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武看着滿堂衣紅着綠的將領，心中頗沒有底氣。
五日前敗給高洋，趙武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究竟是因爲什麼。
戰陣，自己也用了，而且比平日裡還要多加小心。
謀略，也用了，觸底反彈，鼓舞士氣，趙武自認沒比以前勝的時候少做什麼。
可是偏偏這次就敗了。
也許高洋確實比較厲害。
“廉將軍，你領一軍，屯商山道口，提防唐軍。”
“孫鎖志，你領一軍，沿相城一代佈防，嚴防唐軍偷襲。”
“羅通校尉，你領一軍，駐安子村，嚴守營寨，不要給唐軍可趁之機。”
“其餘主將，各自迴應待命。”
吩咐完了，趙武大踏步的出了中庭，沒有理會一衆軍將們訝異的目光。
自己現在不比從前了，以前有王爺統軍，自己可以肆無忌憚的衝鋒，有氣就要撒出去，受了委屈就要打回去。
現在不行了，自己不是高洋的對手，王爺不在，自己必須要挑起大梁，能享受勝利的喜悅，也要能夠承受被戰敗打臉的屈辱。
參軍羅翔從後面過來，在趙武旁邊站定，看着院子裡的荷塘說着：
“商山衛府建立之初，這兒是一片荷塘，原本衛府都尉是要填了荷塘，把這兒改造成演兵場，是我提了建議，才讓這荷塘免了被填的命運。”
趙武點了點頭：“羅將軍想的周密，荷塘雖然不好，但也比光禿禿的演兵場看上去好看。”
羅翔卻是搖了搖頭：
“好看則好看矣，然而卻是一大損失，沒了演兵場，時任都尉的康大人是個沒進取心的，整日價在這荷塘旁邊閒散，我商山衛府對軍士的訓練也頗無成效，及至康大人調任西亭都督，也沒能改變我商山衛府兵在諸衛之中的差印象。”
趙武卻是不知道這些，他看了看羅翔，羅翔是從五品的遊擊將軍，屬於那種上戰場較少，累積了幾十年戰功才升到遊擊將軍的。
往日裡他頗有些瞧不上自己這位副手，沒想到他的經歷倒是挺有趣。
羅翔看趙武麪皮，伸手一指荷塘旁邊的石桌石凳。
“都督，我們坐下說吧，康大人走了之後，這石桌石凳就少見用處了，不能讓它們一直閒着啊，也發揮發揮餘熱。”
趙武在石凳上坐下，手指敲打着石桌，看着眼前的荷塘：
“這次我們敗的很慘，我趙武從軍這麼多年，不是沒有敗過，但是如五日前，敗成如此模樣，還是第一次啊。”
“自追隨王爺以來，我趙武所向披靡，罕逢敗績，沒想到竟然在高洋一個講武堂學兵都能大打敗的小子身上吃了敗仗。”
羅翔點了點頭：“是啊，我們也沒有想到，高洋會這麼厲害，當日諸軍混戰，戰法軍略都沒有問題，大家都以爲是穩勝的局面，沒想到兵敗如山倒。”
說到這兒，羅翔突然壓低了聲音：
“都督，有件事我要提醒您一下，這次我安撫軍士，在營中聽到軍士們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沒有感受到軍陣加身的力量。”
“羅翔從軍這麼多年，少上戰場，所以不大知曉這軍陣加身，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
趙武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臉色變的煞白。
原來根子出在這兒啊！
怪不得與往日裡區別不大的戰陣，爲何會擋不住玄甲軍的一次衝擊，沒有戰陣力量加持，就算是自己親冒矢石，也不一定擋得住玄甲軍啊。
羅翔驚訝的看着趙武，不明白他爲何如此激動。
趙武眼珠轉動，沉聲說着：“我知道這次戰敗的原因了，先前我還不明白，自己錯在那兒，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多謝羅將軍教我。”
羅翔連連擺手：“都督客氣了，你我本是袍澤，相互扶持本就是應有之義，既然發現了原因，都督準備怎麼辦？”
趙武找到了戰敗的原因，心中不平之氣散去，臉色也變的紅潤起來。
“找到戰敗的原因了，但是我卻解決不了。”
“傳令下去，諸軍堅守營寨，切勿出城迎戰。”
“待我去信王爺，得了戰敗的真因，解決了這缺憾，咱們再跟他高洋一決雌雄。”
趙武起身，腳步飛快的去了。
羅翔看着荷塘內層層疊疊的荷葉，臉皮抽動了一下，老子的荷塘故事還沒講完呢，趙都督你怎麼就走了。
哎，莽將就是莽將，一點兒也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後來這荷塘入了王爺法眼，頗是讓王爺喜歡，王爺才駐足商山，寫出了商山早行這樣膾炙人口的詩句。
恩，雖然商山早行不是在這兒寫的，但是跟這兒的關係肯定很大。
要不爲啥叫商山早行呢。
五日後，京城傳檄至。
趙武看了傳檄，遍傳至諸位將軍校尉。
傳檄有言：汝軍陣不成，因有內奸爾，摘除內奸，則軍陣自成。
蘇路不好說忘了給你掛陣卡兵卡了，只能隨口找了個託辭。
衆位將軍看向正堂上的趙武。
趙武咬牙切齒的說着：“我們這次的軍陣不成，就是因爲有內奸藏身軍中，破了軍陣，讓我們敗的這麼幹脆利索。”
“回去之後，甄選軍士，找出混入我軍之中的內奸。”
衆將轟然應諾，轉身出了中堂，回營甄選內奸去了。
三日後，衆將齊聚，說着自家在營頭的甄選結果。
“我營有三個可疑，一個叫牛二，他家村子被滅村，無人知道他是不是真正的牛二。一個叫趙奇，一次大戰被劃破了麪皮，面目全非，現在大家都說他習性有些不大一樣，還忘了不少事兒，很是奇怪……”
“我軍有一個，孃的是唐人混過來的，打了這麼多次仗，不但人沒少，反倒多了一個。”
“我丁軍也是丟臉，有個兵沒人認識，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入的軍，他的隊正都不知道，幾個雞毛校尉都以爲是戰歿全滅的營頭分配到他們營頭的人。”
……
一番甄選下來，亂七八糟的人都被甄選出來了。
趙武陪着從京城趕來的平齊，在正堂內坐定。
平齊起身，向衆位將軍行了一禮：
“諸位，王爺傳檄趙都督，命他甄選內奸，特命我來輔助。”
“說句不好聽的話，衆位甄選做的倒是通透，也拉出不少人來，但卻沒找到真正的內奸。”
“牛二趙奇之類，都是真正的漢人，不是什麼內奸……”
……
趙武看着平齊甄選內奸，心中一片火熱。
高洋啊高洋，你等着，找出了內奸，老子的軍陣威力重現，看老子怎麼收拾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