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夜無恥!我和你拼了!!

月影清斜,暗香浮動。

高牆下,一顆桃花樹,一盞琉璃宮燈,瑟瑟桃花紛紛落,恍若翩飛的蝶,輾轉流連於那一處燈火闌珊下。

少年,白衣風華,眉目清遐,微微低頭看着那個不慎失足摔落牆頭,此刻滿臉呆滯無法回神的少女,堪比若畫的容顏之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靜靜的凝視着她,不語。

南宮璃,瞪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顏,一副被雷劈的神情。

身後的高牆上,雲畫悄悄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滿目同情的看了南宮璃一眼之後,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夜色中。

他們,就那樣對視着,隔着,不過咫尺之遙的距離,誰也沒有先開口,直到,一聲鳥叫聲傳來,才驀然驚醒南宮璃不知飛到幾重天去的靈魂。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回魂的瞬間,南宮璃狠狠的扯了扯嘴角,才無比艱難的擠出這麼一句話。

少年,依舊看着她,眉目如畫的臉上,沒有什麼神情變化,微微沉默了一會之後,才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賞月。”

聞言,南宮璃吸了吸鼻子,臉上,多了幾分苦色。

“爲什麼偏偏是在這裡賞月……”王府那麼大的地方,哪裡不夠他賞月的?爲何偏偏要在她翻牆的地方?

“這裡月色好。”

聞言,南宮璃下意識的擡了擡頭,入目,桃花嬌嬈,疏影繚亂,那月色,若隱若現,哪裡好了?

“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賞月很嚇人……”

聞言,少年微微抿了抿脣,望着她的雙眼中,多了幾分讓人看不懂的深邃。

“你不是回房補覺去了,怎麼,補到了牆上?”

那清清涼涼的嗓音,恍若無暇秋水沉了漫天月色般,幾許迷離清淺,幾分飄渺悠遠,沒有絲毫的責備之意,卻讓南宮璃小心臟顫了顫,忽然有些心虛。

“我……我……我夢遊了……”目光,遊弋閃爍了半天,才憋出了這麼句話來。

少年微抿的嘴角,隱約之間,似乎輕抽了下,清灩若飛雪的目光,依舊落在她的臉上。

“游到哪去了?”

當然是游到了大街上了!還能游到哪去?笨啊你!

心中在吶喊,本想氣壯山河一聲吼的,可是,擡頭看到少年清冷如畫的容顏時,瞬間偃旗息鼓。

“遊……遊……我忘了……”

“哦?忘了?”渺若飛雪的嗓音,帶了一絲莫可名狀的韻味,讓南宮璃的小心臟再次顫了顫。

“是、是的……”

聞言,少年抿脣不語,攬在她腰間的手,卻微微用力,將她的身體更近的壓向自己。

這動作有些突然,待南宮璃察覺時,她整個人已經縮進了他的臂彎裡,而腦袋,正枕着他的肩膀,只要稍稍一動,額頭就會撞上他線條完美的下巴。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南宮璃微微僵硬着身體一動也不敢亂動,乖乖的任他抱在懷中。

腦中,卻鬼使神差的想到,昨夜,就是因爲她沒有乖乖聽他的話,一直亂動,纔會……

一抹紅雲悄然飛上臉頰,盈盈月色之下,映着滿目琉璃燈火,美得迷離恍惚,不近真切。

少年看着難得乖巧的她,眸光靜靜凝視着她在月下美得亦真亦幻的容顏,墨色如玉的眸中,緩緩漾開一抹清淺漣漪。

他,忽而傾身,緩緩靠近她。

南宮璃心裡一咯噔,微微苦着一張小臉,不忍再看的閉上雙眼,一副,你要殺便殺,悉聽尊便的表情。

只是,南宮璃等了許久,都沒有什麼異樣,只隱約感覺到,少年清淺微熱的呼吸,輕輕的拂過她的臉頰,帶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悄悄的睜開一隻眼睛,小心臟瞬間又顫了顫,藉着清淺的燈光,她可以看到,少年恍若櫻花落雪的脣,幾乎已經貼上了她臉頰,那距離,絕對不超過一釐米,只是,卻沒有再向前。

可是,這樣的處境,卻讓她更加的緊張起來,一種,完全不受控制的緊張,就好像,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忽然越過那一釐米的距離,讓你措手不及……

“桃花釀,杏園脣,女兒紅……你夢遊,是游到了酒缸裡?”

南宮璃心中正無比忐忑的想着,耳邊,忽然就飄來少年清清涼涼,聽不出半分情緒的嗓音,讓她沒來由的抖了抖,一不小心,就將那一釐米的距離粉碎的徹底。

當,臉頰輕擦過他脣角的那一瞬,清涼的觸感讓她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下,下一瞬,她拼命的把頭往外扭,幾乎扭到脖子都要抽筋了,也才拉開了不到一指的距離。

她嚴重懷疑,是他把她抱得太緊了!根本不給她逃之夭夭的機會!這個陰險的夜無恥,總喜歡將她所有的後路都扼殺在搖籃裡!偏偏,她恨得牙癢癢,還總是逃脫不了他的魔爪!

看着那幾乎扭斷了脖子的小女子,少年,微微別開臉,將距離拉開了幾分,一手撫上她的臉,將那歪掉的腦袋板了回來。

再一次對上少年的目光,南宮璃愈發有些心虛,奈何,那隻手還停留在她的臉上,根本不容她別開臉。

嗚嗚……這個夜小人……就喜歡欺負她……

“是游到了酒缸裡麼?”

靜靜的凝視着她的眼睛,少年,輕聲開口,帶着一絲莫名的固執。

南宮璃看着那雙眼睛,只覺得,那裡幽深似蒼海,浩渺如蒼穹,斂盡了漫天繁星,包羅了天地萬象,深邃到,讓人無法窺測那雙眼眸深處的情緒。

“好像……是的……”

“哦……酒缸裡還有其他夢遊的人麼?”

少年,問得漫不經心,嗓音輕若流風迴雪,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可是,南宮璃的心中,卻是驀然一窒,沒來由的一陣心虛。

“那個……天太黑……沒看清楚……”

“沒看清楚麼……”少年的聲音,很低,很輕,風一吹,彷彿便會散去,卻讓南宮璃,不由自主的繃緊了心絃,就聽到,那輕到幾乎讓人聽不真切的嗓音再次傳來。

“那就是,還有人?”

南宮璃,心中一咯噔,說不好此刻心中是什麼感覺。

“好、好像……”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心中,一陣哀嚎。

天哪!爲何她會有種與人私會被他捉雙在房的感覺?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感覺?天哪!這太要命了!

“好像?”

少年的嗓音,自頭頂傳來,南宮璃無力的閉上雙眼。

“我錯了……”

“恩?”耳邊傳來的嗓音,帶着一絲淡淡的訝異,南宮璃驀然伸出雙手,環抱住少年的腰,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一震,覆在她臉頰上的手,微微鬆開了幾許。

“我錯了……”南宮璃低下頭去,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口,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清淺溫熱的呼吸,穿透那單薄的衣衫,拂過少年的身體,讓他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而他,卻沒有將她推開,而是,輕輕擡手,撫上那如瀑傾灑的三千青絲,指尖的動作,說不出的溫柔。

“錯在哪裡了?”少年開口,聲音很輕,彷彿,是怕驚嚇到她一般。

“不該夢遊的……”

“……”

“更不該夢遊到酒缸裡……”

“……”

“最最不該的是,夢遊回來還被你抓到……”

“……”

“我下次夢遊會小心點的……不讓你抓到……”

“恩?”少年,輕撫着她頭髮的手,微微一頓,微微撥高的嗓音中,隱了幾分莫可名狀的韻味,絲絲縷縷的危險。

南宮璃的小身子,微微顫了顫,自覺失言的某人,兩隻小爪子愈發抱緊了少年的腰身,腦袋還在他的胸口使勁了蹭了蹭。

“我以後不夢遊了……”

“真的?”

“恩!我保證!”

“……”對此,少年抿脣不語,不置可否。

“就算再夢遊也會早點回來的……”

聞言,少年閉了閉眼,恍惚之中,一聲嘆息跌落在清涼夜風之中。

“吃飯了麼?”

聞言,南宮璃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然後,覺得他可能看不到,便又開口。

“沒有……”

“走吧!”少年,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繞過她的腿彎,聲音很輕,帶着一絲恍若嘆息般的無奈。

“去哪裡?”南宮璃一怔,下意識的擡頭看向他。

“不是還沒有吃飯麼?”對上她茫然迷惑的眼神,少年的眸中,落了幾許無奈,淡淡輕柔。

聞言,南宮璃皺着眉頭想了想,神情頓時有些驚訝。

“你……都這麼晚了你也沒吃?”

“恩。”

“你……不會是在等我吧?”

“恩。”

“……”聞言,南宮璃吸了吸鼻子,再次將臉埋進少年的胸膛裡,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點酸酸的,又有點暖暖的,千絲萬縷,複雜莫名。

環抱着少年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了幾分,南宮璃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聲音中帶着幾分歡快。

“我給你買了糖葫蘆!”

“恩?”聞言,少年的眼中,劃過明顯的錯愣。

“還給你買了烤紅薯!”

“……”

“還有南瓜餅!也是給你買的!”

“……”

聽着某人獻寶似的報出一個又一個的名單,少年微抿的嘴角,終於有了一絲抽搐的痕跡,墨色清遐的眼眸中,落了一抹淡淡的笑,有些無奈,卻滿是寵溺。

“我還給你買了……”

“酒缸裡還賣這些東西?”

“呃……”

南宮璃狠狠的眨了眨眼睛,隨即,嘴角卻輕揚起一抹笑,因爲,她聽得出,他的嗓音中,帶了一層淡淡的笑意,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卻可以想象的到,此刻,他定是脣角輕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雙傾世瀲灩的墨色眼眸中,盛着淡淡的輕笑與無奈。

這種感覺真好!

當南宮璃坐到飯桌前的時候,差點就要口水橫流。

滿桌子的美味佳餚,竟然都是她最喜歡吃的!她都開始懷疑,夜小人是不是會掐指一算?不然的話,爲什麼連她所有的喜好都知道?

此刻,南宮璃正雙眼放光的盯着餐桌上的一盤紅燒錦鯉,暗自吞口水。

話說,她都好久沒吃到這道菜了!

當即,毫不猶豫的拿起筷子,對着那盤紅燒錦鯉便伸了出去。

隱約之間,感覺到少年的視線正落在她的筷子上,神色,似乎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來。

南宮璃的動作,微微一頓,轉頭看向他,揚了揚眉。

“你也喜歡吃這個?”

然後,未等少年回答她,便夾了一塊鮮美的魚肉放在了少年的碗中,然後,繼續伸出筷子爲自己夾了一塊。

少年,卻沒有去看碗中的魚肉,而是,眸光專注的看着她,害得她,送到嘴邊的魚肉,愣是有種無法下嚥的感覺。

“爲什麼看着我?我臉上……有花嗎……”

聞言,少年似乎微微一愣,隨即,抿了抿脣。

“沒有。”

“那你爲什麼看着我?”

害得她都不知道要怎麼把那塊魚肉消滅掉!

“……”少年,沒說話,微微別開眼,低頭看着自己碗中的魚肉,長長的眼睫,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緒,讓人,猜不透。

南宮璃看了他一會,心中有些犯嘀咕,難道,他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變得特別奇怪?

暗自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魚肉,頓時,眉眼彎彎的朝口中送去。

“呃……”

魚肉卡在嘴裡,南宮璃的表情,有些奇怪。

少年,不知何時又擡起頭來,目光正落在她的臉上,看到她一臉奇怪的表情,握着竹筷的手,無意識的收緊了幾分,似乎,有些緊張。

南宮璃,轉了轉眼珠子,魚肉卡在嘴裡,又被少年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這種感覺……

“王妃,這紅燒錦鯉是主子親手做的……可能……與你平日吃到的……味道有些不太一樣……”

一旁,朔風做了半天的觀客,看着自家主子那彷彿新媳婦見公婆般忐忑緊張的模樣,實在是沒忍住。

開口時,他不是沒有看到主子遞過來的視線,只是,他學聰明瞭!說話的時候,眼睛東看西看就是不看主子……

聞言,南宮璃的臉上劃過一抹的詫異,轉頭看向少年,眼睛瞪得大大的。

接收到她分外熾熱的小眼神,少年,似有些不習慣般,抿了抿脣,別開眼去。

然,南宮璃的心中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口中的魚肉又鹹又酸,還有些苦!可是,她的心中卻好像倒了一瓶蜂蜜似的,滿滿的都是甜!

努力將口中的味道奇怪的魚肉吞下去,南宮璃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擡頭看向朔風。

“這些菜,全都是他做的?”

“回……”

“你可以出去了!”

未等朔風說完,便聽到少年碎玉般清涼的嗓音自耳邊響起,隱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卻威儀天成,不容抗拒。

朔風的嘴角動了動,看了看一臉期待的南宮璃,又看了看那明顯的有些彆扭的少年,心一橫,牙一咬,繼續開口道。

“王妃,這些菜全部都是……”

“嗖——”

未等朔風把話說完,他已化作一道光影,以閃電疾風之速朝着門外無盡夜空飛去,速度,快的驚人,眨眼之間,就只剩下一個小黑點。

房間裡,南宮璃盯着門外如墨的蒼穹,狠狠的眨了眨眼睛,嘴角,一陣陣的抽搐。

“可憐的孩紙!一路走好!”

表情扭曲了半晌之後,南宮璃慢慢的收回視線,滿是感慨的來了這麼一句。

回眸的瞬間,正對上少年微微緊繃的側臉,白玉無暇的皮膚,彷彿落了一層淡淡的胭脂紅,那微抿的嘴角,明顯的有些僵硬。

“窗外的風景很好看麼?”

南宮璃,扯了扯嘴角,眼角,卻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側臉,就不信你一直扭着頭。

“還不錯。”

少年開口,果然,沒有回過頭。

“有雞腿好看麼?”

“……”

聞言,少年抿了抿脣,直接忽略。

見狀,南宮璃挑了挑眉,視線在桌上轉了一圈,落在那那一碗酒釀湯圓上,拿起勺子盛了一個,吹了吹之後送進嘴裡。

她微微低着頭,眼角的餘光果然看到少年正轉過頭來看她,神情中,隱着幾分莫可名狀的韻味。

然後,在她猛地擡頭看向他的時候,微微一愣,神情中劃過一抹不自在,再次別開眼去看向窗外。

南宮璃,微微抽了抽嘴角,眼睛,卻彎成了新月狀,爲什麼她之前沒發現,他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簡直就是個彆扭的孩紙!

心中這般想着,南宮璃快速站起身來,腳步一轉,站到了少年的面前,擋住他看向窗外的視線。

“喂!這個,也是你做的?”對着他揚了揚手中的酒釀湯圓,南宮璃,笑得眉眼彎彎。

其實,根本無需多問,這些湯圓,一個比一個長得奇怪!肯定不是出自大廚之手!

聞言,少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碗,再次將頭扭到另外一個方向,有些僵硬的吐出兩個字。

“不是。”

不是纔怪呢!

“真的不是你做的麼?”南宮璃,鍥而不捨,端着個小碗,再次轉到了少年的眼前,一臉惋惜的表情看着他。

對上她的神情,少年微微愣了下,然後,依舊是堅定的吐出兩個字。

“不是。”

“哎……可惜了!這湯圓做的真是太好吃啦!我還想着送你一樣東西作爲答謝呢!既然如此的話,那隻好把東西送給別人啦!”

說話間,南宮璃再次嘆了口氣,惋惜之色,溢於言表。

少年的神情,微微有些奇怪,一時間,竟無法說清那到底是什麼表情。

但見他,擡頭看了她一會,嘴脣動了動,卻最終沒有說出些什麼。

南宮璃看了他一眼,微微嘆息一聲:“哎!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厲害,居然做的出這麼美味的湯圓!我真是太喜歡他啦!”

一邊說着,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少年的表情,果然,看到他的眸中升起一抹亮光,可是,隨即,又消失不見,微微抿了抿脣,沒說話。

“哎!可惜!那個東西是我祖傳的!不可以隨便送人!看來,只好算了!”

聞言,少年忍不住擡頭看了她一眼,眸中,有淡淡的疑惑。

祖傳的,不能隨便送人的……聽起來……

眸光輕閃了下,看了一眼南宮璃手中的湯圓,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看着他一幅彆扭的模樣,南宮璃心中暗自好笑。

“喂!這湯圓可好吃啦!來,你也嘗一個!”說話間,南宮璃舀起一個湯圓,微微傾身,送到他的脣邊。

見狀,少年明顯的愣了下,看着嘴邊的湯圓,沒反應。

“喂!張嘴呀!本姑娘可是第一次喂別人吃東西!你忍心不給面子?”

聞言,少年擡頭看了她一眼,忽而,脣角輕揚,開口糾正。

“是第二次!”

“恩?第二次?”聞言,南宮璃歪着腦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努力思索着,第一次是什麼時候……

在她斂眉沉思的時候,少年已經微微張嘴竟湯圓吃下,而南宮璃也終於想起來了,第一次喂人吃東西是在那個山洞,他受傷了,她逼他吃雞腿!

“好吃嗎?”

“……”對上南宮璃亮晶晶的眼睛,少年,頓了頓,沒說話。

自己做得湯圓,要他怎麼回答?

“再吃一個吧!”

又是一個湯圓送到了嘴邊,少年低頭看了一眼,很是配合的吃了下去。

當,第十個湯圓被送到嘴邊的時候,少年卻是死死的抿着脣,無論南宮璃怎麼說,就是不願意再張開嘴。

“真的不吃麼?”低頭看了一眼碗中所剩無幾的湯圓,南宮璃輕咳一聲,拼命忍住笑,問得很是認真。

少年,搖了搖頭,神情很是堅決。

“就算你想吃我也不給你了!我都還沒吃好呢!”

一語落地,南宮璃一轉身坐在了他的身旁,舀起一個湯圓便吞了下去。

少年看着她,目光微微掃過他方纔用過的勺子,風華傾世的容顏之上,忽而升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方纔……”他開口,卻又有些遲疑,神色間,有些許不自在。

聽他說話說到一半,南宮璃不禁擡頭看向他,有些困惑,“方纔什麼?”

少年看着她,遲疑了好一會,纔開口道:“你說的那樣東西,是什麼?”

聞言,南宮璃愣了愣,歪着腦袋看了他一會,隨即,眼中劃過一抹了然之色。

“你想知道?”

“……”

沉默?這是默認了?

將最後一個湯圓消滅掉之後,南宮璃放下碗,一陣風似的飄了出去。

許是,沒有料到她會突然離開,少年看着空無一人的門外,有些怔愣。

片刻後,那道小身影又飄了回來,雙手背在後面,一臉,莫測難明的笑意,蹦到少年的身前。

“你把眼睛閉上我就拿給你看!”

聞言,少年微微蹙眉,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卻對上某人異常堅定的小眼神,微微遲疑了一下,依言閉上雙眼。

南宮璃看着他,無聲的奸笑了一會,那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模樣,着實欠扁。

笑夠了之後,從背後拿出一竄紅彤彤的糖葫蘆舉到了少年的眼前,而後,清了清嗓子,大聲道。

“可以睜開眼睛了!”

少年睜開眼睛的瞬間,臉上原本帶着一絲期許的神情,驀然間化作滿滿的呆滯。

視線,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又大又圓的糖葫蘆,半天回不過神來。

“噗……哈哈哈哈……”

放肆的大笑聲毫無預兆的響起,滿滿的都是囂張與開懷。

某人,手裡拿着一竄糖葫蘆,笑得前俯後仰,亂沒形象。

少年,看着眼前奸笑不止的某人,嘴角,不可抑止的抽搐着,半晌後,嗓音異常生硬的開口。

“糖葫蘆是你家祖傳的麼?”

“恩恩!祖傳的!”聞言,南宮璃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張小臉,簡直比三月的桃花還要燦爛。

“……”少年,嘴角抽搐的看了她一會,似有些無力的別開眼,或許,是擔心,再看着那張欠扁的小臉的話,他會控制不住自己,一巴掌飛了她!

看着少年的模樣,南宮璃笑得愈發開懷,十里之外都能感受到那笑聲中的奸詐之意。

許是,終於笑得累了,南宮璃輕咳一聲止住笑,看着少年一臉僵硬的表情坐在那裡,忽然一步上前,傾身在他完美若仙的側臉上,印下一個大大的口水印,隨即,在少年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一陣風似的飄出門外,逃之夭夭。

“我去睡覺啦!你也早點睡哦!”

夜風中,飄來某人歡快的嗓音。

房中,少年微微張大了雙眼,一臉呆滯的表情坐在那裡,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外,半晌回不過神。

窗外,風好月圓,正是良辰美景。

此刻,疏影別苑。

院中,幾道人影或站或坐,石桌上煮了一壺茶,擺了幾個白瓷杯。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讓谷主一個人進京?”

雲畫,看着那一站一坐的兩人,微微皺了皺眉,語氣中有淡淡的責備。

今日,若不是遇見小姐和那個西涼世子,說不定就要出大事了!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心有餘悸。

“哎……你也知道的,谷主若是有心想要甩掉我們,就憑他的輕功,我們哪裡追的上啊!”

紫魅,坐在竹椅上,一手提着茶壺爲自己倒了一杯水,擡頭看了雲畫一眼,聳了聳肩,語氣很是挫敗的開口。

“總之,不管怎麼說,是我們把谷主跟丟了!責無旁貸,幸好谷主沒事,不然,我可就要以死謝罪嘍!”曲流觴,背靠着大樹坐在地上,手裡拿着個酒葫蘆,時不時地飲上一口。

聽了兩人的話,雲畫也覺得的確是如此,曾經,谷主不知道多少次把他們甩掉。

所幸,沒有什麼大事,便也不再糾結此事,微微頓了一會之後,復又開口。

“對於我和你們說的那個西涼世子,你們怎麼看?”

聞言,兩人對視了一眼,神色間,些許沉吟。

“若真如你所說,那人與谷主生的一模一樣,那麼,極有可能是谷主的外孫或者孫兒!”

“恩!我贊成!”

“能有點創新意識不?”聞言,紫魅狠狠的瞪了曲流觴一眼,神情中滿是鄙夷。

“可是,谷主的公子意外墜崖之時,尚未娶妻,應該,不會是孫兒吧?”一旁,雲畫微微蹙着眉頭,若有所思道。

“那就是外孫!”曲流觴,想都沒想,開口道,瞬間引來紫魅鄙視的眼神。

“也有可能,公子當年墜崖被人所救,確切來說,是一位姑娘所救,然後,他便以身相許,報了這救命之恩,也就有了這西涼世子……咦?不對啊!谷主的孫子怎麼成了西涼世子?還有,若公子墜崖後生還,怎麼沒去找谷主?”

看着紫魅一臉困惑的表情,雲畫有些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你說的這些我們早就想到了!”

聞言,紫魅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然。

“呃……呵呵……是嗎?你們都是聰明伶俐的孩紙!”

“……”

“世子的父親是西涼鎮南王,正統皇室宗親,且,有他的畫像,與谷主沒有半分相似之處。所以……”微微一頓之後,雲畫繼續開口道,只是還未等她說完,便被紫魅開口打斷。

“等一下!我有疑問!”

雲畫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說下去。

“你說了這麼多,就是,已經確定那西涼世子就是谷主失散多年的孫兒?”

“……”聞言,雲畫忍住想要一巴掌拍過去的衝動,點了點頭。

這不是很明顯的麼?試問,這世間,會有兩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生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麼?自然是沒有!而,那西涼世子不過二十多歲,總不可能是谷主的兒子吧?

“好吧!不要鄙視我……說不定那世子根本不是他老爹親生的……額……我的意思是,不是鎮南王親生的……”

沒有理會紫魅那一臉的悻悻之色,雲畫微微擰着眉頭,沉吟了片刻之後,語氣很是肯定的開口。

“若真如此的話,那一切便都說得通了!西涼世子,並非鎮南王親生,所有的疑問,便都可解開了!”

“呃……我剛剛只是瞎說的……”聞言,紫魅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的開口。

“但是,此事還有很多疑點尚待查證!你們兩個,去一趟西涼,暗中查實此事!”

聞言,兩人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開口。

“我沒問題。”

“爲什麼又是我和他……”

雲畫,狠狠的瞪了紫魅一眼,懶得回答他這樣無聊的問題。

“對了,彩雀不是回西域了嗎?爲何沒有和你們在一起?”

聞言,兩人再次對視了一眼,神情皆有些錯愣。

片刻後,曲流觴開口,神情滿是困惑。

“沒有啊!彩雀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嗎?”

“她沒回西域?”聞言,雲畫微微皺眉。

半月前,彩雀明明說是回西域的。

“沒有!”兩人再次對視了一眼,非常肯定的回答。

“怎麼?她沒好你在一起嗎?”

“半月前,她就離開風都了!”

“怎麼會這樣?她說了是回西域?”

“恩!”

“會不會,是出什麼事了……”紫魅剛剛開口,話還未說完,便被兩道凌厲的眼神瞪了回去。

“好吧!以她的武功再配上那詭計多端的性子,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

聞言,兩個人都沒再理他,而是微微蹙眉看向遠處的天際,臉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此刻,千里之外,西涼王宮。

豪華的大殿中,珠簾九重,幔帳搖曳,無數顆南海夜明珠點綴在殿中的金柱上,將大殿中,照得亮如白晝。

穿過重重珠簾,盡處,一張豪華臥榻,榻前,擺了一張低矮的玉案,一人,席地而坐,明黃加身,正低頭批閱着案上的奏摺。

他,年約五十,英氣,俊朗,有着西域男兒特有的粗狂之美。

驀然,殿中的珠簾一陣晃動,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響,一抹黑影悄然出現在殿中,跪在三重珠簾之外。

“參見主人。”

聲音嬌媚,是名女子。

“東西呢?”

男子,緩緩擡頭,目光沉冷,帶着一種草原之狼的狠厲毒辣,讓人豁然心驚。

“已經取到了!”

女子的聲音再次傳來,恭敬而小心翼翼。

“拿過來。”男子的眼中,劃過一道亮光,幽深。

“是!”

一陣風拂過,一抹身影穿越珠簾來到近前,低垂着頭,雙手託舉至頭頂,將手中之物奉上。

那是一個透明的水晶小瓶子,裡面裝滿了殷紅的液體,像極了血液。

男子,目光掃過那瓶中之物,眼底劃過一抹幽光,伸手接過。

“有沒有人懷疑你?”

“回主人,沒有。”

“若有,知道該怎麼做?”男子,已經開始低頭批閱奏摺,聲音中,透着一股懾人的陰狠。

“是!奴婢知道!”

“繼續跟在他身邊,不能讓他死了!”

“是!”

男子,揮了揮手,不再開口。

“奴婢告退!”

女子起身的瞬間,明亮的光線清晰地映出她的臉,一張嬌俏可人的臉,本該如天使般純潔,可,她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晦暗深沉之色,神情與她的容貌,極爲不符。

在女子的身影消失後,案前的男子,緩緩放下手中的奏摺,起身,拿着那隻水晶瓶走到一處屏風前。

屏風上,是一幅畫,黃沙漫天,殘陽似血,而,萬丈沙漠之中,是一羣綿延錯落的古城池,處處透着一股悠遠之境,古意盎然。

男子站在屏風前,忽然擡手,一股內力自掌心而出,傾注於畫中,而畫中的城樓隨着他手掌間的變幻正不停的改變着佈局。

一瞬間,那些畫彷彿活了一般,隨着畫面的變幻,與屏風相對的那一面牆壁上緩緩出現了一道暗門,有冰藍色的微弱光芒自暗門之中射出。

男子,收回內力,看了一眼暗門,轉身步入。

穿過一條漫長的昏暗長廊,盡處,是一扇門,門上,佈滿了細小的冰晶,絲絲縷縷的寒氣透過那扇門,化入空氣中,使得那條本就幽暗的長廊更顯幽冷。

男子推開們,視線豁然開朗,入目,是一望無際的冰雪,彷彿,這裡不是什麼地下宮殿,而是一處自然的冰原,白雪皚皚,萬里清寒。

男子的腳步踏在冰面上,發出一聲聲清晰地聲響,靜靜的迴盪在萬籟俱寂的冰室中,扣人心絃。

不知推開了多少扇門,也不知走了多久,彷彿,是穿越了一座冰雪迷宮般,最後,那男子終於來到了一處宮殿,大殿中,所有的裝飾都是寒玉雕成的,屏風,桌椅,花瓶……各種裝飾,這裡的佈局,就恍若一座寢宮,卻處處透着一股幽寂清寒之氣。

掀開水晶珠簾,一股寒氣撲面而來,白霧渺渺之中,是一方寬大的寒冰玉牀,而牀上,正合衣安睡着一名女子。

一襲鮮紅似火的紅衣,卻掩不住她眉目間的冰冷蒼白,她靜靜的躺在那裡,無聲無息,彷彿睡着了一般,又彷彿,已經死去。

男子,緩緩在牀前站定,手裡緊握着那隻裝滿了不知名液體的水晶瓶,他靜靜的凝視着牀上容顏絕美的女子,目光,深若千尺幽潭,眼底瀰漫的情緒,說不出是愛是恨?是嗔癡還是怨念?

他只是無聲的望着她,彷彿,過了一場輪迴那麼久。

“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一聲低到不能再低的嗓音在冰室中,染上了一層寒意,那語氣,聽不出是嘆息,亦或恐懼?

“十七年了……你還要沉睡多久……”

“難道,你真的永遠都不想醒來……”

低低的嗓音,帶着無法言喻的情緒,靜靜的迴響在冰室中,他看着她的神情那樣專注,他說的,那樣認真,彷彿,她在聽一般。

過了許久之後,他緩緩舉起手中緊握的瓶子,打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糾葛着霜雪清寒之氣,彷彿,已凝結成冰。

“至親之人的鮮血……只有這種辦法纔可爲你續命……可是,卻不能讓你醒來……”

一語落,男子驟然擡手將手中的瓶子拋向半空,殷紅的鮮血,盡數灑落在空氣之中,恍若漫天細雨。

一股蒼勁之力自男子掌中揮出,襲向半空中飛落的血滴,而那鮮血彷彿受到了某種指引般,在空氣中匯聚成一條細長的紅線,而後,隨着男子手中不斷變幻的繁瑣姿勢,自半空中飛速而下,朝着女子的眉心落去,一點點融進那白皙如冰雪的皮膚中。

直到那些鮮血全部沒入女子的眉心,男子才緩緩收回手,靜靜的看着她,目光,讓人看不懂。

女子,原本慘白沒有一絲鮮血的容顏,漸漸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讓她看起來,更像是睡着了。

“我一定會讓你醒過來……在我死去之前……”

低低的嗓音在冰室中響起,隨着那清寒入骨的風,緩緩飄遠,恍若一種執念般,一經種下,便無法消除。

三日後,風都。

陽光清淺,晨風輕拂,凌風閣的院子裡,少年靜坐樹下,點點嬌嬈桃花瓣,隨風嬉戲,輾轉流連於那一襲白衣之間,畫面清和唯美。

一陣輕細腳步聲傳來,雲畫,垂頭喪氣的從閣樓走出,來到少年身前站定。

“殿下,叫不醒……”那聲音中,滿滿的都是挫敗。

聞言,少年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不醒?”

“恩!叫不醒!”雲畫,重重的點了點頭,回答的非常肯定。

“半個時辰了,都不醒?”少年墨色如玉的眼眸中,劃過一抹細微波瀾,彷彿,有些不可思議。

“殿下,半個時辰真的不算什麼的……有一次叫了整整兩個時辰都沒醒……結果……”結果,下場悽慘,不忍再回憶。

聞言,少年沉默了一會,沒有再說什麼。

閣樓中,南宮璃抱着枕頭睡得香甜無比,小臉上還掛着一抹明媚的笑容,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好事。

門,被人輕輕推開,少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擡頭,就看到了那笑得像朵花兒似的小臉,微愣。

片刻後,少年來到牀前,看着那睡姿不雅的某人,眼中劃過一抹無奈輕笑。

“阿璃,起來了。”

少年的聲音帶着慣有的輕柔,只是,酣睡中的某人,半點反應都沒有。

“阿璃,天色不早了!”

少年,再次開口,聲音微微撥高了幾分,只是,還是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音。

少年,微微抿了抿脣,又靠近了牀邊幾分,伸出手,拍了拍某人笑容燦爛的小臉。

好夢被人打擾,某人瞬間皺起了五官,口中不知說了句什麼,眼睛都沒睜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那方向,郝然正是少年風華驚世的臉!

少年,嘴角微抽,一個側身躲了過去,再看時,那人翻了個身,再次抱着枕頭呼呼大睡。

少年,無語的看了她一會,再次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將她的臉轉了回來。

“阿璃……”

一個‘璃’字剛出口,就是一個枕頭迎面飛了過來,伴隨着風聲呼嘯,還有一聲氣貫長虹的大叫。

“打小人——”

少年,眉心跳了跳,一把抓住那個枕頭,看了看,重新放回牀上。

看着牀上那睡德香甜的小女子,少年,抿了抿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驀然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瞬間呼吸不暢,某人皺了皺眉頭,一拳揮出,風聲陣陣,但是,只打到了一片空氣。

糾結的小臉再次扭曲了幾分,卻沒有睜開眼的意思,伸着手在牀上摸了一會,抓到了一個枕頭,毫不猶豫的就砸了出去。

只是,又是落空了!

當,牀上所有的能飛能砸的東西都被她砸完了的時候,某人,終於重重的哀嚎了一聲。

少年看着她,眉宇間帶着幾分不自覺的期待,捏着她小鼻子的手也準備在她醒來的時候鬆開。

只是,他等了半天,那人卻沒有睜開眼!

少年,一陣錯愣,將目光從她緊閉的眼睛上移開,才發現,某人正張着小嘴,一開一合的呼吸着。

“……”

一滴冷汗,悄然滑落眼角,少年,有些挫敗的收回手,輕輕揉了揉額角,眼中,是深深的無奈。

他就這樣坐在牀邊,無聲的看着她,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微微有些僵硬。

某個酣睡的小女子,渾然未覺那無比專注的落在她身上的視線,顧自睡得香沉。

少年在牀邊坐了好一會,終於決定掀開她的被子。只是,他的手纔剛搭上了被角,還未來得及拽開,便有一隻腳踹了過來,目標正是他絕世無雙的俊臉,這風聲,可比之前凜冽的多。

少年,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快速擡手,一把抓住那隻腳,扣在掌心,另一隻手,鍥而不捨的朝着被子伸出,很是堅定。

不其然的,又是一股陰風飄過,某人的另一隻腳也踹了過來,口中還哇哇鬼叫着、

“敢搶本姑娘的銀子?一腳飛你上天堂!”

少年的眉心跳了跳,眼角悄然滑落一滴冷汗,一個飛身飄了出去,終於躲過了那石破天驚的一腳。

牀上,某人一腳落空,蹬着兩條腿,揮舞着兩隻小爪子在半空中胡亂的踢打了一會,沒有遇到阻礙物,便又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

不遠處的紫檀木椅上,少年,一手撫着額頭,一手揉着眼角,風華無雙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挫敗。

清淺綿長的呼吸聲迴盪在風中,聽得少年一陣無力。

須臾後,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再次飛身落在牀邊,故伎重演,伸出兩指捏着她的鼻子,果然,又見她張開了小嘴,準備呼吸。

此時,少年,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俯下身去。

恍若櫻花落雪般帶着一絲涼意的脣,緊緊地貼在她的脣上,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少年,靜靜的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小臉,看着那好看的眉毛漸漸扭成了兩條毛毛蟲,看着那張精緻的小臉,慢慢皺成了包子狀,他的眼中落了一層淡淡的笑,依稀間,帶着幾分壞心的韻味,只是,耳根處,卻飄起了一抹不自覺的胭脂紅。

“唔——”良久無法呼吸,那酣睡中的小女子下意識的想要扭過頭去,卻發現,根本動不了,本能的,就想揮出小爪子,才驚覺,爪子也動不了,再然後,想到了她的無敵神腳,奈何,她胡亂的踢了半天,也沒踢到什麼東西,反而把自己累得不輕,愈發感覺呼吸困難。

少年看着她,不由得微微瞪大了雙眼,臉上的神情,有些不管置信。

都這樣了還不醒麼?

看着那張越來越紅的小臉,他終是不忍心,鬆開了捏着她鼻子的手指。

重新獲得氧氣,某人心滿意足的嘆息了一聲,準備繼續酣睡。

少年,微微閉了閉眼,眸中,是滿滿的挫敗。

這樣都不醒,那他只好……

輕柔的吻落下,纏綿悱惻,輾轉流連,沒有烈火般的熾熱,卻如飛雪般清涼入心,將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傳達自心底。

睡夢中的人,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明明可以呼吸了,可是爲何,感覺所有的空氣都被抽離了?還有,心跳在不受控制的加速,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在叫囂着,讓她醒過來。

“唔——”終於,在瀕臨窒息的瞬間,那小女子嚶嚀一聲,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

尤自帶着惺忪睡意的眼睛,在睜開的一瞬間化作滿滿的呆滯與茫然,然後,那雙眼睛重新閉了起來,一秒鐘後又睜開,眼中,是滿滿的不解與困惑,再閉上,一秒鐘後又睜開,眼底的驚疑之色更甚。

她一定是在做夢!不然的話,爲什麼睜開眼睛就會看到夜小人?

南宮璃狠狠的眨了眨眼睛,準備重新閉上。卻在此時,耳邊飄來一聲低語。

“別再閉上了!”

清淺若風雪的嗓音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沙啞,有些低沉,卻愈發有種致命的蠱惑,引人沉淪。

南宮璃的眼中劃過一抹明顯的驚疑,連聲音都這麼真實?這個夢也太奇怪了吧?

彷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般,少年微微坐直了身體,與她拉開些距離,微微挑眉看着她,輕聲道。

“不是做夢,我就在這裡。”

“什、什麼?你……”一時間,南宮璃有些驚疑不定,可是,此刻少年已經離開了她幾許,那張美得不像話的臉,就在咫尺之外看着她,還有,那雙微微含着笑意的眼眸,正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此刻,衣衫不整,毫無形象可言!

這,真的不是在做夢!

“啊——”

下一瞬,一聲鬼叫劃破長空,震得滿目輕紗幔帳都在隨風搖曳。

南宮璃一個鯉魚打滾翻身滾到了牆角,小爪子一抓,抓過被子將自己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渾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個腦袋,此刻,正瞪着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狠狠的瞪着牀邊的少年,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樣。

“怎麼了這是?”少年,微微挑眉,神情中,幾許困惑,可,眼中的笑意,驀然間卻深了幾許。

“你……你……你這是夜闖女子香閨!”南宮璃,伸出一隻小爪子,顫巍巍的指着他,話語中,滿滿的都是控訴。

聞言,少年擡頭看了一眼窗外大亮的天色,對着她挑了挑眉。

“現在是白天。”

“你……白天也不行!你沒有經過本姑娘的允許,就跑到本姑娘的房間來,你……你這是非禮!”

說到非禮,南宮璃瞬間回想起,方纔在夢中那種奇怪的感覺,像極了新婚夜那一晚……

驀然,腦子裡‘轟’的一聲響,南宮璃擡起另一隻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滿眼控訴的瞪着少年,低吼。

“你!你這個夜小人!你敢非禮本姑娘?”

見狀,少年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擡起修長如玉的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語意中,帶着幾分慵懶。

“都已經非禮過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

聞言,南宮璃險些氣死,這不是她最愛說的話嗎?他什麼時候運用的這般自如了?

還有,他那個動作,這分明就是紅果果的挑釁啊!可是,卻該死的誘人!讓她差一點就獸性大發,撲上去一口咬死他!

南宮璃,扭曲着一張小臉看了他半天,也沒能說出半句話來,只覺得,嘴角抽搐的厲害,臉也一陣僵硬。

“你好像,很憤怒?”少年,微微偏頭看着她,眉宇之間,若有所思。

“不是好像!是很憤怒!非常憤怒!”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終於如願以償爆發出一聲河東獅吼。

只可惜,沒把少年給震出去!甚至,他連眉頭都沒蹙一下,眼睛,更沒眨一下。

“既然這麼憤怒,那你,不如再非禮回去?”

“噗——”看着那人一臉認真的神色,南宮璃,險些一口老血噴出,氣絕當場。

“不、不用了……”嘴角抽搐了半天,才從牙縫中勉強擠出這麼句話來。

“可是,你好像很生氣?”聞言,少年微微擰眉,有些遲疑的開口,滿滿的,都是爲她着想!

“……不……我不生氣……我心情很好……”

“真的?”

“……真的……”

“那笑一個來看看!”

空氣,靜默了三秒鐘,驀然傳來一聲氣壯山河的怒吼。

“夜小人!姐不賣笑!”

“哦……那你還是非禮回去吧!”少年,伸出一根手指,輕揉了下額角,語氣頗爲認真的道。

“……”看着那張美得天怒人怨的臉,南宮璃很想一巴掌扇過去,再補上一腳!

可惜,也只能想想罷了!

“呵呵呵……”拼命的捏了捏僵硬的臉,擠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少年看了她一會,抿了抿脣,頗爲認真的開口。

“不夠燦爛!”

“不夠燦爛你個頭哇!你去笑個燦爛的!”

南宮璃,一個沒忍住,又是一聲怒吼,氣貫長虹。

少年,動作優雅的擡手,輕揉了下太陽穴,目光落在她頭頂那幾根衝冠而起的怒發上,似笑非笑。

“既然如此的話,我還是讓你非禮吧!”

低低淺淺的嗓音之中,滿是認真的味道,說話間,少年竟真的作勢起身,似乎,想要到牀上去,送給她非禮。

見狀,南宮璃嘴角一抽,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額頭之上,更是黑線如瀑。

“別、別!我笑……”伸出一隻爪子,制止了少年的動作,南宮璃狠狠的扯了扯嘴角,終於扯出一抹還算是燦爛的笑容。

心中,卻恨得牙癢癢的,這個無恥陰險沒下限的夜變態!整天就以欺負她爲樂!心靈已經極度扭曲了!最最讓人抓狂的是,她還總是被他壓榨的毫無還手之力!這可真是悲催到奈何橋了!

“這下燦爛麼……”心中,已經快要抓狂,面上,卻還要笑靨如花,真是,快憋出內傷了!

聞言,少年,眉宇輕挑,仔細的端詳着那張已經快要笑到抽筋的小臉,微微抿了抿脣角,忍住笑意,慢條斯理道。

“還可以。”

“嘿嘿嘿……”聞言,南宮璃很想撲上去一口咬死他,卻最終,只化作一陣乾笑。

“笑得這麼燦爛,看來,被我非禮,你很開心!”

不其然的,耳邊飄來這麼句話,滿滿的都是認真的韻味,依稀間,還隱着幾分醉人的輕笑,卻讓南宮璃眼前一黑,直接抱着被子倒在了牀上。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無恥到這種程度的!

夜無恥!你果真是極品中的珍品啊!

南宮璃,蒙着被子趴在牀上,兩隻爪子狠狠的揪着牀單,彷彿,是把那牀單當成了某隻極品在蹂躪。

牀邊,少年看着那越來越扭曲的牀單,嘴角,幾不可察的抽搐了下。

“又睡?莫不是,又想讓我叫你起牀?”

碎玉暗清雅的嗓音傳來,隱着明顯的笑意。

被子裡,那張牙舞爪的小女子表情一僵,想起了那人口中所謂的叫她起牀的方式,頓時嘴角狂抽,滿頭黑線,心中恨得牙癢癢。

簡直太無恥了!佔了她的便宜居然還敢威脅她?

“怎麼?看來你是想再來一次?”

見她沒有反應,少年的聲音復又傳來,帶着幾分莫可名狀的韻味,絲絲縷縷的魅惑。

南宮璃狠狠的磨了磨牙,掀開被子坐起來。

“呵呵呵……我這就起來……”

看着那張笑得比哭還難看的小臉,少年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可是,現在還很早……爲什麼要起來……”

某人,磨嘰了一會,看了看窗外紅紅的太陽,一臉的肉疼。

“今日是你三朝回門。”不然,他也不會這麼早叫醒她。

“能不能改天啊……”

“……”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以及,少年微微抽搐的嘴角。

“那……能不能晚點再去啊……”看了少年一眼,南宮璃不死心的開口,裹着被子,不願意動。

“……不能……”若是能的話,他也不會這麼早過來叫她……

聞言,南宮璃仰頭看着房頂,小臉上一片哀色,良久後,才道。

“那你出去……我換衣服……”

聞言,少年看了她一眼,而後,很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見狀,南宮璃瞬間有種想咬人的衝動,揮舞着小爪子,鬼叫。

“你不出去我怎麼換衣服?我不換衣服怎麼起牀?”

見狀,少年抿了抿脣,很是直接的開口。

“我怕我前腳走了,你又睡下了。”

“……”聞言,南宮璃嘴角微抽,眼角滑落一滴冷汗。

好吧!她的確是這麼想的!可是,爲嘛夜小人會知道呢?難道,他真的會掐指一算?

“還不起來?是想讓我親自爲你更衣?”

心中正感慨萬千時,耳邊,再次飄來少年的嗓音,讓南宮璃一個激靈,瞬間回過神來。

“呵呵呵……那怎麼好意思勞煩你……”開什麼星際玩笑?讓他更衣?這不是腦子壞掉的節奏麼?

看着那張假到讓人想要一巴掌扇過去的臉,少年,抿了抿脣,似笑非笑。

“沒事!我不介意。”

“……”我介意!很介意!

心中在吶喊,臉上,卻還極力保持着一抹笑。

只要把這個夜小人騙出去,她就把門鎖死!然後,再睡個昏天暗地!就算是地震都不出來!哼!爲了她的睡眠大計,就犧牲點笑容吧!

思及此,某人瞬間笑得花枝招展,聲音,更是甜的溺死人。

“嘻嘻……不用客氣啦!你出去就可以啦!”

看到那笑容,聽到那聲音,少年,不可抑止的抖了抖,額頭之上,悄然滑落三道黑線,抿了抿脣,鎮定道。

“我還是在這裡等吧!”

笑成了這樣,瞎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

“……”聞言,南宮璃深吸一口氣,伸手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臉蛋,笑得愈發甜美無暇。

“夜哥哥~你還是先出去啦!人家會害羞的……”說話間,某人真的擡起兩隻小爪子捂住了臉,一副,不甚嬌羞的模樣。

只是,話說完之後,她自己卻抖了抖,只覺得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看她,爲了睡覺,容易麼?差點被自己噁心死!

透過手指縫,她清晰地看到,少年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下,那張美得讓她羨慕嫉妒恨的臉,一瞬間變幻出萬千種神色,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上出現這麼精彩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被噁心到了?

但見少年,嘴角抽動了半天,才輕飄飄的丟出了一句話。

“你把我當空氣,就不會害羞了!”

聞言,南宮璃的表情呆了呆,隱隱有不好的預感閃過。

“什、什麼意思?”

聞言,那人云淡風輕的看了她一眼,涼涼的開口,語氣從容淡定。

“意思就是,等你換好衣服我再出去。”

“……”聞言,南宮璃差點眼前一黑昏死當場。

剛剛差點就被噁心到奈何橋去了!居然還是,白白噁心了!

還有,那句聽得她到現在還打冷戰的‘夜哥哥’也是白叫了?

怎一個怒字了得!

“還是我親自爲你寬衣解帶吧!”

某人,心中正無比憤憤地想着,耳邊,就飄來這麼句話,擡頭,就看到少年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牀沿上,手裡,正拿着她的衣服,作勢就要朝她伸出魔爪……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某人,瞬間怒髮衝冠,裹着被子就朝少年撲了過去,口中大喝。

“丫的!夜無恥!我和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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