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娛嫌夜短。
快樂的日子過的總是快的,年節剛過,感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衙門就重新開衙了。
蘇路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因爲天冷的緣故,傷口結痂的速度很慢,原本還能夠下小輪車走走的權利,在蘇雲給換了一次藥之後就完全被禁止掉了。
現在蘇路無論想去哪兒,都會有小泥巴和小四兒推車,堅決不讓蘇路走上一步。
兵部的案子還在緩慢進行,雖然有皇帝支持,但是兵部反對,就連刑部和大理寺也是阻隔重重,蘇路幾次想要去大理寺過問案情,都被李清給擋了下了。
在李清不遺餘力的推動下,案子終於到了抄家的階段。
蘇路今天出門,就是爲了看看李敢家,究竟能抄出多少銀子。
坐在小輪車上,蘇路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泥巴推着蘇路,小四在旁邊提着兜子,相跟着向李敢府邸趕去。
今天是正月十三,長街兩旁的鋪子基本都開門了,酒樓張燈結綵,掛起了大紅燈籠,一片喜慶氣氛。
街道上行人漸多,賣貨的攤販也漸漸多了起來,穿着新衣的孩童在攤子見鑽來鑽去,扔個石子,丟個炮仗,留下一片笑聲。
蘇路喊住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要了三串糖葫蘆,分給泥巴和小四一人一串。
小四從提着的布兜子裡拿出幾個銅錢,數了數,給了小販五個。
小販提着插滿糖葫蘆的棒子追在三人後面喊:“還差一個銅錢呢,小本買賣,概不賒欠。”
小四瞪了小販一眼:
“一文錢能買14個山楂,可以串兩串糖葫蘆,算上糖稀和人工,也不過是一文錢一串罷了,你再來,這糖葫蘆我就不要了,你還得找給我一文錢。”
小販瞪圓了眼,仔細思量了一下,決定還是慫了。
“就沒見過這麼摳門的小孩,看着穿的不錯,怎麼連一文錢都計較,死扣死扣的。”
泥巴看了一眼小販的背影,嘟囔着說了:“人家賣糖葫蘆的也不容易。”
小四瞪了泥巴一眼:“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要餓死的時候,一文錢也是好的。”
“大人養我們幾個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們不能給大人賺錢,能幫大人省下一文是一文。”
小泥巴不吭聲了,只覺小四說的不能再對了。
兩人繼續推着蘇路向前走,穿過門前的時候,遇到了正押解着犯人進衙門的趙括捕頭。
趙括跟同班的衙役交代了一聲,走來向蘇路行禮說着:
“小的見過侯爺,聽聞侯爺在平叛時受了重傷,現在可大好了?”
蘇路指了指自己被捂成棉球的模樣,呵呵笑着說了:
“趙捕頭新年好,我這傷比較重,好的慢點兒。你們這是抓了什麼犯人,抓捕歸案了怎麼還不高興?”
趙括苦笑一聲,把事情跟蘇路解釋了一遍,南城商家衚衕有幾家每天都少雞鴨,衙門抓了不少在周圍廝混的小混混,每天抓每天關,但是這雞依舊不見少。
“我今兒把周圍所有可疑的小混混都抓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偷雞賊的骨頭硬,還是府衙的板子硬。”
衙門門口有捕快站在臺階上喊趙括,趙括苦笑一聲,跟蘇路告了個罪,匆忙走了。
三人繼續向前走,穿過兩處街道,終於到了李敢府邸門前。
府前已經圍滿了禁軍,刀槍並舉,李府的丫鬟小廝都被拉了出來,中間夾雜着不少女眷,中間一片啜泣聲音。
李敢裹着袍子,披頭散髮,被兩個禁軍按着,跪在大門前。
這次抄家是李麟負責,李麟看到蘇路,小跑着從臺階上下來,問着蘇路說了。
“都督,您怎麼來了?這大冷天的,您的傷也不見好,怎不在家好好歇息幾天。”
蘇路用吃乾淨糖葫蘆剩下的竹籤一指李敢:
“怎麼樣,這些天他都有什麼交代沒有?”
李麟撇了撇嘴,臉上不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包括去年北鄭大營慘敗的撫卹,江州大水衛軍死難的撫卹,這孫子都有伸手,真他孃的黑啊。”
臺階上,李敢慢慢的轉過頭來,看到蘇路,眼中突然亮起了光彩。
小泥巴一個閃身,擋在了蘇路身前。
李麟按着腰刀,語氣不屑的說着:
“放輕鬆,泥巴,李敢現在是階下囚,不要說他的功夫本就不稀鬆,就算他功夫很高,這麼多天的刑訊,他是塊鐵也化了。”
泥巴沒有讓開,只是用力的嗅了嗅,鄭重的說着:
“有殺氣。”
李麟不屑的撇了撇嘴,向蘇路抱怨着說了:
“都督,您這個小侍衛也太能吹牛了,有殺氣,他孃的鼻子能聞出殺氣的味道來?”
蘇路擺了擺手,正想讓李麟安靜一下,在李府臺階下的大石獅子旁邊,一個路過的年輕公子陡然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劍光亮起,如驚鴻突現,長劍噴薄亮光,直刺跪在臺階上的李敢。
“鏗”
女子的長劍刺在旁邊禁軍遞出的刀鞘上,刀鞘碎裂,顯出了內裡的鋼刀,抓刀的禁軍身體一錯,刀光亮起,擋住了女子的長劍。
“李敢狗賊,納命來。”
這時候,女子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李麟也拔出了腰間的鋼刀,吼了一聲:
“保護都督。”
扔了刀鞘,李麟衝上了臺階,揮刀便砍。
泥巴跟小四如臨大敵,兩人站在蘇路輪椅兩側,神情緊張。
禁軍們圍了過來,長槍林立,指向了年輕女子。
“嘭”
刀鞘碎掉的禁軍被女子一腳踢了出來,從臺階上飛了出去,落在蘇路旁邊,吐出了一口血。
女子連刺幾劍,逼退了李麟跟衝上來的幾個禁軍,身形一晃,原地竄起兩米多高,扒住了門樓屋檐,身體一翻,竄上了屋頂。
“李敢狗賊,今日權且寄下你狗頭,來日必取你狗頭,爲死難的弟兄們報仇。”
女子說完,在屋頂上幾次跳躍,消失了蹤影。
“好俊的功夫!”
手裡拎着長刀的李麟讚歎了一句。
小泥巴撇了撇嘴,長出了一口氣說着:
“看上去也就那樣,早知道我就不用這麼害怕了。”
李麟嗤笑一聲:“淨吹牛,那女子看上去比你大多了,你就算在孃胎裡就開始練武,也比不上人家。”
小泥巴得意的笑了:“她功夫是不錯,但是我更好,要不然我怎麼敢一個人就出來保護將軍。”
小四在旁邊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