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多名騎兵聚集在戰線最左側的一個土坡後方。
吉斯聯軍總司令認爲藏在這裡不會被敵人發現，可以出其不意的突然發起攻擊——他自然不會想到，竟然有人如此卑鄙，利用龍進行空中偵察。
形形色色的鷹身女妖旗幟在豎起的長矛上迎風招展。
女妖們抓着劍與盾，皮鞭與鐐銬。女妖之子們穿着黃銅鱗甲，綴滿銅片的披風。所有人都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藍白相間的叉尾旗幟是風吹團的象徵，蒼藍色的絲綢飾帶在風吹團的槍尖舞動。
風吹團的騎兵成分相當複雜。有遊牧戰士打扮多斯拉克人；有光頭的諾佛斯人；將頭髮一邊染成紅色，一邊染成白色的羅拉斯人；也不乏穿着重甲，披着羊毛披風的維斯特洛騎士。
他們的指揮官是多斯拉克人卡戈。
卡戈身材十分高大，騎一匹高大的馬。臉上傷痕累累，腰上彆着一把瓦雷利亞鋼打造的亞拉克彎刀。
他的脾氣很暴躁，十分容易被激怒。但在風吹團的地位頗高，是團長襤衣親王信賴的左膀右臂之一。
一陣古怪的號聲傳來。卡戈和長槍團的指揮官米斯·雷哈把目光從天空收回，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他們預定要攻擊的地方，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有數。
披着粉白條紋披風的扎那克·佐·帕爾帶着一隊衛兵策馬而來。騎兵指揮官頭髮上油定型，盤在臉頰旁，彷彿巨大彎曲的羊角。
扎那克斜睨傭兵們一眼，“這是戰象發起衝擊的信號，那個野蠻女人的軍隊不可能抵擋，很快就會崩潰，展現你們價值的時候到了。”
他將手中的馬鞭朝前一揮，“你們就跟在我士兵後面，我們不停下，你們就一直跑。”
說完也不等兩名傭兵回答，馬鞭抽打馬臀，揚長而去。
吉斯人的輕慢讓多斯拉克人有些生氣。
米斯·雷哈哈哈一笑，“別動氣，卡戈。奴隸主們都是這個德行，鼻子長在腦門上。我們只管打仗拿錢，不用和他們一般見識。”
米斯是長槍團團長的弟弟，在傭兵界算得上一號人物，卡戈也必須給予尊重。
他重重哼了一聲，飛馳回自己的騎兵中間。
很快土坡後響起幾聲各有特點的號角聲與喇叭聲，略有些混亂的聲音在曠荒野上遠遠迴盪。
這是衝鋒的信號。
騎兵們就像一支支離弦之箭，從藏身之處衝出。吶喊聲與馬蹄聲混在一起，像涌動的浪滔，滾滾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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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千根無形的魔力之線從威廉身上飄出，向外延伸，落向最前排的士兵身上。
一個個光點的顏色由黯淡逐漸明亮，最後變成興奮的紅色。
威廉的魔法還不能一次覆蓋整個軍團，但足以鼓舞起前排士兵的士氣。
在新吉斯統帥驚訝的目光中，在達里奧緊張的眼神中，第四軍團面對排山倒海般衝過來的戰象，巍然不動。彷彿千百年屹立海邊的礁石，傲然面對看似不可一世的滔天巨浪。
一個馭像人隨着戰象跑動地顛簸起伏，死死盯着前方用盾牌組成的烏龜殼，眼中閃着嗜血的光芒。
比起看到戰象就四散逃跑的敵人，他更喜歡這樣“可愛”的敵人。
絕望的哀鳴伴着骨骼被踩碎的聲音，是他最喜歡聽的樂曲。
突然他發現衝鋒的路線似乎有些偏離目標，於是抖動繮繩，大聲吼叫，想讓戰象回到正確的路線上。
然而戰象卻對他指揮毫不理睬，跑動路線的弧度越來越大。
終於，戰象背上的新吉斯士兵們驚恐地意識到，戰象正在掉頭。
馭像人們發瘋似地拉扯繮繩，卻絲毫不起作用。
他們哪裡知道，此時戰象的腦子裡，一個聲音正在拼命地誘惑它：回頭，回頭，什麼都在那裡……豐美的植物？有！性感的母象？更加有！但要趕快，晚了就沒了……
戰象以他們從未見過的固執調過頭去，用比衝鋒還要快的速度，呼嘯着衝向新吉斯人的軍團。
達里奧是泰洛西人，丹妮莉絲的血盟衛阿戈，喬戈和拉卡洛是多斯拉克人。
但此時他們看起來都一模一樣，眼睛瞪得溜圓，大張着嘴巴，彷彿合不攏一樣。
即使他們早有預料，女王的首席顧問應該有辦法對付戰象，但怎麼也想不到，戰象們竟然會臨陣倒戈。
“達里奧將軍！”
威嚴的聲音把泰洛西人喚醒，他挺直胸膛，“在，顧問大人！”
威廉下達命令，語速很快，“你立刻率領步兵向前突擊，務必纏住敵人的步兵，不要給騎兵衝鋒造成干擾。”
“步兵自有鰥夫和喬金指揮，請讓我追隨您左右，大人。”達里奧低下頭顱，以示恭順。
“很好。”威廉沒有猶豫，立刻答應。
隨即他抽出背上的寒冰，指向前方，“目標弩兵方陣，殺！”
“嗷嗚——”
冰原狼娜梅麗婭與夏天齊齊發出長嗥，聲音猶在耳邊迴盪，一灰一銀的身影，如同兩道閃電飛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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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在新吉斯統帥切茲拉達的臉上凝固。
他突然失去思考的能力，木頭一般杵在馬背上，楞着兩隻眼睛，癡癡地看着狂奔而來的戰象。
鐵軍團的指揮官們也不比他們的統帥好多少。他們做夢都不曾想過，有一天要面對他們最引以爲傲的戰爭兵器。
新吉斯人要麼傻了，要麼不知所措。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們的統帥，希望聽到有個堅定的聲音，發號施令。
然而地面的震顫越來越劇烈，戰象背上馭像人的尖叫聲都已經清晰可聞，他們的統帥卻仍在沉思。
副官見勢不妙，顧不得禮儀，衝到統帥身邊大聲吼叫。
切茲拉達如夢初醒，一面調轉馬頭，向後飛奔，一面大喊：“防禦陣型！防禦！”
副官與衛兵們呆了一呆，連忙跟上。
轟！鐵軍團發出巨大的騷動。
有人習慣性地拿起武器，準備聽令行事，但也有人高聲怒斥，“切茲拉達跑了，卻讓我們留下送死！我們不是奴隸，是與他地位平等的公民。”
這話引起大片贊同。幾個軍官試圖維持秩序，想要阻止那些痛罵統帥的人，結果被憤怒的士兵們亂拳圍毆。
一個老兵環視左右，眼中露出絕望。
他低聲對身邊的年輕士兵們說道：“主帥逃跑，這仗沒法打了。小子們，扔掉武器，脫下盔甲，這樣還能跑過大象。”
年輕士兵們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如紙，眼神中滿是驚恐、委屈，還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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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戰象衝入逃跑的新吉斯人中間時，威廉率領着騎兵也來到不遠處，眼前的一幕讓他無比驚訝。
在戰線中間部分的戰鬥中，其實新吉斯的兩個軍團，與第二和第三軍團算是勢均力敵。
若非威廉開掛，無垢者們即使想要取勝，也要很是花上一番力氣，付出一些損失。顯然“鐵軍團”並非浪得虛名，確實有着相當強大的戰鬥力。
在他的計劃裡，那一百頭戰象反戈一擊，將會給另外兩個軍團造成一些麻煩，爲第四軍團的突擊製造機會。
而且騎兵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擊潰弓弩手，然後支援面對雙倍敵軍的第四軍團。
可現在兩個鐵軍團竟然不戰而潰。
天上居然掉餡餅？一時間，威廉甚至懷疑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其實戰象衝鋒的速度遠不如戰馬，新吉斯軍團的士兵們顯然都經受過嚴格的訓練，體力、速度都在平均水準以上。
只要他們機靈點，扔掉負重的累贅，跑動的時候，路線飄忽一點，跑掉的機會還是很大。
但眼前的新吉斯人如同無頭蒼蠅一樣，慌不擇路，四處亂竄。甚至互相推搡阻擋，結果便是被戰象們輕易追上。
一具又一具肉體在象蹄下化爲血泥，一聲又一聲慘叫如此淒厲，如果這要是在演戲，也未免太過跪在真實。
威廉終於確定新吉斯人確實是給他送了一個豪華大禮包。
「天與不取，反受其咎。MD，幹了！」
威廉扭頭衝身邊的血盟衛大叫，“拉卡洛，率領近衛騎兵繼續攻擊弓弩手！”
回過身朝泰洛西人高喊：“達里奧，率領你的騎兵跟隨我突擊敵軍主帥！”
魔力涌動，眼前所有的光點越發鮮紅，如同火焰般開始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