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中小孩子在大人的目光範圍內互相追逐嬉戲,偶爾跟大人說一聲去別人家的馬車上做客也是常事,拿了一兩塊點心,或者一兩瓣橘子回來,大人心裡都有數,下次別人家的小孩來自家玩時也有小點心招待。但像從末尾成羣結隊七八個走到隊伍頭中的一戶去玩耍還是少見。
馬車才這麼大,哪裡能招待這麼多人。這一行孩子,最大的看着有十歲了,最小的才三四歲得牽着手才能走的穩,看見的人都背過身去小聲議論。老林家的大哥夫郎是早就想好了,讓家裡幾個小的成羣結隊去找小叔家的孩子玩。早上去,晚上回,中間休息三次,兩次飯點,節省多少糧食。
小林子看着七個侄子一起來顯然也有點懵,“你們怎麼都一起來了?”
最大的那個牢記阿伢的話,只說來看思鄉,周糕兒聽見聲了把簾子撩開,幾個小的看見他就眼睛亮了,“叔伢,叔伢,要吃點心,好吃的點心。”
小林子不知所措的看着周糕兒,周糕兒輕笑一聲,把簾子撩開固定好,讓小林子把幾個小的先抱到馬車上,馬車能坐多少人,四個就坐滿了,周糕兒歉意的看着三個大的,“你們就先跟着小叔走一段,等一會再換着坐。”
拿出點心匣子,每人分了一塊點心,就把點心匣子放回原處,一個哥兒見他把點心匣子收起就撒嬌說,“叔伢,還要吃點心。”
“小六,那明天還吃不吃點心?”周糕兒問。
小六猛點頭,“那後天呢?”周糕兒問。小六也是點頭,周糕兒說,“咱們在路上可不能做點心,這之前做的點心都是有數的,小六今天多吃一塊,明天后天就沒有了,那今天還吃不吃了?”
小六看着手裡的點心,想了想,還是每天吃一塊吧。一邊吃一邊看着思鄉手裡的點心,這個弟弟不喜歡吃點心,他記得的。
走了沒多遠,在走路的八歲的小五,非得擠上車,周糕兒只能把小兒子抱在懷裡,兩歲的思周嘴裡嚼着自己的那塊點心,手裡拿着哥哥給他的點心,警惕的盯着這些哥哥們,在他心裡,這些人簡直就是舅舅說的蝗蟲,所過之處寸草不生,他們所到之處,片點心都不留。唔,他要快點吃完。
到中午落腳的時候他們也沒說要回去,圍在一起看着周糕兒要吃的,周糕兒煮了一大鍋麪條,就放點鹹菜,有小子挑着麪條抱怨說一點肉都沒有,周糕兒當沒聽見,柳含青中間送了一碗雞蛋羹給思周吃,他先餵了思周吃。好在一向挑嘴的思鄉,這會不說鹹菜面不好吃,去姑大大家吃好吃的,捧着自己的麪條吃的認真的模樣讓周糕兒貼心不已。
吃了午飯休息,林家的孩子一陣風似的都跑到馬車上坐好,只有坐一個人的地方了,周糕兒讓思鄉去車上坐好,他從馬車後頭拿出揹簍,把思周背在背後,小林子連忙把揹簍背過來,歉疚的捏捏周糕兒的手,“委屈你了。”
周糕兒笑着搖搖頭。
前頭的馬車上,周紅梅往後看了兩眼,周糕兒在地上走着,就跟柳含青說,“去把你糕兒表弟叫過來坐,這麼走着不辛苦啊?”
“這會子叫來不好吧。”柳含青說,“那孩子有了七八歲就精怪的厲害,要是趁表弟不在在車廂裡亂翻就不好了。”
“那你把兩個小的帶過來,別讓他們受欺負了。”周紅梅說。
柳含青說好,就掀開簾子準備出去,柳成涵問他要去哪,柳含青說了,柳成涵說。“先別去,他現在沒把孩子送過來,表示他還帶得住。”
柳含青回頭看周紅梅,周紅梅走到馬車門口對柳成涵說,“老林家欺人太甚,你待會去找他們家說說,哪有把那麼多孩子都往小兒子家趕的道理。不吃他的不穿他的還得幫他們孩子?這算盤子也打的太精了。”
“這次我可以去說,他們也可以把孩子叫回去,但是下次呢?”柳成涵苦笑着對周紅梅說,“阿伢,這些事得糕兒自己想辦法解決,在望嘉鎮我能護住他,以後呢,讓他們住到柳葉鄉來?”
周紅梅語塞,半響後嘆氣說,“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看着他這樣辛苦我又心疼的很。罷罷,日子是他過的,他要是軟趴趴的立不起來,靠山再強大也是被人欺負的份。”
“咱們先看着,要糕兒真解決不了,倒是我再出面就是。”柳成涵寬慰他說。
每次落腳的時候,七個孩子就張嘴要吃的,周糕兒拿點饅頭出來,小孩子不幹了,“叔伢,我阿伢說你家裡有好吃的,你爲什麼不拿出來給我們吃啊?”
“你們現在不就吃着麼,上午還吃了點心,叔伢家裡哪裡有好吃的。”周糕兒說。
“我不信,我去翻翻看。”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子就去翻馬車後面的行李。
“林小五,找抽是不?”小林子一把把他掀回來,“老老實實吃你的,不吃就回去。”
“嗚啊啊啊——”小五賴在地上大哭起來,好像小林子狠打了他一頓,一邊哭一邊在地上滾,“我要吃好吃的,我要吃好吃的。”
小林子一個頭兩個大,“你阿伢怎麼教你的,教你這麼賴皮,老林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周糕兒溫和的看着其餘六人,“你們還吃不吃,不吃我們就要趕路了。”非飯點的落腳時間都很短,就供馬吃個草料,大人放個水的功夫。
林小五還在地上嚎哭,前面的人不會來問,後頭愛熱鬧的人湊上來問怎麼了,周糕兒苦笑說,“嫌大白饅頭不好,要吃好吃的,我又還有什麼好吃的,這饅頭是留給孩子他爹走路累的時候吃一個,七個饅頭,夠他吃兩天呢。上午還吃了一頓點心,留着給小兒子磨牙的蜜餞都被他們翻出來吃光了。”
“嘖嘖,大白饅頭還不好吃?”那人往地上一看,果然邊上還有一個佔了灰的饅頭,“這種鬧你任他去鬧,讓他爹和阿伢來管教,這要是在我家,好好的饅頭敢往地上扔,屁股都要扇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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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家的孩子,哪能下手去收拾。”周糕兒苦笑說,“我都不敢靠近,生怕別人說我打他,乾脆任他哭,等他阿伢來總不會讓他哭了。”
打聽了八卦的人心滿意足的往回走了,周糕兒站在馬車邊上,依舊溫和的看着拿着饅頭在觀望的六人,“來的晚的人就沒有馬車坐了。”
其餘人看着周糕兒,叔伢還是一貫的溫柔,可是又好像哪裡不對?怎麼能不哄小五呢,好吃的呢?眼見着周糕兒坐上馬車,小叔也像要趕車的樣子,連忙跑到馬車上坐好,再往後看,林小五已經從打滾改成坐到地上了,臉髒兮兮的,掛着兩泡眼淚,驚愕的表情分外可笑。
之後每過一個車,都有人說兩句,‘真不把別人家的糧食當糧食,在你自己家,這會還啃紅薯呢。’還有人指着他教育自己的孩子,‘敢學這樣的敗家行徑,老子打死你。’
好不容易等到老林家的騾車,林小五扯着嗓子大哭,“爺,大大,小叔打我。”他爹上前就是一個耳光,“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
二哥夫郎趕緊抱着孩子,“你打他幹什麼,本來就驚着了。”
老林沉默的走到那個饅頭面前,拍了拍灰,對林小五說,“小五啊,這饅頭還不是好吃的啊?”
林小五被他爹一個耳光打懵了,又扯起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現在去把孩子叫回來,下次不去了,還能留個臉面,等別人把孩子送回來,以後就是扯破臉皮,以後小林子日子過的再好,也和你們沒什麼干係了。”老林說。
“爹說什麼呢,咱們是打斷骨肉連着筋的親人,只爲了幾個侄子去家裡玩,他還要翻臉不成。”大哥夫郎不以爲意的說。
老林嘆着氣搖頭,揹着手走到前面去,他老了,不該也沒有那個能力把孩子拘在家裡,是時候讓他們離開家。
六個孩子還是留在周糕兒那吃了晚餐再走,晚餐周糕兒準備的稀飯,裡面放點鹹肉丁,打兩個雞蛋下去,再放一把切碎的蔬菜乾,吃的他們嗷嗷叫,煮的一大鍋吃的底兒不剩,還摸着肚子說餓,周糕兒又煮了一鍋,直把他們吃到捧着肚子躺在地上直嚷嚷,“走不了了,走不動了,今天就在叔伢家睡覺了。”
周糕兒的溫和的說,“別說渾話,叔伢家可沒有這麼多被子,再說今天住在野外,叔伢也看不過來這麼多人。”一個個叫起,他送他們回去。
“我去送吧。”小林子說。
“不用,我去送,你在家看着點孩子。”周糕兒說,讓大的牽小的,他走在最後頭,碰到別人問起就說天黑了不放心孩子回去,他跟着送一趟。有好些夫郎跟他說,“你就是太善心,這樣的滾刀肉你就該晾着,要不然他看你好說話,以後還有的麻煩呢。”
“不會的。”周糕兒的笑容在明明滅滅的火堆映襯下帶着一絲冷意。
到隊尾時,老林家也纔剛才吃完晚餐,“爺,大大,爹,阿伢——”孩子見着阿伢,就鬆開手只奔阿伢懷裡了。
“哎呦,糕兒,怎麼還讓你送這些小崽子回來,下次讓他們自己回來就是,實在不放心,讓小叔送也是。這晚上孩子離不得阿伢,思周找不到你該哭了。”大哥夫郎招呼周糕兒說。
“因爲我來有些話想說,小林子不好說。”周糕兒笑說。“爹,阿伢,你們也別走,一起過來聽聽。”
“有什麼好說的。”大哥夫郎有些緊張。
“爹,你當初送小林子去周家餅鋪學徒,中人是怎麼說的?”周糕兒問。
“哎呦你想說這事啊,可是當初說是入贅,小林子到底沒上你周家的族譜,上次遭災,你們回來,那麼艱難的情況下,我們還是一起過來的,不就是親親一家人嗎?”大哥夫郎說。
“我當的首飾當做一家人出行的路費,一路上小林子沒少出力,從到望嘉鎮後,我姑伢和我哥對老林家的幫助加起來夠不夠抵平我們在家住的這一年。”周糕兒平靜的說,“你說我們是親親一家人,小林子不是入贅,那麼我和他成親,老林家要有什麼表示。”
“糕兒,你看這麼那麼多年過去了,你再說這個是不是不合適。”大哥夫郎說。
“爲什麼不合適?”周糕兒反問說,“總有人佔便宜沒夠,把別人當傻子,既然話說不清楚,帳總算的清楚。小林子自十一歲到我家後就再用過老林家一分一釐,每月的例銀都是送回去的,直到我們成親。我們成親,你們家沒說給聘禮,也沒說給嫁妝,席面自然是沒準備了,一家子老少拎着一點爛布頭就來吃席面了。洞房的時候小林子哭着說委屈我了,他也沒想到他往家送了幾年的錢,成親也只得了一點布頭。”
“成親後就不說了,照樣是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起災的時候,因爲我家有一些麻煩,暫時住到林家去,大哥夫郎當時那話可不是說我們是親親一家人,直到我把首飾當了,你們才同意讓我們跟着你們去的你們忘了嗎,這會倒是說的像頂着多大壓力收留我們的恩情。”
“在山上發現我懷孕了,是誰說左右生下來也是受苦不如打掉的。你們都個個育有兩個以上的孩子,卻說要打掉小弟的第一個孩子。”周糕兒音調不高,語速也不急,他說話間總會打量所有在聽的人,他就讓他們知道他們說的親親一家人,他根本就不稀罕。
“在望嘉鎮上如果不是我哥,林家能那麼快在鎮上站穩腳跟,我哥還把自己種熟的田以低價租給你們,現在那頭騾子還是我哥給的吧。”
“我保胎生子都是在姑伢家,連孩子的紅雞蛋都是姑伢準備了,孩子的親爺爺,親大大揹着手來參加孩子的滿月宴,逗弄一下孩子說長的好就夠了?”周糕兒問老林,問阿伢,問大哥夫郎,問躲避視線的二哥夫郎,三哥夫郎,哥兒……
“大哥夫郎你要不要說說,你長子滿月是個什麼章程?長子長孫我們比不了,大哥兒,你的長子滿月是個什麼章程?”周糕兒問,“用的着的時候是親親一家人,用不着的時候,誰還記得。小林子不在你們身邊,你們有點偏心我不介意,但你們不能心中的情誼不付出分毫,張嘴說幾句好聽的,就讓小林子做林家的搖錢樹。”最後兩句對老林說的。“不是你們默認,大哥夫郎也不會這麼囂張,一家子從上到下不知道感恩,只知道理所應當。”
“我不樂意。不樂意小林子做你們的搖錢樹。”周糕兒說,“要做親親一家人,就丁是丁卯是卯,欠我的,欠小林子的都補上,以後你們上門我有個笑臉,孩子們要來我也歡迎。不然,大家做個各安無事的名頭親戚就成,我有事不會煩擾你們,你們尋常也不要登門。再這麼不打招呼就把孩子送過來,不要怪我打發叫花子,不留情面。”
周糕兒確定他們都聽進去自己說的,就果斷甩甩衣袖回去了。走到半途見到小林子在等他,“我不放心,讓含青哥幫忙看着孩子,我來接你了。”
“我說的你聽見了。”周糕兒問。
小林子點點頭,上前握住周糕兒的手說,半響後說,“親疏遠近我分的清楚。”
第二天果然不見林家的人上來打秋風,周紅梅放心的對柳含青說,“糕兒雖然心善還是有些章程的,這要到家了,有些事是要掰扯清楚,就算小林子不入贅,我也希望他們兩個另外立門戶單過,這要在老林家,就會被拖累完了。”
回去的時候雖然沒有官兵催促,但是因爲大家歸心似箭,腳程不算慢。只不“打尖的時候,除非是真的沒趕上城鎮纔會在野外,多餘時候,柳成涵算計好的還是在城鎮裡落腳過夜。花費自然比在野外要高,但是安全舒適都比野外好很多。
這裡的許多人如果不是這次屯戶,大概一輩子也不會離開出生的地方。人就是這樣,如果一直在一個地方,他生不出想要去外面看看的念頭。但只要他走出來了,再遇到新地方,他也有興趣去逛逛。
所以沒有人反對柳成涵的決定,落腳在城鎮的時候就三五成羣去外面,體會一下當地的風情,小吃,等湊在一起聊天說說這裡竟然竟然是這樣的習俗,又說說自己家那邊的規矩,大半夜的談資就有了。等以後到了家鄉,對鄉鄰,對後輩,大半輩子的談資都有了。
整個歸鄉隊伍氣氛很和諧。
新皇帝借舊帝大皇子造反的藉口,把舊帝所有兒子都貶的貶,發配邊疆的發配邊疆。老百姓不會去感慨這些天家情薄,新皇帝上位後國泰民安,老百姓有好日子過就感念他是個好皇帝。讓京醫下鄉,免費藥材,開倉接濟,減免賦稅,雖然老天爺還是接連兩年的不賞臉,但是經過幾年人民到底休養生息過來。
車隊一路經過,城鎮人民富足安康,鄉村人也人人有田種,地裡生機勃勃還有牛哞哞叫,趕路的人看見了這樣的景象只覺得腳步都輕快很多,這裡那裡都恢復了,家鄉肯定也錯不了,親人們肯定也過的不錯。
懷着這樣的心情趕路,一天一天的,秋天過度到冬天,厚棉襖卻換成夾襖,風不再像是能在臉上刮出口子,空氣裡不再是讓人喉嚨眼發癢的乾燥,而是溼潤的水汽,當年啓程的地方十里亭到了。柳葉鄉的從小路走,三江縣城裡的和縣城那邊村子裡的要繼續從大路走。
柳成涵請的鏢師的任務就到此爲止,不過鏢師不會就此轉頭回去,而是決定去三江縣城修整兩日再往回走。柳成涵把尾款給了,又對周糕兒說,“我明日就去看舅舅。”
周糕兒點頭,隊伍從這一分爲二。
越離柳葉鄉越近,隊伍中的人愈發彆扭起來,許是近鄉情怯,一邊激動的看着四周的土地風景,腳下的速度卻不見快,甚至有放緩的趨勢。柳成涵往後看一眼,沒打算和他們也感慨一下,只叫回和鐘聲膩在一起的元寶,“丈人,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行行,你們先去。”柳老五正偷偷抹眼淚了,見柳成涵叫他連忙一擦眼睛應道。
一路上只碰到幾個人,見到他們都有些驚訝,周紅梅乾脆下了馬車,見到人就打招呼,還招呼他們過幾天到家裡玩。
宅子鐵將軍鎖門,周紅梅哆哆嗦嗦的從荷包裡拿出鑰匙鎖眼幾次都對不準,真的回來了。
院子裡有種久不住人的生氣,角落裡石板夾縫處也有野草叢生。門窗俱安在,柳成涵掃顧四周,看來族裡真的有認真幫他看房子。穿着大紅滾毛邊衣裳的康裕牽着穿着鬆綠滾毛邊的交子進來,“這就是我們家啊~”
“是啊,這是爺爺建的家。”周紅梅說。“喜歡嗎?”
“喜歡。”康裕點頭,然後看着柳含青說,“可是阿伢,院子裡怎麼沒有小池子?”
“因爲村外就有一條很大很漂亮的江啊,等春天阿伢帶你去看。”柳含青說。
康裕點點頭。
柳含青手快腳快的把所有的房門窗戶都打開,柳能琢和柳能行幫着柳成涵把三輛馬車都趕進院子,把車卸下來,讓馬在院子裡自由的吃草,“阿伢我先去山上看爺爺。”柳成涵說,他早就問了,他爺爺如今還好好的活在山上呢,“你在家歇着就行,別收拾,等我們回來再收拾。”
“我知道,這是我家。”周紅梅笑說,“你們快去吧。”
打一桶井水上來洗個臉,沾溼整理一下頭髮,柳成涵才帶着柳含青,柳能琢,柳能行,康裕和交子往墳山上走。
除了柳能琢還有些童年記憶,從柳能行往下,各個都是到新地方一樣的稀奇。這裡冬天還有綠樹,還不少呢,在望嘉鎮一到冬天便是漫天的黃,下雪了就是漫天的白,綠色倒是稀奇事了。交子捏捏康裕的手,“我喜歡這裡,你呢?”
“我也喜歡。”康裕點點頭說。“就像爹說的,因爲這是我們的故鄉,所以即使是我們第一次踏入這片土地,也會喜歡上它。”
“我好傷心,我跟康裕說了那麼多,康裕只記得爹說的。”柳能行一直默默的走着他的路,突然嚎上一嗓子,柳含青回頭問他怎麼了,柳能琢在他後頭給他一柺子,他扭曲着笑說,“沒事阿伢,我是要去看太爺爺太興奮了。”
做老二果然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