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兒不是已經……”顧長生回頭看了看方童。又看看秦戰,“容若不是四弟的……”顧長生是真糊塗了。其實在六個結拜兄弟中,顧長生是最固執最倔強,但論心思卻也是最單純的,看他們顧家的子孫就知道,沒有太多的心機,活得坦蕩蕩,開心自然。這也是爲什麼,方童和秦戰爲難的原因,嫌疑人居然是顧長生,這樣的結果有些難以接受。
終於,方童把事情的前後全部都說了出來,沒有一絲隱瞞。
冷容若選擇了相信顧長生,因爲他在顧長生的眼睛裡沒有看到任何狡猾和算計,辯解、委屈、震驚都是如此真實而自然。再想想那張被珍藏的相片,如果不是在顧長生那看到照片,這個秘密冷容若絕對不會如此早就發現,顧長生也算是一個引子吧。最後想想顧影漾和顧雪然那兩張可愛的小臉,他願意賭一把,相信顧長生。只是,如果不是顧長生。那麼幕後的黑手又會是誰?
“什……什麼?”發現了自己有如此大的懸疑,顧長生也有些不敢相信,不過此刻卻是冷靜了下來,雖然他是六兄弟中心思最單純的,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傻蛋,這麼多年顧氏能夠成長起來,顧長生是當仁不讓的領導者。“走私?我旗下的快遞不可能做走私的,當年快遞剛開始起步的時候,是和郵政局一起合作的,六弟告誡過我,和官方合作,裡面有任何的貓膩都要看清楚,記錄在冊,這樣纔不會吃虧。我不可能自己挖洞給自己跳啊。至於財叔和電話,看來我的嫌疑果然是最大啊。”顧長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誠懇地表情更加堅定了其他三人相信顧長生的想法。
看來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查清楚顧氏當年記錄在冊的賬目,還有就是把財叔找來,希望財叔還記得當年的事。
在財叔過來的路上,顧長生還派人去公司把當年的賬目都調過來茶館。空閒的時候,顧長生卻是一直打量着冷容若,彷佛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我一直還以爲,你是四弟的孩子,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不過,你的名字爲什麼叫容若?”秦戰把當年這字號的事。解釋了一遍,顧長生笑了笑,“果然有六弟的風格。”說完,顧長生又打量着冷容若,此刻哪有當初強勢拒絕冷容若的那個固執老頭樣兒,完全就是一個慈祥的長輩,“不說還罷,提起的話,你眉宇間和你母親真的很像。”聽到顧長生的話,方童得意地笑了起來。
冷容若也扯出了一個微笑,看得出來,顧長生對冷燦森很是佩服,對於冷舒也很是喜歡的。
冷容若的這個笑容,就算放到平時也算難得,眼前的三個長輩面前就更是稀罕了。不過,方童、秦戰和顧長生三個人都看着冷容若的笑容,就有些詭異了。笑容很快就消失在冷容若的冰山表情裡,冷容若一臉疑惑地看着三個奇怪的長輩。
方童笑了笑,“你應該多笑點的。你笑起來的時候,和你父親,真的很像。”秦戰和顧長生都點了點頭。之前還納悶。爲什麼冷容若和父母都不是太像,讓大家都沒有認出來。這裡面除了有歲月一晃二十多年就過去,記憶模糊的關係,但更重要的秘密原來在這裡,笑容。冷容若笑起來的時候,那纔是當年的冷燦森。說來也是,冷燦森本就是一個謙謙君子,翩翩紳士,溫文爾雅的笑容算是他的標誌之一了。而冷容若一直就板着個冰山臉,和滿臉笑容的冷燦森自然是不像的。
聽到這話,倒是冷容若尷尬了。原來自己和父親不像,是因爲自己不笑,真是……無語。
不久之後,賬本就送來了。不過結果也如同預料一樣,該銷燬的資料早就銷燬了,出問題的月份賬目都消失不見了。因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也沒有人去核查,所以自然沒有發現。顧長生嫌疑雖然還是沒有洗脫,不過顯然現場除了顧長生之外,大家都已經放心了。但顧長生卻依舊緊張,除了要洗脫自己的嫌疑,對隱藏在自己身後的兇手更是深惡痛絕。“雖然車禍只是意外,但是如果那麼人起了製造車禍的心思,就說明他太過狠辣了。六弟雖然沒有說明家世,但他和我們情同手足,待我們都如兄如父,我們接過家裡的公司開始創業時,誰沒有接受過六弟的幫助,他怎麼可以這樣忘恩負義。”
“二伯。也許不是其他伯伯呢?也有可能是公司以前的高層人員,現在恐怕已經退休了。”冷容若冷靜地分析到,如果要排除嫌疑,那麼現在剩下的只有唐青和夏傲軒。冷容若本能地覺得不是夏傲軒,不知道算不算偏見,那麼就只有唐青了,這樣太過武斷了。也許,嫌疑範圍真的要擴大了。
“先問問財叔吧,能指揮財叔做事的人,也就那麼幾個。而且,能在二弟書房裡掛電話的人更是寥寥無幾。”方童的話才說完,四個人忽然互相對視了一下,“如果這個人就是財叔呢?”那麼所有事情都解釋得通了,唯一疑惑的就是,財叔是怎麼在顧長生眼皮子底下走私的,還做得如此天衣無縫。
可是仔細排查一下,財叔的可能性有沒有那麼高,畢竟當年財叔也沒有在顧氏任職,他一直都是顧家的管家,對公司是沒有任何權力的。不管如何,還是先和財叔談談再說。
和財叔談了約莫有半個小時,茶室裡就又陷入了一片沉默。財叔的嫌疑基本可以洗清了,一來財叔沒有在顧氏任職。就算憑藉大管家的身份去勾結公司內部的人,也不會如此天衣無縫,而且當年估計冷燦森已經查出了一個大概,是財叔的話,根本沒有必要隱藏,說出來就可以了。就是因爲冷燦森查出的結果,讓方童和秦戰也有顧忌,所以才一直都沒有說出來。二來,如果是財叔,他既然已經控制了那麼多人,那麼去聯繫曲叔也不需要他自己出面。憑白讓自己也牽扯了進去。和財叔詳談之後,多出的嫌疑人,卻讓現場是三位老人都有些沉默。
居然會是唐青。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果然是六兄弟中的一員,這是意料之中;可是居然是之前看起來沒有任何關係的唐青,當年唐青和冷容若的交情算是很不錯,而且唐青和其他五兄弟處得都是十分不錯的,這是意料之外。
說起二十多年前的事,財叔自然不會太記得,不過說到冷燦森的車禍,財叔就不會不記得了。以車禍爲時間線索,往回追溯之後,財叔才隱約記起一些零碎片段。比如他的確有去青幫送過禮,但見得是誰卻記不起來了,不過財叔還是想起來是唐青派自己去的。當初唐青說他家的管家然叔生病了,讓財叔幫忙了幾天,顧長生自然沒有任何問題地同意了,這事就是那時候發生的。因爲是去青幫,當年青幫還沒有洗白,給人印象就是凶神惡煞,饒是財叔見慣了世面也有些害怕,所以有些印象。但見得人是不是曲叔,財叔就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至於書房的電話,財叔卻是沒有辦法幫忙指認了,只說那段時間,冷燦森、唐青、秦戰幾個人都有常來找顧長生,方童和夏傲軒那段時間因爲公司比較忙,有幾個月都沒有來顧家,所以財叔才記起了一些蛛絲馬跡。
財叔提供的線索有限,卻是意外地讓顧長生記起來了。他和這些兄弟們見面,是不跳地方的,書房、客廳、房間都是可以的,所以這做不得準。但是顧長生記起有一次,唐青不小心把茶水全部倒在了自己身上,手上還被燙到了,顧長生回房間換衣服,還去上藥。花了不少時間。因爲那次還差點燙到顧文信,所以顧長生有些隱約印象,但除此之外,顧長生很少會把冷燦森等人一個人留下書房,肯定是會一起作陪的,不然就太過於冷落他們了。
雖然不是很確切,證據卻有了新的走向。事情越挖掘,就發現顧長生越可信。他說話的語音語調,還有顧長生一貫的爲人,讓冷容若選擇了相信顧長生。那麼這樣一來,幕後的黑手居然鎖定了唐青。
“容若,要不要喊他過來對質?”方童看着冷容若,現在第一嫌疑人顧長生也在,再把唐青叫過來,就不怕有人狡辯了。
冷容若只是想了想,沒有說話,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好一會。“喊他過來吧,還有夏伯也一起喊來吧。”既然都來了,那就都全部喊來,把事情徹底說清楚。反正事情已經走到今天這地步了,就乾脆一點,水落石出好了。冷容若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前的項鍊,這是冷燦森和冷舒留給他唯一的聯繫了,忽然,冷容若腦海裡閃過了一個線索,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傻蛋!”冷容若發現,自己真的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傻蛋,“大伯,你把其他兩位伯伯都喊過來,我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的。他們到了,有什麼事你們就先問,不用等我。”
“容若,你去哪?”秦戰站起來,看着旋風似的跑出去的冷容若,大聲喊到。
“‘陽光’。”冷容若的聲音在門口拐角處留了下來,人卻早已經不見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