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離去的高挑背影,夏尋暗了下眼眸,然後從容的彎腰撿起了襯衣,遞給化妝師。
“抱歉,乾洗費我付。”
化妝師接過衣服,爽朗一笑。
“不需要,多大點事啊。”
夏尋垂眸,掏出手機。
“我喜歡不拖不欠。”
見她是認真的,化妝師略微尷尬,只能拿出手機和她加了微信。
一旁的陸雲晟癡癡望着她。
他知道,其實夏尋那句不拖不欠後面,還有一句。
就是……這樣纔不會有多餘的牽扯。
她依然那麼冷情,拒人千里之外。猶如絕壁上的花,只能遠觀不能近賞。
似乎只能這樣,她築起的保護層才能無堅不摧。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清冷卻是有增無減。
或許是陸雲晟的眼光太過灼熱,引起了夏尋的側目,生怕讓她對自己有任何的不好印象,陸雲晟朝她禮貌一笑。
“夏尋,今天的秀很成功,我在炫樂定了位置給大家慶祝,不知道你是否賞臉?”
用一堆人襯托,她應該會去吧?
夏尋垂下眼瞼,抿了抿脣。
“不好意思,慶祝我就不去了,我還有約。”
“有約嗎?可你……”
陸雲晟很想說,你不是初來乍到法國嗎,怎麼可能有約?
猛然間,他想到了剛纔夏尋和宴景城的畫面。
難道說……
“嗯,一個老朋友,難得來了法國,早早就約了。真的不好意思,你們去吧,我先回酒店了。”
夏尋禮貌的朝着陸雲晟點點頭,披上自己的外套就走了出去。
望着她毫不遲疑的背影,陸雲晟的魂都要丟了。
“陸少,那我們的慶功宴……”
一旁的李言想問還去嗎?
結果話還沒說完了,就被陸雲晟不去了三個字打斷。
哎,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說是慶功宴,無非就是想請夏小姐,如今主角都不去,自己老闆哪還有什麼心情。
可就是苦了他這個打工的,還得一個個人道歉去。
夏尋回到酒店,拿起房間裡的電話吩咐服務生送一壺上好的龍井來房間後,就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等着。
不到一會兒,門鈴聲響起。
夏尋擡眸看了下房門,緩緩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門外人的見到她,一臉的尷尬和欲言又止。
“小姐……”
夏尋微微一笑,“樑伯,我已經不是宴家的人了,你還是稱呼我夏尋吧。”
“你也別站着了,有什麼話,先進來再說。”
她側過身,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沒錯,站在門口的正是一頭花白頭髮的樑伯。
他微微嘆一口氣,“好的,小……夏小姐。”
進入房間後,夏尋招呼樑伯坐下,嫺熟的倒起了茶。
“不知道你喜好變了沒,我自作主張叫人泡了壺龍井,希望你喜歡。”
望着冒着熱氣的龍井,樑伯詫異不已。
“你……知道我會來?”
夏尋把杯子輕輕推到樑伯面前,清麗的小臉上露出和緩的笑容。
“今天那樣的情景,就算你不想來,也會有人讓你來不是?”
樑伯眼中劃過一絲讚歎,旋即又變成了遺憾。
望着面前這個聰明伶俐又孤傲的女孩,彷彿又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一天。
那個眼中有着忐忑和警惕的小女孩,小心翼翼走進宴家大門的情景。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如今卻物是人非了。
“哎,你說得沒錯,是老爺讓我來的,我……”
樑伯心疼的望着夏尋,一番話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樑伯,不管你信與不信,今天的遇見不是我想要的。我都躲了三年,不會自掘墳墓。”
自掘墳墓嗎?
樑伯沒想到夏尋會用這麼嚴重的詞。
“一切都是意外,我也被嚇到了。你讓宴叔叔放心,我沒有和宴景城相認,也不會和他相認,明天我就訂機票回國,老死不相往來。”
夏尋說得決絕,絲毫沒有一絲勉強,似乎早就已經打定了主意。
明明是那麼清秀的一張臉,卻說着世間最狠絕的話,但卻完全不違和,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理所當然。
樑伯知道,她沒有撒謊。
從小就是這樣,用戰戰兢兢的迎合,努力的融入這個世紀大家,卻又帶着自己的驕傲和倔強,做着即使無力也堅持的抗衡。
這就是夏尋,從來都沒改變的夏尋。
“委屈你了……其實老爺,也並不是那麼絕情,他只是不想少爺再受傷了。”
樑伯輕抿一口茶水,苦澀的味道滑過喉嚨,猶如他此刻的心情。
夏尋點點頭,繼續爲他續上一杯龍井。
“我懂,天下父母心,更何況還是宴家,宴景城這個從出生就註定不平凡的人。”
樑伯遲疑了一下,最終忍不住開口。
“你怎麼會做了模特,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夏尋垂下晶亮的眸子,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你是想問,我是不是缺錢了對吧?”
她尷尬一笑,旋即及其坦然。
“沒錯,我缺錢,還很缺。很多兼職都在做,模特也不例外。只要能賺錢,我不挑剔工作。”
“不過你放心,我沒事,也沒生病,只是一些私人事情而已。”
未免樑伯擔心,夏尋急忙補上一句。
樑伯遲疑的看她一眼,知道她肯定有事瞞着自己,但既然夏尋不說,他也不好打破砂鍋問到底。
只能微微嘆一口氣。
“老爺說了,任何條件都可以向他提,如果你……”
“樑伯,你瞭解我的,不吃訖來之食。宴家對我有養育之恩,我這輩子都還不清,怎麼可能還會要宴叔叔的錢。”
夏尋打斷了樑伯的話,表明了態度。
“三年前我離開宴家時,帶走的就只有自己打工賺來的幾件衣服而已,三年後也不會改變什麼。”
“我答應的事情會做到,不會言而無信。”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樑伯知道他也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
心疼的看了一眼夏尋後,握住了她白皙又冰冷的小手。
“小姐……保重!”
聽到樑伯的話,一向淡然處之的夏尋,有了微微動容。
這聲小姐,無聲勝有聲!
夏尋反手握住了樑伯的手,安慰的拍了拍。
“您也保重……”
此時,雷斯丁城堡。
宴景城朝着恭敬站立他面前的人,冷冷一笑。
“傑森,你再說一次,科威特大地震,導致我們石油損失了多少?”
“五個億,少爺。”傑森不亢不卑的回道。
宴景城漆黑的眼眸劃過一絲冷穗。
“區區五億,導致一年到頭見不到人影的老頭子居然會想起給我電話,把我緊急叫回來處理,你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傑森蹙了蹙眉宇,沒有吭聲。
“你也覺得不對吧?給我查今天那個叫夏尋的模特,我要她事無鉅細的所有資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