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儒這樣安排,實際上是把兩個妹妹拴在了一處,也是考慮到了他們特務機關這塊事兒的整體性。
按說,宰豈本是日本關東軍奉天憲兵司令部派駐覃縣荊家溝東山工程的人,那要是對宰豈有啥不放心的地兒,或者有點兒啥懷疑的話,啥調閱宰豈的檔案之類的事兒,那應該交給王娟娥似乎更合乎邏輯。你交給了王娟秀,王娟秀就是整明白了,存在了腦袋裡,而執行這塊事兒的並不是王娟秀,而是王娟娥,再由王娟秀向王娟娥轉達?那不是多餘整出那麼一層兒嘛!那,王儒是出於何種考慮呢?
王儒命令王娟娥傾力於覃縣荊家溝東山工程監理事務,實際上,王娟娥也就成了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在東山工程上的代表人物。
應該說,王儒在這些個事兒上看到的並不就是眼前的一案一事兒,而是有着更長遠的考慮。
人這一輩子,任啥經歷都會在自個兒身上留下痕跡。要想在未來的歲月裡完全抹去,那幾乎是不可能的。王儒王娟娥王娟秀兄妹三人出身忍者世家,他們的家族在多少代之前就已經受封爲武士。他們的家族秉承家族榮耀,把他們兄妹三人訓練培養打造成爲名副其實的忍者。所謂名副其實,當然是按照他們忍者那個行當的標準來衡量的啦!如果說忍者也可以算作是一個行當的話。王儒是爲上忍,王娟秀是爲中忍,王娟娥是爲下忍,兄妹三人分屬三個不同的等級。忍者等級可不是隨意劃分的,那是根據每個人的自身條件,素質氣質等諸多方面經過較長期的觀察,比較,培養,訓練,最終形成的!等級不同,但執行命令的目標指向卻是相同的,只是各有側重,或者處於一項任務目標的不同階段而已。到得這時,哥哥王儒同妹妹王娟娥和王娟秀,三個人的關係就是一種多重關係了!同爲一個家族的血緣關係,忍者的等級關係,大日本關東軍的長官和下屬關係,等等。所有這一切都決定了三個人的相互關係是極其複雜的了!實在說來,這三個人對大日本關東軍,對大日本帝國,對大日本天皇說來,那可真真兒就是難得!
中國有句古語,上陣親兄弟。王娟娥和王娟秀雖說都是女子,但又是多少個男子所不及?王儒心裡明白白兒的!啥大日本關東軍的各部隊各兵種,就不說啦!就是在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真正能及王娟娥王娟秀的人幾何?他下達給自個兒這兩個妹妹的命令每一次都會得到不折不扣的執行,都會獲得較比理想的執行結果,都會讓他這個當哥哥的,當長官的滿意。兩個妹妹對他的命令從不違忤,他也認爲把最爲重要的任務交給這兩個妹妹最爲放心。兩個妹妹對他來說,真真兒就是得心應手!
忍者這個行當,那也是有講究的。按照規則,自個兒的忍術功夫,搏鬥技能不能用於私事兒,也就是私人恩怨啦!只能爲公所用。那從這個角度上看,王娟秀同陳果打架,在覃縣荊家溝的北山上搏鬥,嚴格說來,那也是違規的啦!但王儒不這麼看。大日本關東軍佔領了中國東北廣大地區,中國人,中國東北人,這滿洲國人能甘心嗎?當然不能!實際上大日本關東軍眼下是大敵當前!那要說這大敵具體指的是些個啥人?那還真真兒就不好說!但不能不承認,王儒這麼認爲倒是看到了事情本質!
王儒認爲,當前這麼一種局面,切不可掉以輕心!說不定個啥時啥地兒就冒出來一股子反滿抗日力量!遠的不說,就奉天龍石臺鎮東北方向山地發生的那起十五六個關東軍軍人全數被也不知個啥人擊斃的案子看,那不是清楚楚兒的嘛!
妹妹王娟秀到了覃縣荊家溝,在那北山上同陳果一夥子,荊家溝的那些個人打了一架,雖說並沒有佔到啥便宜,按照中國東北,這滿洲國人的話說,沒佔着香兒,但也不能說就吃了多大的虧!這一回,我們是真真兒知道--掌握了那陳果的一些個真事兒--真正本事,那可是我們曾經設局試探都沒有試探出結果來的!中國人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就爲我們將來戰勝她們這些個人埋下了伏筆!這麼一種情況的發生完全是爲了大日本關東軍,大日--的利益,那肯定是出以公心,肯定是公事兒啦!至於這裡面到底還有沒有啥私下裡的考慮,大敵當前,可以忽略不計!
經查,宰豈真真兒是日本人!宰豈出身於書香之家,多少多少代以前,宰豈家族就有人到中國來過。當然,那要是說起來,來得並不是十分光彩,是隨着一些個被中國人稱作倭寇的人到的中國東南沿海一帶。後來雖說回了日本國,但對中國卻一直並不曾忘記。 宰豈正是在這麼一種家族背景下對中國這個國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在日俄戰爭後,到中國的北京大學校留了學。宰豈的這麼一段經歷,讓王娟秀的眼睛正經亮了好一陣子!王娟秀知道,陳果就是那個啥北京大學校畢業的!但一看檔案上記載的年頭兒,對不上茬兒!兩下差了也有二三年。陳果要比宰豈在北京大學校留學的年分早了一些個。
王娟秀想,雖說年頭兒對不上茬兒,但一個學校畢業的,那可就是校友啦!那跟平常人之間的關係比起來,可就近了一層了!宰豈在中國留了學後,就回了日本本土。可能是在中國留學期間,對中國印象還不錯,再加上祖上的遺傳,就服了役了!成爲日本關東軍的一名軍人。宰豈會中國話,這可能也是他入役日本關東軍的有利條件之一。從宰豈的檔案材料所能看到的也就這麼多了!
王娟秀不知道,接下來,在宰豈這個事兒上她還需要做些個啥?其實,他哥哥王儒少將讓她做的事兒,真正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陳果和文昌俊被整到日本關東軍奉天憲兵司令部問詢的那一回,王娟秀是看過陳果的檔案材料的,對陳果的一應經歷已經就是清楚楚兒的了。這一回,又看了宰豈的一應經歷,發現了倆人兒的啥沒?這對整明白倆人咋整到了一塊兒,整到一塊兒想要幹啥,都幹了啥,那還是大有裨益的!
兩天後的一天,奉天龍石臺鎮東北山地的入口處,一輛黑色轎車開了進去,過了入口不遠處的那個小山包兒,車停下來,從車上下來了三個軍人,穿着日本關東軍軍服,兩男一女。三個人沒有一個說話的,只是站在那道兒上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地踅摸,然後,三個人分散開來,山地上,樹幹上,不停地看。末了,三個人上車,順着那東北朝向的山路開過去了!
同一天。一輛黃了巴嘰的軍用吉普車從覃縣柳條溝築橋工地出發,經過荊家溝那下溝與中溝銜接處,經過中溝,東溝,開進了東山里,到得那日本關東軍荊家溝東山工程的門臉兒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