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掠平川

良將

如果說這場戰鬥浩軒有收穫的話,估計能算的上的只能是在亂軍之中,誤打誤撞地擊殺了景文軍師知南。後者作爲趙金麾下能與介潭齊名的幕僚之一,遭此厄運,也算是對煙陽軍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當浩軒帶着殘軍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溫城時,他最擔心的事已經發生了—煙陽軍已經奪下了城池。

只不過,景文沒有在城上居高臨下等他,而是見他回來,直接“熱情”地率軍衝殺了過來!

嗯,這很符合景文的風格。

作爲可以正面硬鋼彣宇的猛將,景文直取浩軒,浩軒肯定是扛不住,從一交手就感到十分吃力。使出渾身解數,強撐二十餘合,死戰不敵,被景文一刀斬於馬下,守軍四下逃散。

由於一切來得太快,此時已經距城僅三十里的奕承都沒有來得及救援,浩軒就已一敗塗地。奕承只得就地撿險要處紮營,伺機再行奪城之事。

當佔便宜已成習慣,打個平手都會覺得過意不去。

趙金心心念唸的溫城,至此終於到了他的手中。

而另一路看起來怎樣勝算都更大的煙陽軍,卻沒有預想的那麼順利,或者可以說是有點狼狽了。

無論是從戰績上,還是從資歷上,怎麼比,年輕的中郎將洛思似乎都不是郎奇和昊焱的對手。當洛靈所有人都引頸期盼封城的捷報時,傳來的戰況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洛思軍威嚴整,士兵絲毫不怵來敵,堅守崗位,死戰不退。在開戰的前幾天裡硬是頂住了煙陽軍的多次猛烈進攻,而且還造成了煙陽軍意料之外的大量傷亡。

昊焱大怒,連斬三員攻城領隊校尉,但煙陽軍仍然不得前進半步。一個月下來,煙陽軍除了累積了驚人的傷亡數字,一無所獲。

而更讓人氣憤的是,洛思一改平日的尋歡作樂,沒用多久就將郎奇大費周折買通的內應一一綁上了城頭,當着他的面處理個乾淨。

郎奇和昊焱何許人也,豈能受得如此羞辱。毋庸置疑,第二日煙陽軍的進攻就更猛烈了。

雙方的激戰,愣是將原本假途陪襯的封城之戰打成了煙鬲之爭的焦點,吸引了河間地所有人的注意力。某種程度上,也爲知南瞞天過海奪取溫城形成了順理成章的鋪墊。

隨着時間推移,雙方持續加碼,互相報復之舉也更加殘忍,戰事越發吃緊。雙方都憋着一口氣,看誰先示弱,看誰能挺得更久。

而烏蜩十六日子時,在連續激戰幾天的情況下,封城的城門悄悄打開了,伴隨而來的是人含刃馬裹蹄、眼露寒光的守軍。

洛思的部署極具風險,千鈞一髮之際如此決定,稍有差池封城守軍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收穫永遠和風險成正比。這一行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疲乏的煙陽軍酣酣大睡。若不是郎奇佈置了前出哨位,發現和警告得早,熟睡中的煙陽軍將在睡夢中直面封城守軍冰冷的白刃。

昊焱反應很快,趁亂糾集部下反其道而行之,帶着二百騎兵奔封城而去。本是搏命之舉,卻也無形中緩解了敵人的突襲。

洛思見煙陽軍來攻,怕敵人識破了自己的詭計早有準備,連忙收軍,叫停了突襲的部隊,交戰不久便把人收入城內,沒能進一步擴大戰果。儘管如此,突襲依然造成了煙陽軍近五千人的損失,更主要的是,它嚴重打擊了敵軍本就已經不高的士氣。

郎奇氣急敗壞,卻也無計可施,只得退後三十里下寨,而封城的攻克似乎更加遙不可及。

一戰,洛思聲名大振。

青朔在靖寧河上游兵敗後,無處容身,趁着北川“四子之亂”,開始一路向北流竄。

荒原,大斯諾三歲的凡心正在進行討伐幕非和從極的戰爭。此時的凡心,已是一位精通戰爭和治政、頗有王者之相的統帥了。他的精通,不同於王室之家的經驗積累和傾囊相授,而是來自每一次砍殺、衝鋒、遊走於底層的實踐以及拼死的冒險。

河間地,站住腳跟的經年,一直蓄勢待發。趁着煙陽王與鬲津候爭奪溫、封,從建元四年仲春始,遣文東、俊禹兵分兩路,解決了九華城周邊盤踞的散兵和各分散勢力,鞏固力量,擴充版圖。

由於這些地方都是些窮山惡水、窮鄉僻壤之地,經年取得這些地方,並沒有付出什麼高昂的代價,因爲在其他勢力看來,這些地方沒有什麼軍事政治價值不說,還到處是從各地涌來的難民,反是一種極大的負擔。

但是經年並不這麼認爲,別人眼中的負擔在他眼裡並不如此。人即是財富,當權者,怎能拋棄自己的人民?

文東大量收編當地的散兵,同時凡有自願入伍的民衆,檢查合格後,也一律予以接收。這一舉動成功引起了轟動和非議。

因爲大人和前朝大青的傳統一樣,絕大多數的農民都被列入頑民愚氓,不在文化教養之內。而軍人的地位是顯貴的,入伍一直都是貴族子弟的特權,普通人是可望不可及的。

越是古老的禮制,越具有奠基性、決定性和穩定性。所以能一直沿用下來,想要挑戰它,勢必會帶起巨大的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