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離開的冷容若。就知道,他已經放開了。本來,就沒有太多值得追究的東西,至多隻能怪罪唐青殺人未遂、包藏禍心罷了。可事實上,卻什麼都沒有發生,車禍是意外,走私最後也收手了。只希望,唐青可以頓悟。這個一直利益至上的商人,拿最疼愛的女兒的婚姻做籌碼的商人,可以真正地知道他該追求的是什麼。
“峻……”唐青的聲音還沒有發出來,就消失在喉嚨裡,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戰和顧長生兩個人站了起來,秦戰的拳頭甚至都揮了起來,“我尊你一聲三哥,沒有想到,你居然想謀害六弟。六弟如何待我們,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真是被錢蒙了眼,什麼都不顧了,還陷害二哥。你……”
“算了吧,容若都已經放開了,我們又何必執着呢。”方童的聲音帶着疲倦。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唐青,你是一個商人,可即使是一個商人,也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比如六弟,比如容若,比如落言。容若說得對,你現在醒悟,還不算晚。”說完之後,方童把賬本放到了唐青的面前,輕嘆了一口氣。轉身就離開了。
看着已經有些呆了的唐青,秦戰的拳頭最後還是放了下來,“哼”了一聲,也轉身離開了,顧長生長嘆了一口氣,也跟上了前面的步伐。最後的夏傲軒,看着唐青,許久才說了一聲,“三哥糊塗。”然後慢慢地邁開了腳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傲軒的背卻是駝了一些,一直淡然的神采已經消失不見了。
桌上的賬本,短短二十分鐘的衝擊,唐青彷佛一瞬間就老了十歲。原本,他想好了無數的說辭,來抵賴這個事實,畢竟沒有證據。就什麼都做不得準的。他是一個商人,他的口才自認不比任何人差,現在卻是啞口無言;他利益至上,他的能力自認是出類拔萃的,可是到頭來,他卻發現,自己已經錯得離譜,離原來的路偏離了太遠太遠。
“花開無聲,花落無言。”唐青輕聲念道,聲音沙啞的彷佛幾個晚上沒有睡覺一般,摸着桌子上的賬本,粗糙的紙質,熟悉的筆記,唐青那雙充滿悲傷和絕望的雙眼裡,眼淚就這樣滑落下來。
離開茶室的冷容若,才走出門口,就看到迎面走來的顧韻寒,兩個人站在走道里,互相對看了一眼,冷容若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就徑直往前離開了。
眼前的冷容若。不正常,絕對不正常。顧韻寒心裡的警報立刻就拉響了。和冷容若相處如此久,今天雖然冷容若一樣是座大冰山,但看起來卻心事重重,絕對是發生了什麼。顧韻寒只是過來找顧長生的,聽說今天幾個叔叔伯伯就聚到了這裡,顧韻寒想着過來打個招呼,不過現在,情況卻不一樣了。顧韻寒看了看眼前幾步之遙的茶室,又看了看背影越來越遠的冷容若,最後還是選擇了冷容若,跟了上去。
跟在冷容若後面,顧韻寒調整着自己的步伐,努力維持着自己和冷容若的距離。冷容若一路往回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大約有小半個小時。顧韻寒沒有心思去顧及自己的腳已經有些痠疼了,這些對於她來說算不上什麼,不過看着前面那個僵硬的背影,顧韻寒的心思卻是無限地蔓延了開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眼前的冷容若看起來算是不正常,可又是正常的。說不正常,是因爲他身上瀰漫着一種和平時不一樣的冷淡和平靜;說正常,是因爲冷容若還是冷容若,除了比平時多了一些淡然之外,也看不出什麼異樣。顧韻寒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難道是自己想太多了?不對,顧韻寒自己否定了自己,和冷容若相處瞭如此久,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今天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肯定。
不遠不近的距離,顧韻寒明明有些累了,步伐快跟不上了,卻發現和冷容若的距離始終沒有太多的變化。顧韻寒知道,冷容若早就意識到自己在後面,有意地在照顧自己。這個僵硬的男人,總是用着他特有的方式給予關懷和貼心。
一路走來,到達目的地時,顧韻寒才發現,冷容若居然回家了。這是顧韻寒第二次來冷容若家,上次是把孩子送過來讓冷容若當“保姆”,不過來匆匆去匆匆,今天才算是真正有機會仔細打量着冷容若的家。
看着冷容若在大陽臺上坐了下來,然後把腳伸到外援的鵝卵石上,整個人就這樣平躺到了地上。顧韻寒轉頭看了看這個碩大無比的陽臺,白皙的鵝卵石,翠綠的盆栽,小巧的鞦韆,還有厚實的木板,帶着一些田園風格,四面徐徐吹來的輕風,讓人感覺很是愜意。顧韻寒走到了冷容若的身邊。也在地上坐了下來。
打量着冷容若的五官,濃密的眉毛,緊閉的雙眼,直挺的鼻子,誘人的嘴脣。這不是第一次顧韻寒如此仔細地打量冷容若,卻是第一次如此大膽直接仔細地打量,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顧韻寒就這樣認真地看着,心底在不知不覺中,悄無聲息地被這張臉開始佔據。當顧韻寒意識到自己不正常的時候,急忙回過了頭。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初次見面義工活動的時候?不,那時候只是認爲他是一個不錯的義工罷了。秦家的第一次見面?不,那時候也只是吃驚他就是秦家的第三個私生子而已。揭幕式上的黑騎士?好像有點點,不,那時候應該只是不討厭罷了。發現他的身世,去“陽光”幫忙的時候?好像是,冷容若的魅力就彷佛一罈陳年的老酒一般,從那時候慢慢地開始散發出來,醇而香。
再次回過頭,看着這張俊臉,顧韻寒終於明白了過來,自己真是糊塗。之前對冷容若的事都會好奇,對冷容若的事總會超出自己意料,總是會想着冷容若,自己雖然察覺到了異樣,卻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已經喜歡上了這座大冰山。對於自己的遲鈍,顧韻寒無奈地露出一個笑容。
忽然,冷容若的眼睛睜了開來,和顧韻寒的視線對到了一起,視線交錯的那一瞬間,顧韻寒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後,冷容若嘴角撇出一個小小的弧度,“在看什麼?”
原本以爲顧韻寒會害羞,可是她卻只是眼睛往下看了看,下意識地避開了冷容若的視線,馬上就又擡起了眼睛,再次和冷容若對視起來,“怎麼?有規定不能看嗎?”說完,顧韻寒還大方地笑了起來,眼睛裡流露出調侃的笑意。
冷容若聳了聳肩,沒有否認。
“剛纔發生什麼事了?看起來,你不太對勁。”顧韻寒輕聲問到。
冷容若擡起眼睛,瞄了顧韻寒一眼,然後把視線往旁邊一移,就看到了那片藍得透徹的天空,一片片鬆軟的雲在那片藍色的玻璃上慢慢遊動,“我姓冷。是我的本姓。”
冷容若這沒由來的一句,讓顧韻寒眉頭微皺,不是很明白。可忽然,靈光一閃,顧韻寒看着冷容若,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秦叔的……”顧韻寒果然冰雪聰明,一下就猜出來了。
“恩,我的父親是冷燦森。”冷容若接着說到,然後就沒有再說什麼了。關於車禍背後的事,就讓它成爲一個秘密吧。
“冷叔?”顧韻寒發出了一聲驚訝,想過了許多可能性,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件事。很快,顧韻寒就大約明白了事情。她知道,冷燦森一家是車禍去世的,那麼眼前的冷容若就是死裡逃生的,而秦戰會認冷容若爲兒子,這背後肯定是有故事的。估計,今天就是這背後的故事全部都揭開了,所以冷容若纔會有些異常。顧韻寒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卻已經猜出一個輪廓了。不過,不管那故事是什麼,顧韻寒都知道,冷容若已經看開了。難怪,剛纔的冷容若又正常又不正常,比起平時的冰山,今天的冷容若多出了一些淡然。
停頓了一會,顧韻寒舒了一口氣,“過去的就過去了,現在是好的,那就好了,不是嗎?”
聽到顧韻寒的話,她不愧是冷容若的知己,那種默契彷佛就是渾然天成的一般。冷容若也看了看顧韻寒,這話就是他剛纔對唐青說的,現在顧韻寒卻又對自己說一遍,冷容若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
“冷容若,”顧韻寒輕聲喚了一下正在看雲的冷容若,冷容若轉過頭,猛然發現,顧韻寒的臉就在自己的正上方,修長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子一樣,伴隨着每一次眨眼,撲閃撲閃的。冷容若突然屏住了呼吸,他發現自己的心跳居然意外地開始加快了,這次連他自己都感覺到了異常。
顧韻寒靠得十分近,兩個人的五官都放大的出現在對方的眼前,甚至可以看清楚臉上的每一個細節。冷容若開口問到,聲音帶着一絲沙啞,“怎麼了?”
顧韻寒看着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眸,輕聲問到,“我可以喜歡你嗎?我想一直都陪在你的身邊。”
呃,抱歉。因爲忙期末報告的事,現在才發佈更新,遲了許久,抱歉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