這麼說廠子不就脫離村委的領導了嗎?”有人問。
孫家樹說:“不會脫離村委領導,村委會也要入股,到時候我們還要對副業廠的資產進行評估,評估出的資金就作爲村委會的股份,這就是說,村委會是最大的股東,當然還領導着工廠。”
劉成站起來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我們還在這說什麼領導不領導的幹什麼,村民沒活幹了,你去領誰去?家樹,你說怎麼幹我們就怎麼幹。”
劉成一表態,幾個村委會成員開始附和,看來,大勢已定了。
“我不同意。”劉有根忽然站起來大聲說。“這其實是在搞私營,把集體的財產私有化,萬一血本無歸,這祖上傳下來的百年基業可就毀在我們手裡了。”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劉有根,還真忘了,這個副業廠可算是劉有根祖上傳下來的,長期以來他一直以此爲榮,把廠子改名換姓,你說他能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