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軍校場上,一字排開幾十具屍首。
蘇路站在屍首前面,臉色陰沉。
被屠殺的衛軍小隊只找到了三十四具屍首,其餘的不是被野狗跟禿鷲撕咬的只剩骨頭,就是被天門山的土匪給扔下了懸崖。
能找到的,就只有這三十四具屍首。
年齡最大的,是隊正,郭崗,四十有八,從軍三十年,鐵血老兵。
年齡最小的,是隊裡唯一的弓箭手,孫肚子,只有十三歲,身高不比他揹着的長弓高多少。
“鑽山豹是挨個殺的,當着那個小孩子的面,把這些人的腦袋都給砍了下來,砍一個,嚇唬這小兵一次,這小兵死前,已經崩潰了。”
說話的是來報信的山民,鑽山豹屠殺衛軍的時候他躲在草叢裡,距離屠殺地不遠,一切都聽的真真的。
問話的李清紅了眼睛,按着刀柄的手掌上青筋綻出,臉色蒼白的嚇人。
何午在一旁低聲安慰着,也是唉聲嘆氣的。
“哐啷”
李清拔出了鋼刀,一刀砍在身旁的木人上,把木頭人直接砍成了兩半。
“羅元義,這就是你治下的宣府,這就是你哥哥屢戰屢敗給我們宣府帶來的災難,圖勒壓境,土匪四起,你們兄弟是不是斷送了宣府才甘心。”
何午驚駭失色,伸手捂住了李清的嘴,聲音急切。
“大人慎言,這裡是宣府,羅家兄弟治下。”
說着,何午的眼四下掃了一遍,看到周圍的目光都看過來,整個人頓時斯巴達了,這麼多人都聽到了大人的氣話,萬一傳到羅元義耳朵裡,這孫子肯定給大人穿小鞋。
李清扒拉開何午的手,霍的一下轉向蘇路,聲音嘶啞:“蘇路,我給你七天時間,七天之後,我要看到鑽山豹,我要親眼看着鑽山豹被殺,給死去的衛軍兄弟們報仇雪恨。”
“他羅元義丟人,我不能丟人,蘇路,我這次親自給你壓陣。”
衆人的目光都匯聚到蘇路身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蘇路。
蘇路手一擺:“休整,任何人沒有允許,不得踏出營房半步。”
校場上的一衆衛軍都懵逼了,這都尉是不是傻,大家都等着他發令進攻天門山,他這命令是幾個意思。
蘇平看了蘇路一眼,有些不大明白蘇路的意思,但是知道二哥不會無的放矢,擡腳在身旁的旅帥趙胖子屁股上踢了一腳。
“沒聽到嗎,休整,沒有都尉軍令,任何人不得踏出營房半步。”
趙胖子懵逼的被踢了一個跟頭,好半天沒回過神來,我特麼招誰惹誰了,又被蘇平這孫子當立威的工具了。
一衆衛軍雖然心中不忿,但是看到旅帥都被踢了,不情不願的,在隊正夥長的帶領下,一個個回了營房。
李清臉色陰沉如水,看着蘇路,冷冰冰的說着:“我以前瞧不上你,認爲你打仗不行,就是運氣好點。”
“後來我覺着我錯了,你打仗還可以,繳獲的物資銀兩也讓人滿意,還以爲你改了性子,是個好人了。”
“沒想到你連一個山民獵戶都不如,山民還敢來給你報信,不怕土匪的報復,你呢?”
蘇路手一揮,土墩兒招呼了小泥巴幾個小乞丐一聲,把山民帶下去了。
“鑽山豹的人頭,明天一早,我會給你送來,這個山民,你軟禁在公主府吧,這兩天不要讓他知道任何有關巡城營的消息。”
“蘇平,李坤,聚兵,準備剿匪。”
蘇路大踏步的走上了點將臺。
何午一臉欣喜:“大人,我隨軍去,監督蘇路,看着他平定鑽山豹。”
李清眉毛一挑:“你派人把那個山民帶回去,嚴加看管,我跟巡城營去一趟,看看被你吹出花來的指揮,看看蘇路怎麼剿滅鑽山豹。”
何午大驚失色:“公主不可,您是萬金之軀,怎麼能輕易犯險。”
李清搖了搖頭:“我意已決,這次剿匪我肯定要跟着去瞧瞧,看看蘇路配不配你說的軍神稱呼。”
入夜。
衛軍終於抵達了天門山下。
埋鍋造飯,吃過飯,撒出去的斥候也都回來了,稟報着天門山周圍的地形分佈。
確定土匪沒有防備之後,蘇路定下了暗夜偷襲的調子。
夜色降臨,衆軍吃過飯
整軍,上山。
依舊是蘇平,帶着幾個身上掛了2級兵卡的斥候,趁夜色先行。
衛軍緊隨在後,待蘇平把鑽破天的暗樁給拔了,這才繼續跟上。
蘇路有條不紊的指揮着,斥候先行,先拔暗樁,帶着衛軍一路向前。
月上中天,蘇路終於帶兵衝上了天門山土匪寨。
“咔噠”
先行的斥候拔掉守門的土匪,推開了寨門。
一切都順利的不可思議!
蘇路率先進寨,手臂一揮,指着燈火稀疏的山寨。
“打起火把,挨個房間殺過去,一個不留。”
蘇路手扶刀柄,攔住了想要跟進的李清,聲音陰沉的說着。
“公主先稍等,破了寨子再進。”
李清聞言坐在何午給她找來的凳子上,一臉疲憊。
她現在有點兒後悔跟着蘇路上山剿匪,往日裡只覺着這山路難走,沒想到晚上的山路更難走。
……
鑽山豹今天很興奮,盼了不知道多少天,今天終於收到了圖勒右廂察簽署的任命。
從今兒以後,咱也去圖勒高官了,不比二龍山那幾個當家的差多少。
哼哼,等圖勒大軍攻下宣府,哼哼……
爲了慶祝自己的任命,圖勒特使帶着精銳圖勒兵,召集弟兄們,在山下截殺了一隊幾百人的衛軍,搶了糧草,把投降的衛軍集中給殺了。
想到屠殺手無寸鐵的衛軍時候的模樣,鑽山豹就興奮起來了。
爲圖勒人效力的感覺真舒服,想殺誰殺誰。就是這幫孫子不把自己的兄弟抽走就更好了,山寨少了這麼多人,不大穩啊。
一舉手裡的大碗,張口把酒喝了個乾淨,鑽山豹招呼着說了:“弟兄們吃好喝好,該守夜的也特麼別鬆懈,哥哥我不行了,你們慢慢吃。”
鑽山豹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小廝,歪歪扭扭的回了自己的房間,頭粘在牀上就睡着了。
“啪啪啪”
睡夢中,鑽山豹只覺臉皮火辣辣的,彷彿有人正在扇自己耳光一樣。
感覺還挺舒服的。
喊殺聲不絕於耳,火焰燃燒的聲音,嘶吼慘叫的聲音,充斥着耳膜。
不對!
鑽山豹心中大驚,這是山寨被攻破了!
涼意兜頭澆下,鑽山豹猛的醒了過來。
……
蘇路看着迷糊的鑽山豹,指了指地上的尿桶。
一個衛軍靈巧的竄了過來,拎起地上的尿桶對着鑽山豹倒了下去。
“啊!”
鑽山豹慘叫一聲,終於醒酒了,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你、你們是什麼人?”
鑽山豹嚇破了膽子,說話幾乎不成語句。自己縱橫江湖幾十年,吃香的喝辣的,眼瞧就要光耀門楣,衛軍殺上門來了,我這是……要栽了嗎?
“我們是來索命的。”
後面跟進來的李清率先開口說着。
鑽山豹被嚇的一動也不敢動,目瞪口呆看着李清,彷彿她真是惡鬼一樣。任誰半夜睡醒,突然發現刀斧加身,也會被嚇呆。
李坤給了鑽山豹一腳:“龜孫子,今兒殺我們衛軍弟兄的時候,想到有今天沒有。”
衛軍是來報仇!
鑽山豹肥大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一樣,軟了下去。
蘇路拉了個椅子坐下,問着鑽山豹:“江湖傳言,你鑽山豹有幾百人馬,怎麼這兒只有幾十號人?”
“都被圖勒人給要走了。”
鑽山豹知無不言,希望不會被打啊。
蘇路愣了一下,與李清對望一眼。
被圖勒人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