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情勢正是一波末退一波又至,被岩石阻拒的浪頭和後到的浪頭互相撞擊,發出轟然巨響,隨即像孔雀翎毛似的以令人驚詫的高度直刺天空!
楚少巖的頭皮一炸,登時意識到:應該是地下暗流或受崩塌的雍塞,竟然從高處岩石縫隙溢出了!
眼看亮汪汪的大片洪水剎那間涌來,楚少巖一面發出尖銳的長嘯,一面轉身閃電般疾退。身後那洪水似奔馬般在後面咆哮着,傾盆的大雨劈頭蓋臉往下抽打,但那道長嘯卻撕開大地,撕裂長空,遠遠傳去,驚心動魄!
……
另一邊的那邊營地上,安林山、石鴻志聽到那聲長嘯,心中登時大驚,倏地站起來,石鴻志怒吼着喊男士們起來,而安林山則直接衝向女生的營地,在帳篷上猛烈拍打!
本來就被那道尖銳利嘯聲震駭得驚悚不已的衆女連忙穿好衣裳,關諾雪迅速地從裡面探出秀髮蓬亂的螓首,在雨水衝擊下大叫道:“怎麼啦,這是怎麼啦?”
安林山跳腳大吼道:“有危險,快走!麻煩大家馬上撤到那邊的更高石頭坡去,快快!”
“知道了!少巖去哪了啊?”關諾雪叫道。
“別管他了,他馬上就過來,快走!”安林山情知如果不是萬分危急,楚少巖斷然不會發出那般驚天動地的警訊。
在他的一再催促下,衆人丟下幾乎所有行李,倉皇地朝營地左側的一處石頭坡踉蹌而去。由於暴雨的衝擊和黑夜的緣故,途中不斷有人摔倒,但隨即便被人胡亂拉起,也顧不上摔跤的人受傷了沒有,只是拼命地奔跑着。
忽然有人“啊”的一聲,隨即轉頭朝後面跑去。而在暴雨的遮掩下,竟然沒有人注意到這人的舉動,大家依然在往山坡衝!
剛剛到山坡不久,一個驚天動地的霹靂將天地照得白晝般,衆人便遠遠看到一線高高的白練從山谷間洶涌而下,而在白練前面數百米,一道身影比奔馬還要快疾,朝山坡這邊風馳電掣般奔來!
“是少巖!”關諾雪的眼睛尖,大叫道。
上官則天和南宮程雨兩個大驚失色,竟然想往下跑,卻被安林山和石鴻志攔住,安林山顧不上解釋,大吼道:“大家數數身邊的人員,看誰丟了沒有!”
當楚少巖飛掠而至的時候,李曉曦正尖聲哭叫道:“姑姑,你在哪裡啊?姑姑,你別嚇我,你出來!”
衆人腦袋登時一炸,仔細一看,果然李榮蓉不在衆人之列!如果尚未履新的江城市副市長竟然在這山野之中發生什麼意外,絕對會在江城政界引起爆炸性的災難後果!
此時疾馳而來的楚少巖臉色鉅變,斷然吼道:“之前你們是誰最後一個看到她的!”
南宮程雨遲疑道:“好像之前一個閃電的時候,她在我身邊來着,轉眼就不見了,我還以爲她到我前面去了呢!”
正在此時,一個接一個的閃電撕開夜幕,洪水已經兇猛地朝這邊撲過來,楚少巖指揮大家往上再撤。忽然,所有人都看到在洪水前面數十米,一個人正踉踉蹌蹌地朝這邊跑來!
是李榮蓉!楚少巖的心登時擰成一團,轉頭怒吼道:“趕緊撤,大家快撤!”
隨即,他的身形如閃電般朝山坡下竄去,縱落間一腳踩在石頭上,那塊石頭竟然四分五裂,隨即他的身形加速而去,竟然搶在洪水前面將跌倒在地上,看着洪水驚得呆住的李榮蓉一把抱住!
隨即那股巨大的洪水奔涌而至,將二人輕而易舉地捲走,掃蕩一切呼嘯而去!
“少巖!”,“楚大哥!”
上官則天、關諾雪、南宮程雨三女見了,齊齊慘叫起來,一個個就待往洪水衝,但被安林山和石鴻志幾個攔住。
安胖子怒吼道:“冷靜!大家冷靜!喂喂,你們以爲我隊長老大是什麼人啊?這點大雨就能難倒他,那還有天理沒有?記得那次在南海發生的海嘯,在距離南海島礁百里的地方翻船,他都沒事!”
三女這才勉強鎮定下來,一個個盯着依然奔涌的洪水,熱淚迸濺。
那邊李曉曦也不好過,女孩跌坐在石頭中,死死地盯着山谷下的洪水。然而此時楚少巖、李榮蓉二人早就被一瀉千里的洪水卷得不見了蹤影,什麼也看不到!
“怎麼辦?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女孩們哭叫着,任憑大雨沖刷着臉孔。
“能怎麼辦!”石鴻志斬釘截鐵地叫道,他還扶着一個李榮蓉,是蘇伊美。蘇伊美在途中扭了腳,如果不是他連揹帶摟,只怕根本就過不來,“既然是隊長老大出手,就說明他有絕對的把握!我們現在只有一個字:等!”
……
當李榮蓉看到那堵明晃晃的水牆迎面撲過來的時候,她驚得跌坐在地,甚至連動彈都不會了,腦海中唯有一個念頭:“原來我還是和他一樣,葬送在洪水中!”
萬萬沒想到就在這時,忽然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呼地摟起,她一驚脫口叫道:“南平,是你嗎?”
然而她根本來不及轉頭看後面的人,洪水就轟然而至,將二人捲起奔涌呼嘯而去。在洪水中,人就如騰雲駕霧,空蕩蕩無所依託如同飄浮在半空中。李榮蓉不管不顧,死死地抱着失而復得的男人,就連嗆進嘴裡的水也顧不上。
一個浪頭撲來,二人被打得沉入水底,李榮蓉被嗆得暈死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哀吟着醒來。伸了伸懶腰,睜開雙目,然而四下裡卻漆黑一片,才發現周邊一星半點光亮都沒有。
難道我……我失明瞭嗎?李榮蓉有些驚嚇地叫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迴盪不已。
她伸手四下摸索時卻碰到一具綿軟的身體,心中正大驚時忽然想起洪水撲至之前的景象,伸手摸了過來:“南平,是你嗎?是你吧!你來找我了嗎?我們是不是在地獄相會了?”
雖然是唯物主義者,但在此時此刻,大難大驚之下人的本性卻佔據了上風,理智已經不復存在,李榮蓉恍恍惚惚地覺得眼前就是一個地獄,而之前抱着她的一定是曾經的愛人!
“南平!你怎麼啦?你怎麼不理我?你是氣我一直沒有下來陪你嗎?”李榮蓉着急地叫着,緊緊抱住他,他的身體是熱的,軟的,心裡納悶對方爲什麼不理自己?
“南平!”李榮蓉將自己的粉臉貼到他的臉上,不斷挨蹭,“我們……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了啊……”熱淚流了下來,將他的臉孔都沾染得濡溼一片。
“你終於來接我了嗎?當你抱住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南平,當年是你用年輕的生命,換取我這陽世多活的這些年。可我沒一天忘記你,沒有!爲了你,我拒絕所有人的追求,我的心就守着你一個!”
李榮蓉緊緊地抱着他,半晌之後忽然聽到身邊的男人哀吟起來。
“咦,南平,你……你醒來了?南平,你還好吧?在這裡,你受苦了!”
說着,李榮蓉柔情萬種地捧起男人的腦袋,在他的嘴上輕輕一吻低聲道:“南平,當年我們好傻啊,就知道拉拉手,說說情話,最過的一次也只是輕輕的擁抱……”
李榮蓉努力回想着過去,低聲呢喃着。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掛念着他,在這無限的黑暗中,在如出一轍的洪水之後,她自然而然地將身邊的男人當成了心底的那個他。
身邊的男人還在低低地哀吟着,臉孔一片火熱。
“南平,你怎麼啦?你很難受嗎?在這裡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李榮蓉着急地不斷將臉在他那炙熱的臉上挨蹭着。
然而男人還在淺淺地哀吟着,爲了在洪水中護住懷中柔弱的李榮蓉,他多次被洪水捲起兇猛地撞擊在尖硬的石頭上。
尤其進入這個封閉的空間後,他不得不全身團起,徹底將李榮蓉包在身體內,任憑狂瀉的洪水將自己不斷摔打在石洞的棱角處。
如果換一個人,早就粉身碎骨,甚至全身撕裂成無數碎片了。但久經摔打、身懷深厚的太清氣功的岩石男人身體堅如鋼,竟然捱了下來,並且在最關鍵的時刻,掙扎着攀爬上這處黑洞,抱着她一步步捱到乾爽處,這才暈厥過去!
這次他受傷不能說不嚴重,多處骨折,肺腑也受到重擊,身體其餘部位更是傷痕累累,數不勝數。不過,男人在之前的二十多年人生中所受的傷足夠多,這些傷相較起來,也算不上什麼。
唯一令人擔憂的是,由於此時失去了精純內徑的壓制,丹田那股邪惡的黑色真氣又一次在冒頭,燒得男人臉孔和全身炙熱一片。由於受傷過重,他暫時沒有能力動彈,只能不斷哀吟着,迷迷糊糊的完全沒有清醒和自主的意識。
“南平,你很難受嗎?”聽到懷裡男人的哀吟,李榮蓉很着急,但卻是無計可施,只是不斷地重複着這幾句話,嫩白的小手在男人的身上不斷撫摸着。很顯然,這些撫摸給受傷的男人帶去了些微的舒緩,讓他的痛苦稍稍減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