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集市回來的路上聽到郎朗的讀書聲,錦月好奇去看,一見茅舍之內有十一二個孩子齊聲讀書,但教堂裡卻沒有看見夫子,但那些孩子依然讀的十分認真。
“姑娘跟公子回來了?”
海嬸的聲音突然傳來,錦月轉頭,便看見海嬸提着一個魚筐,裡面還有幾條沒有賣出的魚。
“海嬸,夫子哪裡去了?”
海嬸透過窗子朝那茅舍裡看了看,嘆了口氣。
“我們這裡窮,出不起高價,所以很難有夫子肯過來,先前倒是有一個書生遇上海風,被我們救下了,爲了報恩,便在這裡教了半年,但半月前還是離開了,所以這學堂便又沒有夫子了。”
屋裡的孩子是六歲到十一二歲參差不齊的年紀,手中連書本都不曾有,仰頭看着牆面上的夫子留下的板書,一板一眼的誦讀着。
“鳴謙,不如你來作這些孩子的夫子吧?”
聽到錦月的提議,海嬸一臉皺紋都笑成了花,激動的拉住赫連鳴謙的手臂。
“一看公子就是有學問的人,若是公子肯教,那這些孩子就有福了。”
赫連鳴謙無奈的笑了笑,以往只覺的她人清冷疏離,沒想到來到這裡倒是這般熱心腸了。
“我們在這裡不會久留,何必給他們虛無的希望。”
錦月方纔舒朗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眸子靜默的垂着,海嬸站在兩人之間左右看看,也不知該說什麼。
“鳴謙,或許你不知道,有些人就是靠着僅存的奢望,纔有苟且偷生的慾望。”
赫連鳴謙將錦月的手握緊,從前只能看到她淡若清風的模樣,似乎永遠從表面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如今的她會開心,會失落,會感傷,會欣喜,也正是這樣的她,讓他忍不住想憐惜。
“你說以我的才學,會不會教出一個狀元來?”
錦月一怔,破涕而笑,彎彎的眼眸如皓月當空一般璀璨,赫連鳴謙鬆了一口氣。將她攔在懷中,心中默默在想,這樣被一個人牽動心絃的感覺,真好。
發涼的海風吹動着衣裙,垂腰的髮絲揚起,打在臉頰上,錦月撫了撫髮絲別在耳後,剛好看到天際的那輪滿月,才猛然回神,他們已經在這裡停留小半月了。
握着眉石的手微微一顫,手下的宣紙被風吹的嘩啦啦只響,有一頁飛走都茫然不知,這夢太美,美的她就以爲可以這樣一生一世了。
“更深露重,多穿些,別染上風寒?”
赫連鳴謙將一件小褂披在錦月身上,手中抓着方纔從錦月手下飛走的宣紙,在錦月身邊坐下後,方展開細細的看。
宣紙上是眉石勾勒的圖紙,小小的庭院之中瓊花水榭,廊腰縵回,檐牙高啄,一草一石都別具匠心,妙不可言。
“這是什麼?”
錦月咬着脣角,將眸子靜垂着,但絲絲縷縷的笑意卻從眼角溢出,一縷紅霞從臉頰鋪道耳垂,輕不可聞的吐出一個字。
“家”
赫連鳴謙凝眸一顫,隨後嘴角帶笑,伸手將錦月攬在懷中,這幾日他在學堂授課,她便在窗臺安靜的凝視,課堂間隙,她便帶着孩子做遊戲,被孩子圍繞的她,笑顏如花,明眸善睞的模樣,是他無法想象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