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顏丹歌長到十來歲,卻從來沒表現過任何過人的天分。她長相還算秀美,但因爲貪吃,臉上留着嬰兒肥,在美人如雲的帝都並不出彩;詩詞歌賦、茶酒繡花,她沒一樣學得好;而且因爲從小嬌生慣養,養成了驕縱任性的個性,言語粗俗,不懂進退。後來連連得罪許多人家,最寵她的老太君都開始悄悄疏遠她。
衆人看着顏丹歌這副樣子,他們不敢開始懷疑國師當初的預言,便傳起流言蜚語,說當初被預言的那個女嬰其實被掉包了,這個顏丹歌是冒牌貨。荒謬的流言在顏府中越傳越真,顏丹歌的生母爲了查明真相私底下嚴刑拷打,死了四個僕人,後來被逼問的僕人怕遭受一樣的下場,昧着良心承認了。
這個結論一出,顏府中人皆恍然大悟,認爲這就是真相。但他們不敢將家醜外揚,一面四下尋找那個不存在的“真顏丹歌”,一面想辦法暗中讓丟人的“假顏丹歌”失蹤。後來驃騎大將軍班師回朝,聽說皇帝想在大臣之女中爲將軍指婚,顏府立刻拋出了“假顏丹歌”。
這位正一品的驃騎大將軍名叫陳折戟,不到三十歲,是大延史上最年輕的將軍。他手底下有大延最強的虎狼之師,是在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兇悍角色,長槍上亡魂無數。人們說在邊關,提起陳折戟的名字便可以驅除惡鬼,止小兒夜啼。
但就是這麼年輕有爲的一個傳奇式人物,誰也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因爲傳聞中這位將軍性情古怪,冷酷殘忍,不僅對敵人,對親人和下人也一視同仁,鬼神一樣無情。據說他長得奇醜無比,常年帶着冰冷的面具,他生下來就不會笑,也不允許別人在他面前笑。據說他親手將前將軍夫人活活鞭笞致死,只因那可憐的女人在院子裡逗剛滿月的兒子笑。而他那唯一的兒子,因爲父親太過變態,也長成了喜怒無常的性子,虐待下人,視人命如草芥。
將軍府院在很多人眼中,便是如同阿鼻地獄一樣可怕的存在。
顏丹歌對這些傳聞是知道的。她也知道自己已經被顏家拋棄了,臨走前她對着一向疼她的老太君哭花了臉,對方看也不看她,將她一腳踹開,任下人上來強迫她換上嫁衣。她想着那些令人恐懼的傳言,想起過去受寵的日子,實在沒有勇氣面對將來可能的虐待,乾脆藏了一瓶毒藥在袖子裡,上轎子以後,她便服毒自盡了。
顏丹歌心裡懷着對顏府報復的念頭,她知道自己如果在結親時死去,那變態的將軍一定會追究顏府的責任。她暗暗想,就是死,也要給那羣狠心腸的人一個教訓。可惜的是她的目的沒有實現,一個叫做鬱藍的遊魂,機緣巧合--也可能是命中註定,佔了她的身體。
鬱藍看盡了這女孩短暫的一生,她不知道自己附身在此是巧合,還有冥冥中註定。她只在心中默默決定,她會帶着顏丹歌的份好好活下去,而且要活出精彩,活得風光。新的人生,她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在那場冗長而短促的夢境中,鬱藍繼承了顏丹歌的所有記憶,包括對這個世界的常識。原來這裡已經不是她所知道的那個世界,這裡的歷史不存在於教科書上,這裡的地圖在地球儀上也找不到。這裡白天有三個奇形怪狀的太陽,月亮沒有陰晴月缺,日月都不曾東昇西落,而是以人們至今沒有找到的混亂規律在運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