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炳撒了一支香菸過去,轉頭對楚少巖嘆道:“做警察不容易啊,辦案要憑良心,還要看政客的臉色。呵呵,楚你見笑了吧?”
楚少巖淡淡道:“對於李總隊,我很欽佩。”
“謝謝!”李宏炳真誠地點頭。
來到省城公安局後,省城市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陳思柏並不在家。省城的公安局辦公室主任胡斯接待了衆人,並讓人送來電話錄音、筆錄,以及攝像記錄。
根據記載,最近幾個月林家人一直居住在寧城,省城林家的大別墅唯有幾個傭工在打理。昨天中午,林家給大別墅打電話時,接電話的竟然是一個操外地口音的陌生人,答非所問的說幾句就將電話給掛斷,然後電話再也打不通,而傭工的手機也統統無法接通。在這種情況下,林家懷疑有歹徒挾持了那些傭工,非法佔據了大別墅,所以立即向警方報案。
一切齊備,貌似毫無破綻。但楚少巖瞄了一眼後,眼楮微微一縮,丟到桌面上,嘴角掛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未置一語。
而舒利弘乾脆沒看,一直坐在一隅悶悶地抽菸;倒是李宏炳不但仔細看了一遍,而且認識對所有證據進行拍照留案。
胡斯命人爲衆人泡好茶後,親自端了一杯給李宏炳,解釋道:“李總隊,值班幹警我們已經進行了嚴厲懲處,予以清退;對於值班的劉恆副局長,我們陳局也狠狠批評了他,並建議局黨委給予行政記大過處分!”
李宏炳接過茶杯,點了點頭:“謝謝。”
胡斯道:“李總隊,需要見那位被清退的幹警嗎?暫時他被關押在看守所裡。”
李宏炳淡淡地笑了,吐了一個菸圈:“不,不需要。省城公安局辦事素來滴水不漏,我們刑偵總隊一向很佩服。這次過來是奉省公安廳蔣廳的命令,走個過場。呃,那我們就走了。胡主任,再見!”
說着李宏炳伸出手。胡斯連忙握手道:“李總隊,來我們省城公安局怎麼能打空肚走路?眼看到飯點了,我們去西湖漁村,享受一下山珍海味!”
李宏炳搖搖他的手,笑道:“謝謝好意啊,可惜我們沒這個口福。剛纔文明從省政府那裡出來,賀副省長交給我們一個差事,我們必須馬上去辦!”
胡斯眼睛閃過一抹得意之色,瞬即正常,道:“皇帝不差餓兵嘛,吃餐飯再辦事,我看賀副省長也絕對不會怪罪你們!”
李宏炳搖頭道:“不,不,這個命令很緊迫,我們必須馬上辦。謝謝胡主任的熱情!呵呵,我們以後吃飯的機會還很多嘛!再見!”
說着他抽手向舒利弘、楚少巖招手,二人相繼與胡斯握手告別。
“老狐狸!”走出省城公安局大院時,舒利弘轉頭看了一眼,冷笑道。
楚少巖和李宏炳卻並沒吭聲,直到進入警車後,李宏炳將菸頭捺滅,忽然轉頭問楚少巖:“剛纔在看證據的時候,發現什麼了嗎?”
楚少巖微微點頭:“攝像鏡頭裡,時間指示是正午一點半,但當時光線卻是逆光。也就說,光線並不是從窗戶透入的。”
李宏炳眼楮微微眯縫一下,笑了起來,豎起大拇指:“贊!不愧是江城舉薦過來的反恐專家,單單這雙神眼就了不得,一眼就勝過我這個老刑偵了!”
舒利弘從前座探身過來也舉起大拇指,笑了。
楚少巖卻苦笑道:“證據有時候敵不過政治,現在我們面前有一張網,而且至少是暫時無法衝破的網。李總隊,我理解你!”
李宏炳拍拍他的肩膀:“理解萬歲。”
三個男人相視釋然而笑,如果是在一個權大於法的地方,法律的執行者有時候必須學會妥協,否則法律執行者甚至連自身都無法保全,公正執法從何談起?
汽車行駛在路上時,李宏炳、舒利弘的電話突然同時響起,二人分別接聽後,臉色突然鐵青起來。
“你接到的也是那個消息?”李宏炳冷峻地問。
舒利弘點了點頭,在扶手上猛地一拍:“簡直是無法無天了!這樣下去,省城還是不是在黨的管制,還是不是人民的天下!?這些社會敗類,簡直將我們警方當作空氣,毫無顧忌啊!”
李宏炳皺起眉頭,揮揮手道:“小劉,去五醫院!”
“好嘞!”一直默然的司機小劉將車輛找了個地方掉頭,朝省城市第五人民醫院疾馳而去。
沉默了幾秒鐘,李宏炳向楚少巖解釋道:“剛纔留守五醫院的三支隊副支隊長洪盛彙報:留守的十名警察突遭襲擊,三人重傷,七人輕傷,在醫院接受治療的二十名嫌犯全部被人劫走!”
“醫院方面安裝攝像頭沒有?”楚少巖問。
李宏炳點了點頭,隨即又苦笑搖頭:“沒用,當時那些歹徒在襲擊之前突然將醫院方面的電力截斷,攝像頭全部癱瘓了。看來,這次林家這個案子很難辦了!”
舒利弘也長嘆一聲,伸拳頭在車窗“砰”的砸了一下:“媽的,三支隊這是怎麼辦事的?老子臨走的時候還給洪盛打過電話,讓他們小心些,加強警戒,還是出事了,甚至被敵人一網打盡,十個人全部仰到病牀上了!”
楚少巖道:“根據昨晚收繳的那些狙擊槍就可以知道:這次進襲的敵人來頭很大,普通幹警根本沒能力擋住他們劫人。”
舒利弘憤然道:“依我的意思早就連夜對那些人進行審訊了,可上面卻有人大談什麼人道主義,說必須在救治之後,確定無生命危險才能進行訊問。好了,現在嫌犯被劫走了,一百殺威棒又要打在我們屁股上!有時候感到真窩囊,老子恨不得拿槍崩了那些衣冠禽獸!”
李宏炳默不着聲,搖下車窗,點燃一根香菸吸了起來。
楚少巖忽然淡淡一笑道:“李總隊,你發覺沒有,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是將林案、洛案併案處理,這樣才能縮小影響,減輕刑偵總隊的壓力。”
“你是說……”李宏炳的眼睛閃過一道寒光。
楚少巖冷笑道:“如此一環扣一環,很緊密啊!林家將狙殺洛名棟、爆炸案的罪名全部推給那夥歹徒,我看寓意很不簡單。”
……
在辭別刑偵總隊的兩位領導後,由於一夜未眠,楚少巖回酒店補覺。
剛剛回到房間脫下外套,紫蝶便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昨晚你去林家現場後,至少有四夥人曾經來酒店調查我們的行蹤。”
“四夥?很熱鬧嘛!”楚少巖淡定地一笑,隨即去洗手間洗臉。
紫蝶跟在後面道:“其中有一個人我認識:呂振!這位洪聯會的五當家在凌晨的時候來過,還跟着一個竹篙精。”
“竹篙精?”楚少巖丟下毛巾莫名其妙的問道。
“那是,就是那種長得老高,瘦條的女妖精……”紫蝶撅嘴不屑地說,但深邃雪亮的眸子中卻不由自主地瀉出一抹敵意。
楚少巖微微笑了,點頭道:“那個女人叫-阿曼達。”
紫蝶一聽,秀眉登時豎起來一把揪住他:“你,你連她的名字都知道了?你們是不是有奸-情?說!”
楚少巖無奈了,在她的小腦袋上敲了一下:“喂,不是所有女人都和我有曖昧吧?你的小腦袋瓜子都藏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紫蝶揉揉被敲疼的小腦袋,一面晾毛巾一面撅嘴道:“哼,別以爲這樣就能矇混過關。別的女人我不敢說,只要是大美女,你是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個我絕對放過!”楚少巖斬釘截鐵地說。
紫蝶愕然:“爲什麼?”
楚少巖笑了,拍拍她那雪膩的臉頰:“因爲她可是南美道上的知名殺手施丹達的未婚妻,而且這次施丹達之所以突然猛烈襲擊我們,很可能就是因爲這個女人!”
“這麼說來,她是白骨精?”紫蝶蹙眉道,“非怪我覺得她妖嬈得很。哼,剛纔那句妖精果真沒叫錯啊,本小姐真天才也!”
“你是天才嗎?”楚少巖回到客房,接下衣服和鞋襪躺到牀上。
“憑什麼不是?”紫蝶竟然也脫下厚實的外套,忽然溜進被窩,伸手就抱住岩石男人的腰身,沉醉地呼吸着對方身體散發的濃郁味道。
“喂,你昨夜好像沒熬夜吧?”
“怎麼沒有?你走以後我就睡不着了嘛……”紫蝶在他懷中不斷尋找一個最佳的位置,終於找到後,睜開一隻眼楮,調皮地眨動着笑道。
凝視着紫蝶那姣美可愛的面容,楚少巖的心忽然爲之悸動。每一個喜歡他的女人或女孩,都是如此的美好,他能夠給她們幸福嗎?
很多女人的愛情是盲目的,很多時候她們只知道喜歡,於是便如飛蛾般撲了上去。然而一個個累積起來的責任卻讓岩石男人肩膀沉甸甸,心中總有些不安在醞釀。
“相公,你說害死洛伯父的是不是施丹達?”
二人沉默了一會,楚少巖正閉目養神,沒想到紫蝶忽然伏在他懷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