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道·塔利在中軍聽聞魔山怒吼,心中吃驚不小,但他並不畏懼。
中軍旗幟招展,一道命令傳向後軍,狄肯·塔利是藍道·塔利的小兒子,英勇善戰,率領後軍一千騎迅速下了國王大道,進入了路旁的小山丘,隊伍急速前進,成爲左翼,要包抄魔山騎兵軍團的右方。
藍道·塔利率領中軍一千騎兵,向右邊運動,包抄魔山騎兵的左方。
三個千人隊,在口令聲中,分成了左中右三個陣型,騎兵的前鋒軍變成了中軍,在國王大道上和魔山對峙。
短短時間,狄肯·塔利的騎兵團迂迴到了魔山的右翼側,藍道·塔利的騎兵團迂迴到了魔山的左翼側。
三個千人騎兵團,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局面面對魔山。
魔山馬高人壯,早看見藍道的中軍旗幟晃動,傳令官在大聲吆喝傳令,中軍和後軍旗幟揮舞,騎兵轟然分開,下了國王大道,進入了兩邊的小丘地,迅速進行側翼的合圍。
魔山千騎,對藍道·塔利三千騎。
魔山沒有動,旗下將士們都一動不動,但人人表情輕鬆,彷彿在看着小孩子們沒用的戰鬥前的熱身。
魔山的右翼,狄肯·塔利的千人軍團完成了迂迴,到了最佳的攻擊位置。
魔山的左翼,藍道·塔利的千人軍團完成了迂迴,到了最佳的攻擊位置。
魔山冷眼看着這一切。
嗆!
藍道·塔利於軍前抽出了長劍:“河灣地的勇士們,準備戰鬥!”
陣勢已成,以多勝少!
鏘鏘鏘!
三個千人軍團一起抽出長劍,長劍豎立起來,在太陽光下反射着森森寒光。
魔山不動如山,蟹爪半島重騎兵同樣不動,無人拔出武器,除了偶爾的馬噴出的響鼻,一千騎兵如根雕石鑄,氣勢沉雄。
“藍道·塔利,河灣地的勇士們,你們準備好了嗎?”魔山喝道。聲音如雷聲滾過低空,令人耳膜轟轟作響。這一聲喝,就好像魔山在河灣地衆人的耳邊吼出來的一般。
對面三個千人軍團,不管是騎兵還是戰馬,無不驚懼,隊伍一陣騷動。
一吼之威,令人膽顫!正面對峙的中軍出現了小小的混亂,有戰馬受驚,戰士呵斥不住,撞上了同袍。
中軍的爲首將軍是亨特家族的多德爵士,他握着劍柄的手全部都是冷汗,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
多德·亨特知道自己無法擋住魔山的一擊,但他不能後退,更不能率先逃走,他正面對着魔山,唯有一死,幫助領主大人從左右兩翼擊潰魔山騎兵。
多德·亨特的戰馬也彷彿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一隻前蹄不安的輕踢地面,噴着鼻息,馬頭轉來轉去。
兩軍即將爆發猛烈的戰鬥,戰馬都是靈性動物,能感受到殺氣和死亡的威脅。
藍道·塔利喝道:“格雷果大人,我奉首相令返城!請您撤軍,否則,我們將擊潰克里岡騎兵!”
“嗬!”河灣地騎兵一起吶喊。
哐!
藍道·塔利瓦雷利亞鋼劍‘碎心’的劍身猛力敲擊在自己的胸膛鎧甲上,發出巨大的一聲脆響。
“必勝!”藍道·塔利大喊。
“必勝!必勝!必勝!”
河灣地騎兵們一起吶喊,聲震曠野,氣勢如虹!
先前魔山兩聲爆喝,聲如巨雷,已經嚴重動搖了河灣地騎兵的軍心,藍道·塔利審時度勢,知道己方雖然陣勢已成,但氣勢已虛,他不敢貿然發動攻擊,必須先挽回氣勢,鼓起河灣地將士們的必勝戰意!
必勝必勝的吶喊聲令河灣地戰士們的驚懼消失,戰意燃燒!
藍道·塔利無愧名將威名!
突然之間,東邊的山丘樹林裡,響起了一片吶喊聲,數面大旗飄揚出來,居中一面旗幟是王旗,上面繡着寶冠雄鹿;右邊的旗幟是克里岡家族的赤煙獸·寒冰劍家徽圖案;左邊的旗幟上是一條紅鮭魚,襯以白底金色細邊線。
東邊臨海的女泉鎮的魔山的親家、神箭安蓋的老岳父威廉·慕頓伯爵率領女泉鎮的騎兵和步兵出現。樹林里長槍兵手挺長槍,列成密集陣型,吶喊着一步一步向狄肯·塔利的左翼推進。
一隊慕頓騎兵大約數百人,迂迴到了狄肯·塔利的騎兵後面,完成合圍。
狄肯的側翼有長槍兵處於側擊位置,局面十分不利,後面則有騎兵完成了迂迴。
狄肯·塔利的千人騎兵軍團一陣混亂,戰馬嘶鳴,騎兵人人色變。
藍道·塔利的臉色也變了。
他可沒有想到女泉鎮的慕頓家族會在這裡出現。
魔山奉命追殺無旗兄弟會的時候,進駐了赫倫堡,當時慕頓伯爵就和魔山一起。魔山迫使藍道·塔利釋放了女泉鎮慕頓伯爵的數百士兵俘虜。
藍道·塔利剛剛鼓舞起來的士氣爲之一挫!
他不是低估了魔山,他是根本不知道魔山的多謀和縝密的謀劃。
慕頓伯爵軍團的突然出現,令藍道·塔利心裡震動,臉色微變。
河灣地騎兵們大喊‘必勝’的聲音小了下去,最後完全消失。戰場局面進入了一種奇異的安靜階段。
慕頓伯爵的長槍兵和騎兵令狄肯·塔利的千人軍團完全處於絕對不利的局面。
長槍兵陣,正是對付騎兵的最佳陣型。要克長槍兵,需要弓騎或者步弓手,但是藍道·塔利忙着急行軍到君臨,騎兵從簡,並無弓騎。
魔山反手握住寒冰劍劍柄,慢慢抽出寒冰巨劍。這把瓦雷利亞鋼劍是七國最重最長最寬的名劍。藍道·塔利也使用一把瓦雷利亞鋼劍碎心,但和寒冰劍相比,頓時遜色。不管是寬度,厚度,長度,重量,都被絕對碾壓。
魔山沉聲喝道:“慕頓伯爵,不要參戰,看我克里岡騎兵破陣!”喝聲隆隆,人人聽得清清楚楚。
魔山的狂猛霸氣,無可匹敵之氣勢如風捲出。
雖然慕頓伯爵來援,並佔據了絕對有利的局勢,但魔山不要慕頓伯爵參戰。
言下之意,魔山根本就沒有把藍道·塔利的三千騎兵放在眼裡。
管你左翼右翼,管你陣勢合圍,管你士氣如虹,管你吶喊助威,我無可匹敵,視你如螻蟻。
“遵命,公爵大人。”慕頓伯爵大吼回去。他用盡全力呼喝,也無法和魔山的聲音沉雄之勢相比,相差的氣勢實在是有點遠。
慕頓伯爵果然按兵不動,伯爵召集了旗下所有的子民參戰,得長槍兵兩千五百人,騎兵六百人,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將士來自河間地其他貴族的殘兵敗將。
這些失去了家園被藍道擊潰的殘兵敗將們,要麼投降藍道或者西境人,要麼上山入林做土匪,如今有了第三個選擇,加入女泉鎮的慕頓伯爵,得到一個安身之地。
慕頓伯爵和魔山聯姻後,表面效忠於託曼·拜拉席恩一世,於是女泉鎮免於了戰火,他豎起義旗,接受來自河間地其他貴族的任何走投無路的殘兵敗將,迅速壯大了自己的軍團。
*
“楔形陣!”魔山巨劍出鞘,高舉,如一面戰場上與衆不同的旗幟,敵我雙方,人人都能看得見。
“嗬!”
轟然的軍威聲中,騎兵隊伍迅速成列,飛快變成一個巨大的三角形陣,魔山就是這三角陣最前端的一點。
楔形陣,擊穿敵軍陣勢的最佳衝鋒陣,前面的一點是關鍵,只要前面突進,後面的兩翼就好像一把劍的兩道劍刃的鋒,而中間的騎兵則是劍身,只需要保持隊形,不會與敵人發生戰鬥。直到最外面的同袍倒下,他們纔會迅速補位。或者和外圍疲憊的同袍在戰鬥中輪換。
楔形陣,三角形,完美的破陣陣勢。
魔山騎兵的變陣速度之快令藍道·塔利心中冒出寒氣,毫無疑問,魔山竟然深懂騎兵陣勢!
魔山的數次大戰,獲得的勝利其實並非僥倖。只是某些人拒絕相信魔山也有軍事才華。在藍道的心裡,魔山,七國惡人而已,除了野蠻人的個人勇武,其他不值一提。
藍道·塔利不敢等魔山完全變陣成功,他揮舞瓦雷利亞鋼劍碎心高喊:”進攻!“率先衝出。
河灣地騎兵左中右三軍立即轟然撞出,直撲正在列陣的魔山騎兵團。
藍道·塔利率軍猛擊魔山的左翼,側擊。
然而楔形陣已經沒有了左翼,這就是一個千人軍團的巨大三角形,不分左中右。
楔形陣,有進無退。一旦前面的利刃的劍尖被人擋住,這個楔形陣就會混亂而崩潰。
一把刀無法刺進敵人的身體裡去,這把刀就無用,不能建功。
魔山一人在第一排,爲楔形陣的刀尖的最尖端,第二排則是四名悍將,第三排則是八名……少年侍從柯姆·華納和養子蘭登·加爾被保護在了數名騎士的中間。
狄肯·塔利率軍攻擊魔山的右翼,側擊。
河灣地中軍千人軍團也向前撲出,他們懷着必死的信念,渴望頂住魔山的利刃穿心,只要集中力量擋住魔山,楔形陣無法前進,藍道左右兩邊的側擊就能先一步擊潰魔山的陣勢。
在必勝的吶喊聲中,數千騎猛然撲向魔山還沒有完全成形的楔形陣。
魔山不聲不響,赤煙獸猛然衝出,後發先至,一劍揮出,一顆人頭猛然飛起……
赤煙獸速度太快,就是一道紅色的輕煙,又好像一道橫掠而過的紅色彗星,拉着長長的紅色焰尾……
中軍將軍多德·亨特本先一步砍出長劍,然而魔山的寒冰劍卻在更遠的位置上突然而至,先一步砍飛了他的腦袋,而亨特爵士的長劍才砍出一半……
魔山太快了!
血雨紛飛中,亨特爵士的人頭還沒有落地……
轟!
一聲巨響,魔山一人衝進了中軍軍團,大吼聲中,長劍橫掠,數名騎兵被攔腰砍斷。
他們的戰馬還在前衝,騎兵的下半身還在馬上,上半身已經飛上了半空。
河灣地騎兵在河間地戰無不勝,威風凜凜,卻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慘烈的殺伐。
眨眼間,魔山已經殺死十數人,包括一名將士數名騎士,橡木盾牌亂砸下,騎兵和戰馬都成了血肉模糊的屍體;寒冰巨劍在騎兵羣中橫揮,就好像利刃裁剪薄薄的羊皮紙,不管是人還是馬,都是一揮兩段,無人能擋住他的一劍。
左右揮砍,沉重盾牌如門板亂砸,擋者披靡,殘肢斷軀橫飛半空,蓬蓬熱血如雨灑落。
魔法獸,瓦雷利亞鋼劍,橡木盾牌,無可匹敵的神力。
這是一尊來自地獄的死神收割機!
一匹受驚的戰馬橫衝過來,撞向魔山,魔山巨大而沉重的橡木盾牌揮起,猛拍在馬頭上,巨響聲中,馬頭如水袋炸開,碎裂,血肉模糊。
戰馬屍體轟然倒下的時候,魔山已經衝到了前面去。
河灣地的中軍千人騎兵團沒有完全和魔山的楔形陣對衝交戰,就轟然崩潰。
魔山一路向前,高速突進,楔形陣如一把鋒利無匹的長劍,刺穿了敵軍陣勢。
楔形陣靠的就是一往無前的衝鋒,以高速擊穿敵人的陣型。
在魔山右翼觀戰的慕頓伯爵看得目瞪口呆,三千將士們人人屏息,難以置信。
魔山靠一人之力,擊潰了河灣地中軍的千人軍團,身後的楔形陣戰士們只管一路砍殺陣勢混亂的敗兵,這毫無挑戰性。
藍道·塔利和狄肯·塔利左右兩翼拼命側擊,要把魔山的楔形陣強行切開,然而,河灣地的戰馬和蟹爪半島的純種戰馬相比,就好像少年和壯漢,不管是速度、力量、高度、馬的攻擊力,都被完全碾壓。
藍道和狄肯被全速向前衝鋒的蟹爪半島騎兵擋在了楔形陣外,楔形陣就好像急流,藍道和狄肯就是想衝進急流中的逆水魚,水勢太猛,根本無法進入滾滾急流,更別說要把急流切成兩段了。
楔形陣戰士只管保持陣勢向前,交戰中沒能砍倒敵人也並不停留,因爲後面有兄弟源源不斷的快速衝上來繼續接戰……
一戰即走,交擊只一合,絕不停馬纏鬥!
魔山楔形陣輕鬆擊穿藍道中軍,騎兵保持着高速,迅速迂迴調頭,一道漂亮的弧形線,魔山爲首,轉身回來,面向南方,已經在國王大道的右側山丘,和慕頓軍各在國王大道的兩側。
只是魔山向南,慕頓軍向西。慕頓軍對着藍道軍的側面。
而藍道軍也重整旗鼓,左中右三支軍團成了兩支,以藍道和狄肯爲首。調整隊伍方向,北向,對着魔山軍團。
慕頓軍突然齊聲吶喊,爲魔山喝彩!
剛纔的衝陣,慕頓軍所有人的目光都幾乎集中在了魔山一人身上。
魔山太高大了,赤煙獸也太搶眼,衝鋒中連挑好幾匹戰馬摔飛出去,砸散了好幾個小方陣,彷彿是馬中的魔山,力量強悍之極。令慕頓軍瞠目結舌!
獨角獸本就是陸地上速度最快也最強大的魔法生物,力量強悍,陸地奔行王,獨角獸能戰雄獅、豹子、影子山貓等最強大的猛獸。
到最後,赤煙獸所到之處,河灣地戰馬瘋狂逃竄,赤煙獸的猛惡氣息隨着血腥和殺戮越來越盛,令在另一側旁觀的慕頓軍的戰馬都發出了不安的鼻息,馬蹄不停的輕踏地面。
*
魔山面對藍道,身後依然保持着完整的楔形陣陣型。
沒有經過刻苦的名將的調教,蟹爪半島的野蠻騎兵不可能如此嫺熟。
蟹爪半島騎兵們五花八門的武器令藍道軍和慕頓軍都心有餘悸,刮目相看。
野蠻人的長柄重斧、釘頭錘、鐵鏈錘、雙刃斧、開山斧、尖刺斧、長槍、短柄鐵錘、尖刺棒……等等,高速的衝殺中,殺傷力遠遠超過了長劍。
“藍道,你不該過那兩道旗幟的!”魔山喝道,赤煙獸再次衝出,這次,緊緊的盯着了藍道·塔利本人。
藍道·塔利已經有了退意,但榮耀令他舉劍高喊:“狄肯……”
後面還想喊出什麼,沒有人能知道……
一箭如流星,如飛龍,嗖的一聲,射進了藍道·塔利的大嘴,鐵箭頭穿進了他的喉嚨!
安蓋很不厚道的射出了這一箭,他想搶在魔山之前殺了藍道·塔利,這是首功,他成功了!
魔山失去了最想要的目標,低吼一聲,狠狠的咒罵了安蓋一句,目光鎖定了狄肯·塔利!
“不要放箭!”魔山喝道,找的理由一點都不充分,“安蓋,這並不榮耀。”
他本是要親自砍下藍道的腦袋的!
這真令人沮喪!
他嗎的!
安蓋·克里岡這個女婿加養子,真他嗎的學壞了!
七國名將藍道·塔利倒地身死,旁邊另一軍團的首領狄肯·塔利完全愣住。
狄肯·塔利,藍道家族的繼承人!
他的哥哥山姆威爾·塔利是絕境長城的守夜人。
魔山如一道紅色的光,直奔狄肯!
數天前,那兩面旗幟的旗杆上早有魔山的軍令和警告:過旗幟者,殺無赦!
這並不是恫嚇,這就是真的!
七國諸貴族,都要從這件事情中得到新的認識,並從戰無不勝的藍道的死亡中,重新學習關於魔山的種種傳聞。
轟!
藍道率領的千人騎兵團突然崩潰,騎兵四散而逃!
魔山身後,千騎衝鋒,蹄聲如雷,這些殺人的惡魔沒有發出吶喊聲!
他們是沉默的屠戮者,他們的吶喊聲就是刀劍斧頭砍進敵人身體時發出的噗噗聲!
狄肯·塔利大喊一聲,長劍揮舞,對衝魔山!
魔山寒冰巨劍挽出一個劍花……
嗖!
熟悉的箭矢破空聲,黑影一閃,一根破甲箭正中鼓勇而來的狄肯·塔利的咽喉,相向對撞的高速射殺,鐵箭頭輕鬆貫穿狄肯的護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