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郭元朝讚許地點頭,“華夏公司重複投資、一哄而上、一鬨而散的現象實在是太多了!就是要掌握核心技術,正是因爲工業製造的核心技術大部分掌握在國外企業的手裡,我們企業的發展才受到了很大的制約!上官總,你的想法很好,很不錯,有前瞻性啊!”
“呵呵,是嗎?”司徒俊瞄了楚少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陰鷙的恨意,隨即自嘲地笑了起來,“看來,華鼎集團的明天會更好啊!”
……
回去的路上。
“木頭……哦,不……那個,楚少巖……”腦海中想着事情的上官則天竟然脫口而出某個極不禮貌的稱呼,這讓她羞赧得差點無地自容,臉上緋紅一片,良久垂下腦袋,讓流垂的秀髮遮住羞難自禁的自己,“對……對不起!”
“哧……”楚少巖先是一愣,隨即出乎意料地忍俊不禁起來,而且笑意一旦盪漾開來,竟然忍都無法忍住—對於一個常年很少笑的男人來說,此刻莫名其妙的開心,竟然分外暢快!
“你笑甚麼?”上官則天貌似嬌屈地仰起清麗的臉龐,眸中閃爍着迷濛而靈動的光彩,櫻脣撅起老高,讓男人爲之怦然心動,“你這個壞蛋!”
楚少巖全力收攝心神,終於隱忍住讓自己爲之訝然的笑意,微微點頭道:“上官總裁,對不起!”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不料這聲道歉卻讓華鼎女神莫名地憤怒起來,她昂起頭露出天鵝一般的頸項,盯着楚少巖道,“其實,看到你的笑我也很開心。真的,你笑得像個孩子,純真、無邪、無拘無束……可是,爲什麼你會突然道歉呢?”
楚少巖默然,握緊方向盤的手上青筋卻緊緊地繃了起來。茫然地看着墨黑的窗外,穿越的車輛那雪亮的燈光不時撕開那陰晦莫測的黑幕,華鼎女神將螓首靠在座位上。
“其實,你是一個很高傲的人,高傲得不準備向任何人敞開你的心扉。”上官則天忽然幽幽一嘆,微微側轉脖子,凝視着木頭保鏢道,“我只希望有一天能成爲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嗎?”楚少巖忽然淡淡一笑,嘴角莫名地逸出一抹淡淡的譏嘲,“朋友不是說做就能做的……”
“我知道。”上官則天嘆氣道,“其實我的朋友不多,除了幾個同學之外就和你們公司的副總關諾雪最好,至於男性朋友,一個也沒有……你,願意成爲我第一個男性朋友嗎?”
楚少巖沉默了,而且這沉默幾乎如鑽石般永恆,直到汽車呼嘯着疾馳數百公里,回到上官家莊園的時候,他依然岩石般默然。
這讓上官則天的心分外感傷,眸子蒙上一層瀲灩的迷濛波光,下車時手甚至在微微顫抖。
返回莊園後,寂靜之夜,楚少巖依然恪盡職守地起夜,在園中仔細的巡邏了一遍。當他的身影閃現於綠色別墅附近時,別墅的某個窗戶被掀開了一個細小得絕對難以察覺的縫隙,大顆熱淚灑在翠碧的玻璃上,彎曲着緩緩淌下。
“大木頭,幹嘛老在人家眼前晃來晃去?人家討厭你,恨你!”女神痛苦地呢喃着,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隨着男人移動,纖細修長的手指緊緊攥着絲綢織成的窗簾,關節已經發白。
……
第二天是休息日。傍晚時分,上官靈嬌忽然衝到楚少巖的住處將他叫到一旁。
“你爲什麼要對我姐姐那樣?混蛋!”小魔女抽泣着憤怒地尖叫,指着楚少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微微發紅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卻是迷惘和恐懼。
“你姐姐怎麼啦?”楚少巖莫名其妙,卻並沒有因爲二小姐的無禮而惱怒,鎮靜地問道。
“我姐姐她,她……反正都是因爲你啦,她病了!”小魔女氣哼哼地瞪着男人,惡狠狠地問道:“昨晚你是不是氣她來着?”
我氣她?楚少巖似乎有些明白事情的端倪來,但卻不敢相信。
“一定是你,姐姐發燒來着……凌晨的時候,我悄悄經過她的房間一邊念着你的名字,一邊叫大木頭呢!”上官靈嬌冷冷地盯着男人道。
“那我去叫醫生。”楚少巖微微苦笑,轉身過去,然而女孩一把將他拽住,“去,給我姐姐道歉!哼,醫生還用你叫?梅姐本來就是醫學的高材生!”
啊?楚少巖吃了一小驚,愣了一下下,然而女孩已經猛力將他拖拽着帶到了莊園的綠色別墅大門口。
“且慢!”楚少巖忽然倏地將手從二小姐的魔爪下掙脫,認真地指着別墅道:“在我們這些保鏢來莊園的第一天就被告知:這個綠色別墅不準進入!”
“哦?”上官靈嬌一怔,隨即滿不在乎地再次來扯男人的手:“我帶你進去就沒事了嘛!”
“對不起!”讓過女孩的手,楚少巖的臉色相當冷峻,“爲此我曾經下過死命令:如果沒有特殊敵情,任何人不得進入綠色別墅!”
“你,你這個死腦筋的傢伙!”小魔女氣得大罵,折騰良久道:“那誰批准你才能進去啊?”
“楚先生,大小姐請您進去……”忽然一道標準而清脆的聲音響起,隨即穿着明黃色旗袍,典雅而高貴的梅管家施施然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地微微一福。
“這下你可沒什麼推託了吧?!”小魔女不忿地白了他一眼。
在梅管家的帶領和上官靈嬌的羈押下,楚少巖第一次走進了上官家最私密的一座獨立建築。
在門廳處,諾盾公司的美女教官覃雅慧站在那裡,幽怨目光讓楚少巖幾乎不寒而慄。最近他一直在躲她,對於她目光中蘊含的火一般炙烈的東西,他莫名地感到陌生和恐懼。萬幸的是她並沒有跟上來,不過那跟隨的目光讓楚少巖有種芒刺在背的難堪感覺。
不愧爲蕙質蘭心的江城商界第一美女的私密居所,雖然楚少巖幾乎目不旁窺,但依然感覺到別墅的佈置極其典雅,長長的走廊裡淡綠色牆壁上,處處掛着西方油畫作品,其中那幅列維坦的《深淵》瞬間如磁石般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畫中那波光粼粼的水面是那麼的神秘莫測、變幻無窮……
“您喜歡這副畫?”忽然梅管家微笑着問道。
“對於畫……”楚少巖第一次露出靦腆的笑容,這笑容純真燦爛得猶若嬰兒,而微微露出的一枚潔白的虎牙更是讓上官靈嬌心中忽然涌現一股強烈要去寵溺這個岩石般男人的怪異心理。
“其實我並不懂。不過,這副畫給我很特別的感覺。您知道,它的你後是一個美麗的靈魂,這波光下靈魂似乎在哭泣,亦或在跳舞……誰知道呢,因爲我們並沒有穿透靈魂的能力。”
“哭泣?跳舞?”上官靈嬌忽然切的一聲冷笑道:“那不是自相矛盾?”
“哭泣,亦或跳舞,不是由畫而定,而視觀者之心。更何況,與其活着煎熬,不如在地獄裡與愛人相廝守……”楚少巖微微一哂,然而他這個幾乎不自覺的小動作卻讓上官靈嬌惱羞成怒。
“知道一副畫就了不起啊?我家裡這樣的真跡多去了!”上官靈嬌昂起天鵝般修長玉頸冷笑道。
“這是真跡?”楚少巖一怔,隨即凝眸看了油畫。果然,油畫色澤相當滄桑,而且裝裱十分古舊,顯然非贗品。
“當然!”上官靈嬌得意洋洋起來,“我家太爺爺原本是整個歐洲最着名的華裔古董收藏家,這副畫還是我太爺爺1965年在慕尼黑拍賣會用三十八萬馬克收購的呢!”
三十八萬馬克?!楚少巖有些癡呆了,這副油畫現在至少價值千萬美金,藝術品收藏利潤還真是驚人。
上官世家雖然在民國時代曾是蘇北鉅富,但在民**閥混戰時代卻衰敗了。其現代史發家其實源自海外,上官鼎之父上官義與兄長上官歸二人當年攜帶着僅有的財產漂洋過海,通過艱苦卓絕的奮鬥,在西洋創下可觀的基業,成爲歐洲着名的華裔富商。60年代初,上官義心繫祖國,毅然將財產留給海外的兄長,獨自回國,從此兄弟二人天各一方。改革開放後,身染重病而孤孓一人的上官歸輾轉萬里找到弟弟,將留在歐洲的鉅額資產交到上官義手中後就與世長辭了。後來上官義創建公司名爲-華鼎集團,也是紀念兄長的意思。
這些資料,楚少巖早在接受這單任務時就曾經瞭然於心。上官鼎既然曾經是一位着名的古董收藏家,依照現在的行情,大量早年收藏的古董已升值數十乃至上百倍,上官家貲財之巨可見一斑。作爲江城四大家族之首絕非浪得虛名,難怪那些陰險小人不覬覦在側!
來到一間房間,鏤花木門上雕塑着一個個小天使,或癡或笑,或靜或動,或飛或舞,或純或妍,千姿百態,千形百狀,精美異常。而臨近門口,一縷奇特的幽香暗自侵來,竟然讓楚少巖堅毅的心神爲之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