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屋子裡悶一點,小院裡清爽涼快,寧雨搬出一張摺疊桌擺在小院中,扭着柔韌腰肢兒來來回回走了四五次,桌面上很快放滿了豐盛晚飯,三個清淡小炒,兩盤市裡買回來的什錦泡菜,一小盆紅薯蓮子糯米粥。
李天磊站在屋門口嗅着飯菜濃濃的香味,瞧着忙活不停的寧雨,有些納悶兒,這丫頭一向勤儉持家,今天怎麼啦,奢侈起來了啊,莫非有啥值得慶祝的事兒。李天磊心裡打鼓,寧雨已擺好了碗筷,招呼他坐下吃飯。
“哥,別愣着了,趕緊過來吃飯呀。”
李天磊難爲情地點點頭,撓着頭湊了過去,這幾天經常白趁寧雨煮的紅薯蓮子粥,趁頓飯也沒什麼大不了,他給自己找了厚臉皮的理由,大大咧咧坐下,嚐了幾口菜,小雨的手藝還真不錯。
李天磊扒了兩口白米飯,笑問道:“小雨,今天是雜想起這麼奢侈的請哥吃飯,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哥,這幾天我的烤紅薯賣的很快,一天能賺一百塊錢,還有那天被你嚇跑的城管幾乎天天去買烤紅薯吃,搞的一條街的小商小販看我就像看怪物一樣,我想一定是哥的原因,如果以後我天天能賺百元以上,我就天天給哥做飯吃,斥候哥。”
寧雨喜眉笑眼,沒隱瞞啥實話實說,連着快一個星期了每天百多斤的一大編織袋紅薯不夠賣,城南區市容管理大隊很多人早晚買她的烤紅薯,以至於附近居民以爲這丫頭的烤紅薯有什麼獨特之處,慕名而來,一些本來敵視小雨的攤販現在對她敬若神明。
賺錢了,小雨很自然想到了李天磊,覺得自己沾了他的光,該好好感謝人家,山裡人那種極其淳樸的感恩心態是見多世態炎涼習慣了趨炎附勢的城裡人所不懂的,他們覺得該對誰好,就真真摯摯的對誰好,小雨就是如此。
李天磊錯愕不已,一時間搞不懂陳剛那羣人是什麼意思,若說他們幡然悔悟,鬼才相信,莫非想從小雨這裡探自己底,似乎有這個可能,他津津有味吃菜喝粥的同時不忘提醒小雨:“小雨,他們無事獻殷勤未必是好事別跟他們太近乎了。”
“哥,我知道呢,我又不是小孩子。”寧雨眨巴水汪汪的眼眸,淺淺一笑,俏麗動人,說一笑傾城是誇張了,但這輕輕淺淺的一笑倒令李天磊有些不敢直視,忙低頭扒飯,他只想把淳樸的小雨當成了妹妹,暗暗告誡自己不能胡思亂想。
李天磊把寧雨當妹妹看待,再說這幾天兩人已熟絡,小雨性子淳樸有點山裡人的直爽,正合李天磊胃口,孤男寡女相對而坐也不覺得彆扭的,半個鐘頭後桌上飯菜吃了個七七八八,這是李天磊回寧和後吃的最可口的一頓飯,心裡尋思以後誰取美麗能幹的小雨做媳婦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平淡清苦的日子又過去一個星期,李天磊仍然沒啥收穫,每天除了習慣的體能鍛鍊和練拳之外就找孫大爺聊天打屁,經過這麼多事兒他倒把心態放平和了,也不急,閒着算是修身養性了。
只是有一點他很納悶,城南區市容管理大隊裡的人不但對小雨睜隻眼閉隻眼,還幾乎天天去照顧寧雨的生意,對待別的小商小販依舊嚴格執行“三光”政策,忍了一個星期李天磊終於按耐不住好奇心,決定陪小雨擺攤,瞧瞧這些傢伙到底玩什麼把戲,其實他多多少少有點放心不下小雨,。
丁字路口樹蔭下,寧雨彎着腰在往烤爐里加木炭,還時不時轉過身來看看李天磊,而恰好也在看着寧雨的李天磊,兩人四目相對,李天磊是心裡一觸動,趕緊慌忙移開視線。
他是個純爺們,有這方面的衝動再正常不過,何況他現在還是個保持純潔的男人呢,小小年紀便能在錄像廳裡看電影的八零後,其中的處男絕對少見,是稀罕物種,怪就怪他入伍當兵的年齡太小,還有當年沒把送上門的張倩推倒。
“哥,喝口綠豆湯,小心上火。”寧雨加好木炭,正好見李天磊嚥了口唾沫,以爲他口渴了,拿出隨身攜帶的保溫水杯擰開蓋,遞了過去,李天磊不自然地笑了笑,接水壺時無意觸碰了小雨指尖,心尖如觸電般輕輕一顫,忙端起杯子大口喝綠豆湯。
寧雨似乎意識到什麼,一抹嫣紅浮在臉蛋兒上,扭身背對李天磊,拿起塊抹布心不在焉擦着烤爐,這些年除了弟弟,李天磊是第二個有她有過“親密”接觸的男人,心底哪能不起一絲漣漪。
“小毛哥,你看那妞兒的背影,那身材絕對好啊,就是不知道長的怎麼樣了。”馬路上響起陰陽怪氣的說話聲,隨後是響亮的口哨聲,李天磊望過去,十來個袒胸露背的年輕人勾肩搭背正走過來,狹小街道被他們佔去一半。
李天磊一眼看出這是些什麼東西,從小隨爺爺習武,骨子裡多了幾分好勇鬥狠的性子,初中時年幼無知在電影《古仔》的影響下憑身體壯拳頭硬做了寧和六中的“老大”,跟社會上幾個小痞子粘糊過一段時間,當年的夢想就是成爲“東哥”那樣的牛人,進了部隊之後才明白兒時夢想有多麼可笑,真正呼風喚雨的“老大”不是憑着一把砍刀能殺出來的。
或許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用拳頭可能僥倖混出一片天地,但那個時代早已成爲歷史,現在沒錢沒背景兩眼一抹黑去社會上打打殺殺,進局子容易,出人頭地難,年輕一代混混們能從根深蒂固的江湖大佬指縫中撿點殘羹剩飯不用偷雞摸狗而達到溫飽就很有能耐了。
圍過來這羣混混衣着光鮮不乏名牌,看樣子是小混混裡比較混得開的一類,李天磊平靜注視他們,殺氣、霸氣全無,“老a”裡的人清楚,這時候的李天磊最危險,最具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