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寶將車開出了醫院停車場,駛上回別墅的道路,這才說道:“有幾個疑點:一是我先問沈叔有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他,他回答我說沒有,說路上安靜得可以聽到鳥叫聲。我又問他事先有沒有聽到貨車的聲音,他也說沒有,要是聽到了,他肯定會做出防範。我爲了確認這一點,又特別強調貨車是四噸的,引擎聲會很大,他還是說沒有聽到,而且立即就激動了起來,似乎擔心我繼續往下追問這個問題。先不考慮他的情緒,只要稍微想一下,就會發現他說的話前後矛盾。”
“這有什麼矛盾啊?”王倩倩微微皺起了眉頭。她實在不願意懷疑沈叔,這個父親高度信任的,在公司幹了幾十年的老員工。
周宏寶微微笑着說:“既然路上安靜得可以聽到鳥叫聲,四噸重的大貨車引擎聲那麼大,他竟然事先一點都沒有察覺呢?你不會覺得這裡面很矛盾?”
“這也很正常,那大貨車突然衝出來,他怎麼會想到,怎麼會去注意引擎聲呢?”
“你錯了。要是平常時,這種情況下,肯定沒人會去注意引擎聲的。但沈叔今天身上帶着寶物,一路上是高度警惕的。他也說過,他一直從後視鏡觀察後面有沒有人跟蹤。可是,這麼高度警惕下,他對一輛四噸重貨車發出的引擎聲竟然沒有事先聽到?而且,一般人在過沒有紅綠燈的交叉路口時,也都會減速先看一下交叉路上有沒有車輛,可按沈叔所說的,他不但沒聽到引擎聲,連減速察看都沒有。你不覺得這很矛盾嗎?”
王倩倩仔細想了想,覺得周宏寶說的有道理,但她還是不願意懷疑沈叔,就又說:“僅憑這一點,也不能懷疑他有問題啊。”
周宏寶摸了摸下巴說:“這只是一個疑點。最讓我感到困惑的是,我問他貨車上下來的是不是都是蒙面人。他說是,而且很清楚地看清了是頭套黑絲襪,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蒙面人。我再問他看到幾個蒙面人時,他卻說他那時候已經昏過去了,不知道。你覺得那麼清楚地看清對方戴着黑絲襪,然後立即就昏過去。這可信嗎?”
“這也有可能啊。人昏迷前看的那一眼,說不定記憶是最深刻的。”
周宏寶搖了搖頭說:“我知道你不願意懷疑沈叔。那我再跟你說最後一個疑點。這個問題之後,我又問他醫生到現場時,是聽到他呼救的聲音纔去把他救出來的。他承認了,那就是說,他那時又已經醒過來了。可我又問他當時有沒有看到別的人或者車輛,他立即就說那時候哪裡顧得上看別的。而且立即又煩躁了起來,口口聲聲說那就是方俊乾的,讓我去找方俊奪回寶物,別在那裡浪費時間。你不覺得這裡面有矛盾嗎?”
“我不覺得。我覺得沈叔說的沒什麼問題。”
周宏寶搖了搖頭說:“這是最大的疑點。他前面說守他昏迷過去了,可醫生來了時,他卻能發出呼救聲。這如果說是巧合的話,那麼,他竟然沒注意到邊上的圍觀的人和別的任何車輛。這要是普通人,還可以解釋得過去。可我昨天晚上我跟他過了一招,發現他的身手並不弱,也就是說,他並不普通。而且,他是個幾十年的老員工,對你爸是很忠誠的,他竟然一點也不留意案發現場的任何一點可疑的事物,你覺得這合理嗎?”
周宏寶看了王倩倩一眼,接着說:“恕我直言,這三個疑點綜合起來看,我覺得沈叔純粹要麼就是個傻子,要麼就是他故意在裝瘋賣傻。沈叔絕不是傻子,更不是一個普通人,所以,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在裝瘋賣傻。這從我一問到關鍵點事,他便顯得煩躁不安,不想再回答我的問題上也可以看出來。”
王倩倩沉思了一陣,看着周宏寶輕輕地咬了下嘴脣問:“你今天去並不是想了解事情經過,而完全是想試探沈叔?”
“對。我今天去就是這個目的。”周宏寶一點不隱瞞說,“如果能確定是方俊乾的,我連醫院都不用去,連問他都不用問。直接想辦法對付方俊就行了。”
“那你爲什麼覺得沈叔可疑?是不是因爲沈叔對你的態度不好,你想報復他?”王倩倩也直言直語。
周宏寶直率地說:“說實話,我真不喜歡你這個沈叔。但我也犯不着跟他過不去。我又不用靠他吃飯。但發生了今天這事,我又看你愁成那樣,覺得不管不行了。既然要做,我當然就得認真去做。你趴在我懷裡時,我注意到監控器監控到的,方俊那些在附近的監視我們的人並沒有在沈叔出事後撤走,或者有什麼動靜。我這才覺得奇怪,也纔想跟你到醫院問問沈叔。你覺得如果方俊已經拿到了寶物,他還需要讓人在這裡監視我們嗎?”
“也許,那些人還沒有及時得到撤走的通知。”王倩倩依然不想懷疑沈叔有不忠的行爲。
因爲那樣一來,就徹底否定了她父親用人的失誤。她父親要是知道了,恐怕會比寶物丟失更感到傷心的。
周宏寶見王倩倩這副態度,也不跟她爭辯。他也明白,一個爲她家服務了幾十年,被他家視爲家裡一份子,甚至可以完全信任地把公司全權交給他打理的人,突然發現卻是個不忠不義的人,那對她和她的父親的打擊之大是可想而知的。就是他周宏寶處在王倩倩的位置上,他也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
周宏寶把車開到了別墅大門內,下了車,拉上王倩倩大步走進大廳,指着監視畫面說:“如果你覺得那時候,方俊派來監視我們的人沒有得到通知,那爲什麼現在過了這麼久了。這些人依然還躲在那裡監視我們,沒有一個被撤走呢?”
王倩倩看了下畫面,見方俊的人果然都還躲在那裡,一個也沒動,驚訝地問:“這是爲什麼?”
周宏寶摸了摸下巴說:“因爲方俊還不敢完全確定我們手上的寶物是不是真的被人搶走了,擔心我們是讓沈叔演苦肉計,目的是想引開他的注意力,所以,他不但沒讓監視我們的人撤走,肯定還要求他們更加嚴密地監視我們。這說明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