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北進(一)

十八軍的速度很快,工兵營在洄溜集經過一夜的搶修,在潁河上已經架起了兩座浮橋,大軍在中午時分全部順利渡過了潁河,一一八師直奔西北面的插花集,而十一師在順着潁河往上游方向的阜陽對面前進,以肅清在那個方向阻止兵團渡河的敵人。

洄溜集,畢竟位於阜陽東南三十里外,過於偏繞了一些,十二兵團的後續部隊還有上萬人,如果全部繞到這裡來渡河,肯定又要多出最少一天的功夫來。所以從阜陽城當面架橋渡河,那纔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卻是並沒有出乎張賢的預料之外,十一師小心翼翼地沿着潁河向西北方向推進着,按照楊濤軍長的計劃,在黃昏之前他們已經抵達了阜陽的對岸,可是這裡已然是人去林空,別說是遇到襄河縱隊,便是連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只在河堤與邊上的樹林中發現了這些解放軍所留下來的一堆開挖的防禦壕溝。

而一一八師與十一師所遇到的情況基本相同,劉興華已經率領着襄河縱隊從插花集一帶轉移他往,避開了與十八軍的正面作戰。

雖然在阜陽擔誤了兩天,但是十八軍終於還是肅清了面前的敵人,打開了北上的通道。

十二兵團後續部隊陸續到達,快速縱隊負責在阜陽邊的潁河上架設過河的橋樑,快速縱隊下設有一個架橋材料連,這其實就是一個爲快速縱隊過河搭橋的工兵連,只是他們所使用的設備與材料卻要比普通部隊的工兵先進了許多,有制式的材料應用。所謂的制式材料,也就是一些加工好的鋼結構的橋樑部件,只要在要過的河流上打好樁,或者鋪好橋基,就可以很快地架起一座鋼鐵橋樑,讓那些坦克與戰車順利通過。

黃維司令官對於十八軍的行動很是滿意,並沒有在阜陽多作停留,下令部隊繼續向蒙城開進。

渡過潁河之後,從阜陽到蒙城之間,雖然還有幾條河流,卻再沒有潁河這樣的水量和寬度,大部分都是可以徒涉而過。中間最大的一條河是西淝河,因爲是冬天的枯水期,所以水量並不大,也可以徒涉。

除了這幾條河流之外,前面就是一望無際的淮北大平原,偶爾會有一些隆起的高丘,卻再也阻擋不了十二兵團的鐵蹄。張賢卻非常清楚,前路,卻並非坦途,有的而是無法預料的兇險。

※※※

劉興華帶着襄河縱隊只比國軍十八軍早一步離開了潁河北岸地區,對於他來說,只要是能夠完成上面交給的任務就算是成功了,根本沒有必要與十八軍硬碰硬,再說,便是真得與十八軍打起來,他也沒有能夠取勝的把握,倒還不如先行撤退,保存實力,以待時機。

劉興華的決定對襄河縱隊來說,的確是一個上上之策,但是對於襄河縱隊裡衆多的幹部與戰士們來說,卻有些想不通,於是牢騷自然而然地發了出來,這裡面,尤其是以武小陽可以作爲代表。

這一次,武小陽倒是沒有在背地裡亂說,一邊跟着劉興華的身後走着,一邊問着他:“司令員,我們爲什麼不跟敵人十八軍打一場再走呀?”

劉興華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是悠悠地問着他:“小武,你覺得我們襄河縱隊能夠打得過敵十八軍嗎?”

“當然能!”武小陽卻是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道。

“哦?”劉興華與旁邊的熊卓然兩個人不由得會心一笑,熊卓然笑着問道:“小武,你說我們有啥子個能法呢?”

武小陽愣了愣,又想了想,道:“能就是能,這有什麼好說的?”他說着,又道:“這個十八軍跟我們鬥了這麼久,我們一直都躲着他們,真得叫人不甘心。現在我們要人有人,要槍有槍,不比他們差,怎麼就不能打過他們呢?”

說了半天,武小陽也沒有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劉興華又與熊卓然相視一笑,知道武小陽沒有多高的水平,但是卻也清楚他的這種想法在襄河縱隊裡很有普遍性。

熊卓然道:“小武呀,不是所有的國民黨兵都是一擊就破的,這個十八軍可是他們的王牌部隊,呵呵,我們跟他們交戰多次,卻少有佔便宜的時候,想一想大別山、柳林、象河關,以及上蔡、淮陽!”

熊卓然所說的這些戰鬥武小陽都參加過,當然明白熊政委的所指,卻又衝口而出:“難道我們就這麼永遠躲着他們嗎?這也太窩囊了!”

“我們要是怕他們,躲着他們,還要趕到洪河、趕到潁河來幹什麼?”劉興華接過了話去,反問着他。

武小陽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還是有些不明白地問道:“是呀,我們緊跑慢跑着跑過來,大家都摩拳擦掌,想跟他們十八軍打一場的時候,你卻又讓我們撤退下來,我實在是想不通!”

劉興華笑了笑,忽然問着他:“小武,你不是聽過那部評書,叫做《楚漢演義》嗎?”

“是呀!”武小陽點了點頭。

劉興華又問道:“劉邦跟項羽打了四年仗,前三年一直在打敗仗,但是最後卻能夠抓住機會,給項羽來了一個十面埋伏,讓項羽的大軍全軍覆沒!如果劉邦真得跟項羽硬碰硬地來打的話,他能贏嗎?”

武小陽又怔了怔,搖了搖頭。

“對呀!”劉興華笑道:“這個時候,我們就是劉邦,要的就是和項羽兜圈子,把他帶到十面埋伏裡去,呵呵,到時候就算他是西楚霸王,最終也只好唱一出霸王別姬,最終拔劍自吻!”

武小陽想了想,已然明白了劉興華的用意,卻又十分不快地道:“我不喜歡劉邦,竟耍陰謀詭計;我倒是喜歡項羽,死也死得壯烈!”

劉興華與熊卓然再一次相視而笑。

熊卓然開着玩笑地問着他:“小武呀?你難道願意當那個敗亡者嗎?”

武小陽被他的這一句話問得張口結舌,的確,沒有人願意當這個敗亡者,他的臉憋得通紅,半天之後,卻還是喃喃地道:“你姓劉,當然喜歡劉邦,反正我不喜歡!”

劉興華聽着他的話,不由得愣住了,轉而卻又哈哈大笑了起來。邊上的熊卓然也怔了怔,跟着哈哈笑起來。

※※※

張義帶着宋鐵蛋與夏陽一起來到了縱隊的隨軍醫院,前天田春妮被送到了這裡,因爲戰鬥緊急,張義當時卻沒有顧得去看望她,畢竟大家都是在運動之中,這個隨軍醫院隨時也可能會遷走。這個時候,第一旅已經從阜陽對面的潁河岸邊撤到了西淝河邊的王鎮,離着隨軍醫院並不太遠,他正好可以趁着這個時候過來探望一下田春妮。

剛剛到達隨軍醫院的駐地鄭村村口處,便看到武小陽帶着縱隊警衛團的人押着兩輛牲口拉的大車走來,遠遠地武小陽帶的人當中便有人先看到了張義,當先地喊了起來:“咦,那不是張營長嗎?”

張義停下了腳步,這纔看清楚喊他的正是警衛團的何大栓,他的身邊還有跟武小陽極好的石頭。而這個何大栓正是田春妮的表哥。

“呵呵,小武!你們怎麼也來了?”張義當先着迎了上去,看到了武小陽,隨聲問着。

武小陽跳下了大車,來到了張義的面前,對他道:“這不,二旅在太和那邊繳獲了一車藥品,這不,司令員要我親自送到醫院裡來!”

“是這樣呀!”張義點着頭。

武小陽看了看張義和他身後的鐵蛋與夏陽,有些奇怪地問着:“張義哥,你們怎麼也到這裡來了?”

張義收起了笑容,有些悔恨地道:“我是來看望春妮的,她受了重傷住院了!”

“田春妮?”武小陽不由得一呆,心頭忽然有些亂跳,依稀記起了當初自己在她家裡治傷時情景,忙急切地問道:“春妮怎麼會受傷呢?”

當下,張義便把她進入政工隊,以及在洄溜集遇險的講了出來,說到最後又道:“都是因爲我,她是爲了救我才受的傷!”

“她傷得厲害嗎?”武小陽關心地問着。

“不輕!”張義只能這麼告訴他,在田春妮被送進醫院之後,這兩天裡他也一直不知道她的消息,正是因爲不放心,纔會跑過來看一看。

“我也跟你們去看她!”武小陽突然提議着。

何大栓從後面走過來,卻有些不解地道:“武哥呀,你去做什麼,他是我表妹,我去看看就是了!”

武小陽的臉不由得一紅,瞪了他一眼,不高興地道:“她救過我,我當然要去看她了!”

張義笑了笑,對着他們道:“那大家一起去看她好了!只不過你們還是先把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再說吧!”

經他如此一說,大家也都表示同意,一起走進了鄭村。

來到了醫院的管理處,武小陽帶着人去向負責的院長交付拉來的這些藥品,而張義則帶着鐵蛋與夏陽詢問了一下邊上的一個醫生。這個醫生告訴他們,那天送來的那個政工隊的女戰士已經被搶救回來,並沒有死的時候,三個人經不住一起歡呼了起來,鐵蛋盡然哭出了聲來。

當下,循着這個醫生的指引,三個人從管理處裡出來,沿着窄小的巷子走過,到村東的一位大娘家去看望正在養傷的春妮。由於條件所限,醫院的許多重傷員都是安排到當村的老鄉家裡食宿與養護的。

他們還沒有走到村東,一個梳着兩個羊角辮子的女戰士揹着個藥箱從一戶人家裡出來,由於她走得過於急迫,一頭撞到了張義的身上,張義連忙扶住了她,仔細看時,卻也認得,正是他與武小陽一到衛生院就最怕見到的小喇叭小藍。這個小藍原是襄河縱隊後方醫院的專業護士,她與徐小曼的關係最好,歲數卻不大,也就比鐵蛋大個兩三歲的樣子,但是嘴巴卻十分利害,許多在衛生院裡呆過的戰士都怕她。上一次就是因爲武小陽與張義隨口評價徐小曼的一句話,被她無意間聽到,於是跑到首長那裡告了一狀,然後害得張義與武小陽被劉興華狠批了一頓後,又來到衛生院裡來作了半天的檢討,搞得灰頭土臉。

“張義!”小藍也認出了張義來,驚不住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張義卻是尷尬萬分,只得硬着頭皮、含含糊糊地喊着她的名字:“小藍!”

“呵呵,張義,你是來看徐小曼的吧?”小藍衝口而出,無遮無攔。

張義愣了一下,邊上的夏陽也愣了一下,他願意跟着張義到這個隨軍醫院來,其實心裡面並不只是想要來看望受傷的春妮,而是真正的想要來看一下他的同學徐小曼。

“呵呵,張義呀,你知道嗎?小曼姐可想你了,別看她不說,可是卻瞞不了我!”小藍依然毫無顧忌地說着:“你來得正好,我帶你去找他!”說着,便牽住了張義的手,渾不在意自己也是一個女的。

旁邊的夏陽臉色變得慘白,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好象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一樣得生痛。

張義尷尬以極,這個時候跟着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宋鐵蛋不由得跳了出來,一把推開了小藍拉住張義的手,不高興地嚷嚷着道:“什麼小曼姐的,你胡說些什麼?我們營長是來看春妮姐的,她爲救我們營長受了重傷,正在這裡治傷呢!”

小藍怔了怔,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到這個時候才覺出了自己的魯莽。

可是,在離他們不遠處,徐小曼也揹着個藥箱從另一人家裡出來,還沒有跨出這戶人家的院子門,便聽到了邊上小藍的話,開始的時候,她的臉還通紅如霞,這個時候聽到宋鐵蛋的話後,又變得慘白如紙。

房東大娘走過來,在她毫不知覺的時候到了她的身邊,經不住地問着:“閨女,你沒病吧?”

徐小曼這才如夢方醒,連忙搖了搖頭,卻又迴轉身來,向屋裡走去,同時告訴這個房東:“對了,大娘,我還有藥要喂這個傷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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