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組織跟別的組織不一樣,它們生存的方式是接受僱主的僱傭殺人沒錯,但他們的生存底線卻是信譽。一個沒有信譽、總是失敗的殺手組織註定沒有單子,沒有單子意味着沒有收入,沒有收入意味着組織將不復存在。
低端的單子並不能爲他們帶來大量金錢,如果低端單子都做不成的話,高端的單子更加無法完成。
暗殺郭紅星只是一單很普通的單子,殺手亦非真正的高手,成功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失敗,必然會千方百計的去完成,哪怕不要尾款也會完成。
換句話說,只要郭紅星不死,這個單子就會一直運轉下去,直到他死掉。
所以顏烽火要註銷這筆單子,他可以面對永無休止的殺手,但不能保證每次都及時出現在郭紅星身邊。
“註銷?不可能,我們只要接到任務就沒有註銷的說法。”殺手搖搖頭很是認真的說道:“除非是僱主要求終止任務,但是很遺憾,僱主已經死掉,所以……”
“死了?”顏烽火皺起眉頭。
“不錯,”殺手似乎很喜歡看顏烽火現在的表情,得意的說道:“剛好有另外一個單子要殺死僱主,所以我在接到這個單子的時候順手把另外一個單子瞭解。所以這一單無論如何都不能註銷,它會持續運轉下去,直到任務成功。”
“啪”的一聲,顏烽火反手一巴掌扇在殺手的臉上,顯露出心中的怒火。
“哈哈哈哈……”殺手的嘴角掛着一縷鮮血,哈哈大笑道:“你沒有辦法阻止,除非放了我,讓我活下去。這樣的話可以讓這個單子無限期拖後,怎麼樣,接受我的建議吧,愚蠢的中國人,哈哈哈……”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了,就像一個兒子看到一個跟他逝去父親很像的老人會瞬間產生親近感一樣,完全是人之常情的迸發。
“顏烽火,你這會兒給我打電話絕對不是因爲這件事,說吧,究竟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顏烽火抿抿嘴,深吸一口氣道:“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偷渡好神秘,好刺激,好瀟灑,所以我也要偷渡一次。紅玉,我知道你肯定會幫我的,咱們倆的關係誰跟誰呀,是唄?”
對於這個組織,獠牙曾經衝到他們的總部差點將他們連鍋端起,以至於實力大損。但是整個組織的運作體系卻沒有崩潰,在短短一兩年的時間的休養之後再度活躍起來。但是行動更加隱秘,低調的讓人幾乎遺忘天譴者三個字。
密碼的靈活多變保證了信息的傳遞,十個阿拉伯數字的不同排序拆分不同字符組成的信息,相信連電腦都無法找出其中的規律。
她在大方寨緝毒之後外調到了東南,進入省公安廳工作。顏烽火之所以能夠順利的把東方偉業幾個大股東送進監獄,全部是龍紅玉從中幫忙,否則絕對不可能把他們吃的那麼死。畢竟這些大股東各有各的人脈關係,也都有各自的背景。
三個人在前面走着,身後跟着三名人高馬大的保鏢。這三個保鏢還是很值得信任的,姑且不管能力大小,但是無比忠心。
商場裡,顏烽火陪着郭紅星夫婦買東西。這些天他一直在他們身邊實施嚴密保護,當然了,以兒子的身份陪伴他們也是尤爲重要。
“有那麼嚴重?”顏烽火好奇的說道。
對於顏烽火,龍紅玉幾乎沒有任何拒絕的念頭。只要是顏烽火找她幫忙的事,她必定拼盡全力也要滿足。
“對,”郭紅星也在一邊說道:“直接在意大利定做,這種西裝不行,檔次太差。”
“烽火,想要什麼就跟媽媽說,不要不好意思開口,呵呵。”茄子的母親緊緊拉着顏烽火的手,眼睛裡滿是展開的笑容。
那天倒垃圾的時候就覺得顏烽火特像自己的兒子,一直都想在看到。令人驚喜的是等了一個多星期後,老伴把這個孩子帶回家了,並且要認下這個兒子。
“你殺了一個人?”電話裡傳來龍紅玉的聲音。
“不行,我必須出去!”顏烽火堅定的說道。
這是神經高度緊張造成的,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寧願陪着郭紅星夫婦倆呆在家裡。可是他沒有選擇,因爲拒絕不了這對父母對他的寵愛,硬是被拉出來給他買衣服。
儘管不是自己親生的,儘管顏烽火與茄子之間有很大的差別,可誰也無法阻止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把這份未能盡完的母愛轉移到一個認爲跟兒子一樣的孩子身上。
“中國人,接受我的建議吧,我看得出來你非要保護目標不可。呵呵,你一個人敵得過我們整個組織嗎?不要像你們中國的女人一樣愚昧,只需要幾個錢就能任人騎……”
殺手的事自然不能讓郭紅星的妻子知道,而郭紅星又不能阻攔老伴的這種正常做法,只能小心行事。
“不要裝傻,這是很嚴肅的問題。”龍紅玉壓沉聲音道:“烽火,你根本出不了國。”
“呃……龍紅玉,女人不能太聰明的,”顏烽火揉揉鼻子道:“幫我偷渡怎麼樣?我打算到國外轉悠一圈,散散心。”
這就是女人跟男人的最大區別,一個男人可以對不同的女人大玩感性,可真到關鍵問題的時候,再美麗的女人也阻撓不了他的理性思維;一個對所有人都理性冷漠的女人,即便在最關鍵的問題上,都會向住在心中的那個男人妥協。
所有的殺手都擁有自己的第二職業,第二職業掩蓋第一職業。沒有身上流露出來的殺機,可殺起人來令人防不勝防。而大多數殺手並不具備多麼好的格鬥技巧,對他們來說,只需要知道怎麼悄無聲息的把人殺死就可以了。
大半夜接到顏烽火這麼一個電話,足以讓龍紅玉睡意全無。如果在大方寨殺幾個毒販的話根本一點問題也沒有,沒有誰去追求責任。可是在這裡殺人的話問題就很大了,會非常麻煩的。
根據顏烽火拿回來的報紙,莫臥虎很快通過緬甸的獠牙基地獲得第一手信息:這是天譴者殺手聯盟。
“沒錯,殺了個外國人,殺手。”顏烽火平靜的說道:“我只是告訴你一聲,省的沾染上麻煩。你懂得,我這個人最膽小怕事了,所以只好找你幫忙了。”
天譴者三個字猶如一塊巨石般壓在他的心口,讓他有種杯弓蛇影的感覺。走在大街上,他的眼神不停的在一個個看似普通的人身上掃過,甚至都產生一種錯覺:他們都是殺手。
顏烽火用力轉了一下脖子,捏起一顆子彈裝進槍膛,再一次頂住殺手的腦袋。
在龍紅玉看來,這就是顏烽火的理由。儘管理智告訴她必須要拒絕這種荒唐的要求,可當顏烽火說出那句咱倆的關係誰跟誰的時候,竟然讓她的心裡產生一種久違的甜蜜感,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
穿着睡衣坐在牀上的龍紅玉哭笑不得,如果顏烽火還膽小怕事的話,恐怕這個世界上都沒有膽大的人了。
鮮血迸濺,殺手的腦袋出現一個拇指大小的血窟窿,滾燙的腦漿順着槍口朝外流淌。
殺手組織,媽的,世界上最難纏的不是僱傭兵,而是這羣永遠生活在暗處的殺手。
“爲什麼一定要偷渡?”龍紅玉有些生氣。
“我不受威脅。”顏烽火撩起牀單,細緻的把手槍上屬於自己的指紋擦的乾乾淨淨,然後掏出手機撥打出一個電話。
他們的任務全部依靠最老式的報紙廣告進行傳遞,通過某一則廣告的內容進行拆句,得到需要暗殺的對象。儘管這一古老的形式已經不是新鮮事,可毫無疑問是最可靠有效的。
顏烽火拒絕了莫臥虎要對他進行的幫助,因爲這件事是他的事,只能由自己來完成。他一邊等待龍紅玉爲他的安排,一邊思索究竟哪裡纔是最安全的地方。時日不多,必須把郭紅星夫婦倆妥善安置好,否則很容易出問題。
“哎呀,兒子,那個不好,媽給你在意大利定做。”
聽到顏烽火堅定的聲音,龍紅玉半天沒說話,過了好大一會才嘆口氣道:“這樣吧,我想辦法把你暫時借用到省廳,以參加世界警察競技大會的名義出去。”
龍紅玉並不知道,顏烽火要偷渡是有他自己的原因,這個原因就因爲他是現役軍人。他無法註銷針對郭紅星的單子,但他可以從源頭上讓這筆單子失效。
“龍紅玉,又得麻煩你了,我剛纔殺了一個人。”
“媽,我想要那個。”顏烽火指着一套高檔西裝。
“噗!”
“不,我要偷渡!”顏烽火依舊堅定無比。
“偷渡?!”龍紅玉直接叫起來,衝顏烽火道:“你竟然要偷渡出國,你知道你的身份嗎?你是現役軍人,如果真的偷渡出國的話,你很有可能會背上叛國罪。別說你是現役軍人了,就算是退役不足五年的軍人偷渡也會遭到最嚴厲的審查。”
他們無孔不入,以不同面目混跡在普通人當中。也許是一箇中年大叔,也許是一個路邊攤販,也許是一個小老闆,甚至是一個退休的老太太。
老兩口都這麼說,聽得顏烽火有些無奈。說真的,他本就沒打算給老兩口省錢,看上的那套西裝整整十二萬。
就在這個時候,電梯上下來一個拄着柺杖的老頭,顫巍巍的,扶着電梯朝下行來。
與此同時,一個夾着包的年輕人焦急的從商場外朝裡跑着,像是有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一般。
如果只出現一個老人或者一個焦急的年輕人當然沒有什麼,可問題是同時出現了兩個,而且方向相對。按照相對的速度,年輕人有很大機率會在老人走下電梯之後撞上去。
幾乎是瞬間,顏烽火的瞳孔瘋狂收縮,硬生生停下腳步,緊緊抓住郭紅星夫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