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路一行先坐車出城,到了北城碼頭之後,轉而登船,沿汗水而下,轉道入徒駭江,再轉洞庭湖,就能到達北陽縣境內。
入夜的北城碼頭上一片靜寂,除了安排好的官船,再看不到一艘其它的船隻。
護送蘇路的葉夫人一身禁軍校尉湖綠常袍,抱拳向蘇路說了。
“侯爺,我們奉命只能送到這裡,接下來的水路會有蘇格侍衛她們負責,山高水長,就此別過。”
蘇路看了看黑漆漆的江面,突然想到自己在來京路上寫的那首江雪,葉夫人這些日子不辭辛勞的保護自己,也算是盡職盡責。
“拿紙筆來。”
蘇路吩咐着說了。
二妞小四兒急忙轉身,回去準備紙筆去了。
葉夫人雙眸閃爍了亮光,自己的誠心真的感動侯爺了,侯爺是特意爲自己寫一首詩嗎,歌頌自己潛伏忍耐,爲夫報仇的故事,還是說視自己爲巾幗英雄,奮勇殺敵的故事。
“呸呸呸”
葉夫人老臉一紅,自己這都是想什麼呢。
蘇路拿着寫好的江雪出來,遞給葉夫人說着:
“這是我當日上京路上,見江邊有老翁爲了生活,冒着大雪在江邊垂釣所寫,希望這首詩能給老翁的生活帶來改善。”
葉夫人聞言臉色黯淡,果然不是特意給自己寫的嗎,看樣子還是要更加努力,做出值得侯爺書寫的事蹟啊。
接過江雪的字,葉夫人珍而重之的貼身放好:“我回去就裱糊一下,掛在正堂,作爲鎮宅之寶。”
旁邊的東城大營都督左寶祥一臉羨慕:“侯爺,同樣都是來送人,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葉夫人冷哼一聲,直接面對了左寶祥:“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相提並論。”
蘇路心道要遭,葉夫人對自己的時候很好說話,原以爲她是個好說話的老太婆,沒想到根本不是這回事,就她這出口就罵人的勁兒,看樣子江湖上名號也不大好啊。
左寶祥鬧了個大花臉,想要撩幾句狠話,可是想到葉夫人的名頭,左都督麻溜的閃一邊去了。
女魔頭,惹不起,惹不起。
船隻動了起來,迎着黑漆漆的水面,朝着遠處的徒駭江而去。
葉夫人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枚腰牌,舉到了左寶祥臉前:
“奉旨,着東城大營都督左寶祥配合,守護北城碼頭,嚴防唐國玄甲軍殘部追擊。”
左寶祥接着火把的光,看清楚了腰牌的模樣,臉色大變,當胸抱拳,臉色鄭重。
“東城大營都督左寶祥領命。”
行完了禮,左寶祥小心翼翼的問了:“敢問葉大俠,玄甲軍已經到了京城了嗎?”
葉夫人冷哼一聲,看着逐漸消失在夜幕中的官船,冷笑一聲。
“你們四城大營的老爺兵連門都看不好,被玄甲軍混入都不知道。哼,根據定驤軍的情報,玄甲軍在三日前就入城了,就是爲了今夜帶走侯爺,他們的所有退路都準備好了。”
左寶祥大吃一驚,唐國精銳玄甲軍,竟然要來搶蘇侯爺,沒天理啊,沒天理。
他又不帥,唐國使臣小娘子怎麼就看上侯爺了呢。
夜色深了,四野一片靜寂,只有岸邊偶爾響起的蛙鳴,船槳刺破水面時候的嘩啦聲音。
蘇路問着這次負責護送自己任務的蘇格:“你家公主這麼着急把我趕車京城,究竟出了什麼事兒?”
蘇格正拿着一個雞腿在啃,聞言笑眯眯的說了。
“還不是唐國使臣的緣故,據報,偷偷進入京城的玄甲軍已經在集結了,根據可靠消息,這些人今夜要對你動手,唐皇是決心要給他大唐弄一個詩詞大家。”
蘇路一臉懵逼,對我動手?
蘇格鄭重的點了點頭:“唐國人想要抓你到唐國給他們寫詩詞曲,這事兒在宮裡都流傳開了。”
旁邊的泥巴跟二妞一臉懵逼,侯爺寫的詩如此厲害,唐國人都來搶人了。
一夜無事,第二天天明的時候,船終於轉入徒駭江了。
蘇格繃了一夜的弦終於鬆了,吩咐着幾個侍衛值守,自己鑽到船艙裡,睡覺去了。
蘇路起來的時候,船已經在徒駭江上行了老長時間。
兩岸一片蒼翠,近處偶有林鳥飛起,水波起聲聲。
“這裡就是徒駭江了,上次哥哥第一次遇刺,就是在這兒,我看到哥哥遇刺的那塊石頭了。”
蘇雲興奮的說着。
泥巴二妞小四她們幾個擠在一起,在船舷那兒討論着。
“咦,那邊有個老漁翁正在垂釣,好生愜意啊。”
“江雪不會就是爲這老翁所寫啊,怎麼他的家境還沒有改善嗎?”
“侯爺一詩難道在這兒不大管用,沒能讓蓑笠翁的老漁翁改善家境?”
船行向前,兩岸層巒疊嶂,山峰林立。
垂釣的老翁頭戴斗笠,身旁放着幾個水桶,手裡的魚竿一上一下。老翁周圍,站了好幾個衣飾華美的士子。
“我就是在這兒垂釣。”
老翁老神在在的說着:
“那天漫天大雪,我被凍的瑟瑟發抖,心裡想着要完蛋了,不但我要被凍死,一家老小沒有魚湯,可是要餓死的啊。”
老翁擦着眼淚,一臉的劫後餘生模樣。
周圍的士子配合的鼓了鼓掌,一副我們都知道,你趕緊接着說後面。
老翁清了清嗓子,繼續說着了:“這時候,我突然聽到江面上有聲音響起。”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老翁臉色因爲激動而潮紅了起來,爲了編這套說辭,可是給了說書先生好幾個大錢呢。
斟酌了一下,老頭繼續說着了:
“這是蘇路大家爲我一個打魚老頭所寫,蘇大家看我行將餓死,給我寫了這樣一首詩,讓我老頭的日子過的好了起來。”
一羣士子神情激動不已,紛紛說着豔羨的話,怎麼自己就遇不上蘇大家,蘇大家善心大發,給自己做上一首詩呢。
……
水道變的狹窄起來了,站在船上,兩側的石頭彷彿觸手可及,彷彿稍微一用力,船就能撞到石頭上一樣。
“老丈,你現在的日子過的怎麼樣,小孫可還缺奶吃了?”
蘇路站在船舷上,高喊着,問了不遠處的老頭。
看老頭的情形,應該就是當日自己寫詩遇到的老頭,看他被衆人簇擁的模樣,日子應該也大好了。
老頭呼的一下站了起來,看着水道上的大船,興奮的跑到岸邊,想到說書先生說的那個可能,有朝一日蘇大家路過徒駭江,自己該說什麼。
“蘇大家,我的日子過的很好,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謝謝你救了我一家,謝先生恩典,老盧一輩子都忘不了啊,老盧在這裡給大人磕頭了。”
老漁翁跪在岸邊,朝着蘇路的方向磕頭。
不會錯的,這就是蘇路,那個在大雪裡寫詩,因爲一首詩,而救了自家人命的恩人。
但是小孫吃奶是幾個意思,我家小孫都快要娶婦了,吃的哪門子的奶。
額,蘇大家說的難道是……
好不要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