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揹着行李走出了三個月裡充滿回憶的連隊,心裡充滿了留戀。人時常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那一刻我感同身受,的確,一批又一批的新兵在這裡訓練,又離開這裡,唯一不變的是新兵連三個字;兩個執勤的老兵肅然站在大門兩側的崗臺上,目光悄悄的掃了我兩眼。我情不自禁的向他們敬了一個軍禮,這是我對新兵連的告別儀式,離開這兒,我將開始新的軍旅生涯。

走了一公里左右,我感覺總是有一輛車尾隨着我,於是我轉身看了看,是一輛軍用越野車,它緩慢的繞過我停在前面,程野教官從車上下來。她戴着一副很帥氣的墨鏡,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她今天沒有穿軍裝,而是一身休閒裝,牛仔褲搭配粉色襯衣,整齊的短髮在太陽光下發着光。她衝着我笑了一下,我顯得很羞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靦腆的衝着她笑了笑。

“上車吧!我送你!”她開口說道。

“這恐怕不太好吧?一個軍官去送一個下士?讓人家看見了怎麼說你!”我問道。

她無奈的歪着頭對我說:“哎?你這人咋這樣?誰沒事幹在這管那麼多破事呢!再說我送朋友不行啊?你愛坐不坐!”說罷,她就上了車。

我喊道:“喂!我就隨便說說,那你送我一下吧!”我趕緊跑到車旁打開車門,把包放在後排座上,我進了副駕駛。

她一腳油門,車子開動了。不過起初氣氛有些尷尬,我擔心影響她開車,一句話也沒說,她也不說話,一直轉動着手中的方向盤。

“教官,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走?”我看了她一眼,她的樣子顯得非常酷。

“怎麼?不行啊!作爲教官,關心一下你不行嗎?”她一邊看着前方的路況,一邊對我說。

我說:“當然可以,那就要多謝教官的關心了!”

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氣氛中,後來她突然問我:“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要來送你呢?”

我問道:“那我現在問也不遲啊,你爲什麼要來送我?”

她瞥了我一眼,然後說:“你猜!”我對着她陰笑了一下,她臉上帶着微笑。我說道:“我怎麼能猜到呢!人家都說女孩的心思男人別亂猜,你就直接說唄!”

她沒有馬上接我的話茬,而是一直在醞釀,醞釀了好一會兒。她說:“因爲我挺喜歡你的!”這話一說完,我差點驚呆,剛準備要說些什麼,她立馬又說道:“你不要多想,咱們沒有可能!你還是下士,追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這次沒有回頭看她,而是一直盯着一閃即過的馬路,臉上略帶微笑。

我說道:“是啊!我知道我們沒有可能,因此也一直沒有向你表白過。我知道,我根本配不上你!”

她傲慢的笑了一下,說:“你也不要這麼說,感情這東西與級別沒有關係,就像我,起初是挺討厭你這個刺頭的,但是時間一長,我發現就是挺喜歡你的。不過你的路還長,現在還不是談兒女私情的時候。”

這說話間已經快到車站了,車子緩慢的靠邊停了下來。我們倆都沒急着下車,而是坐在車上,然後相互對視了一下。可能是由於即將要離別的原因,我看她的時候,情不自禁的想親一下她。她戴着墨鏡,我沒有看到她的表情,我果斷準備去親她,距離越來越近,她突然打開車門,下了車。讓我很難堪,我呆呆的保持着剛纔的動作。

我下了車後,她看起來笑容滿面,對我說道:“我就送到這裡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她上了車,調轉車頭,一溜煙的功夫就消失了。我望着車子開走的方向傷感了一陣後進了車站。

大巴車行駛了一段的柏油路後,變得顛簸了起來,行駛在坑坑窪窪的山路上。坐在旁邊的一個老鄉見我穿的軍裝,就和我搭訕,他說道:“你們那個坦克威力是不是很大?”他的表情有些做作,顯得極不自然。我能理解他內心的那種好奇與虛榮,好幾個老鄉都回頭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覆。

我說道:“不好意思,老鄉,我是新兵,還沒見過坦克呢!”

那老鄉恍然大悟的樣子,接着好像又要說什麼,不過又沒說,他可能覺得實在在我身上找不到共同語言,就不再搭話。車子在搖搖晃晃中行駛了兩個小時,終於到了某坦克團的駐地。

執勤的衛兵全副武裝,手裡還抱着槍,威武的站在大門口的哨位上,有一塊醒目的牌子上寫着:哨兵神聖,不容侵犯。我一下子精神煥發,上前向哨兵敬了一個軍禮,那哨兵也向我敬了一個軍禮,我說道:“同志你好!我是來報到的!”

“先登記!”哨兵說。他拿出一個本子,我在本子上寫上我的信息。

登記完後,裡面又出來了一個兵,他對我說:“你好,我是負責接待你的,跟我來!”他在前面走,我跟在後面。他把我直接帶到了一個貌似車庫的地方,一羣兵正在忙碌着,應該是在修理汽車之類的。那個兵老遠的喊道:“七班長,七班長!”

這時候一個滿手油污的老兵起來看着我們,他應道:“嗨,新兵來了?辛苦你了!”

那個兵說道:“我把人交給你了!好好培養,我先走了!”老兵笑着答應着。

老兵過來看着我,說道:“我是七班班長張雄,你叫什麼?”

我說道:“報告班長,我叫李當兵!”

他過來用肘子輕輕的搗了一下我的胳膊,說道:“好小夥!歡迎你回家!這樣,我叫常萬才先帶你去領東西,今天就休息一下,到了晚上我給你先講一下注意事項!好吧?”我點頭答應。班長回頭對幾個兵說:“小常,你先別忙了,帶新兵去領東西!”一個胖墩墩的兵看了我一眼,起來說道:“好,班長,那我去了!”他對我說道:“新兵,跟我走!”

我跟着常萬才辦好了手續,領了生活用品,然後分了牀鋪。等這些收拾完後太陽已經悄悄的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