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嫁禍(三)

呂奎安走了,但是,他所說的事卻象一個定時炸彈一樣,令張賢全家都坐臥不安。

“你老實告訴我,那個紙條是不是你寫的?”此時,張賢就像是審犯人一樣,拉着張義來到了自己的書房裡,這樣地責問着他。

張義搖了搖頭,委屈地道:“哥,你都聽到那個呂奎安說了,他都說不是我寫的,你還不信嗎?何況,這些日子裡,你和兩個嫂子把我看得這麼緊,出了軍營,就只能回家,我哪裡都不能去,自由都沒有,還哪有時間做這些事?”

張賢點了點頭,嘆息了一回,懇切地對他道:“老三,大的道理我也不和你講,只是要告訴你,我們張家如今三個兄弟能夠活到現在,是因爲父母的保佑,我並不是怕失去權勢和官職,我只是不願意你再有一個閃失。”

“我知道!”張義點着頭,心裡有一些感動,同時也有一些內疚。

“你知道就好!”張賢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但是在剛纔,卻覺得胸中有如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令他幾乎要窒息。

“哥,真的有人在給你告黑狀嗎?”張義問着。

張賢點了點頭。

張義想了想,又問道:“他們怎麼會知道的呢?”

張賢道:“我想,那個告我狀的人肯定是我熟悉的某個人,只是這麼多的朋友和同僚裡,我實在想不出來,我到底得罪過誰?”

“你剛纔說你要是被掛職調查了,會有三個人接替你的旅長位置,但是這三個人都是你的老友,他們中間誰的可能性會最大呢?”張義又問着。

張賢想了想,道:“如果我真得被掛職了,那麼副旅長黃新遠將代行旅長的職權!”

“黃新遠?”張義也愣了愣:“我看他這個人很不錯呀?他是三十二團的團長,和陳大興的關係最好,對我也不錯,不會是他吧?”

“陳大興?”張賢愣了一下,他想了這麼久,怎麼一直就沒有想到陳大興的身上?想當初他當連長的時候,除了那幾個排長之外,能夠知道他一切的還有熊三娃和陳大興,只是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夠相信陳大興會出賣自己。不過,陳大興在一開始從軍的時候,是黃新遠帶出來的兵,他與黃新遠親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這個黃新遠有一個特點,就是向來十分沉穩,喜怒不形於色,和張慕禮、王元靈比起來,少了幾許的衝勁與意氣。只是怎麼想,張賢都覺得自己和這個黃上校沒有過節,而且關係也不錯,他完全沒有理由來暗害自己的呀?這件事還要看,還要慢慢的調查一下,怎麼也要和陳大興覈實一番的。

“哥,那個呂奎安爲什麼這麼武斷地斷定玉蘭姐就是共產黨呢?”張義還在奇怪地問着。

張賢白了他一眼,卻反問着他:“你不覺得呂奎安剛纔的話有些毛病?”

張義搖了搖頭,不明白地問道:“我沒有聽出來,你說說看。”

張賢道:“他先在說跟蹤馬文龍,然後就抓到了劉金。呵呵,馬文龍這麼傻,明知道他在跟蹤自己,還帶着他去見劉金?”

“是呀!”張賢的眼睛一亮,不由得道:“難道是呂奎安在耍心眼?”

張賢道:“我只是猜測,我知道老呂一直想要抓到共產黨破壞和談的把柄,然後將之公之於衆。但是共產黨掩蔽得幾乎是滴水不漏,令人無從下手。也許,這一次是他安排下的一個誘餌,可是馬文龍卻沒有上當。他抓劉金肯定有其原因,這個劉金或許並非象老呂說得這樣堅強,所以纔會有馮玉蘭的被抓!”

張義愣愣地望着自己的大哥,有些不能相信地問道:“難道說劉金叛變了?”

張賢瞪了他一眼,不高興地道:“什麼叛變?老三,你要把自己的觀點轉變過來,這叫投誠。別忘了,你現在是國軍的少尉,不要再想着替共產黨說話!”

“是!”張義答着,心下里卻不以爲然,又問道:“你怎麼會這麼斷定?”

張賢看了他一眼,對他道:“呂奎安又是怎麼得知共產黨傳遞情報的方式的?難道他會算嗎?”

張義默然了。

“好了,不要再想這些了。”張賢最後道:“老三,只要你聽我的話,不要再和那些共產黨人接觸,他們也就抓不住我的把柄,你也是安全的。”

張義睜大了眼睛望着張賢,心中有如打翻的五味瓶,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看着自己的大哥,忽然問道:“大哥,你告訴我,是不是新四軍裡有他們軍統安插的臥底?”

張賢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張義知道自己的大哥不會說出來,但還是對他道:“玉蘭姐如果被抓,肯定不是因爲劉金,因爲劉金根本不認識玉蘭姐,除非第五師內部有人告秘!”

張賢還是沒有回答,從張義的口中,看來馮玉蘭並非是一個普通的共產黨的情報員,她應該是直接負責與新四軍第五師的聯絡的。既然呂奎安如此肯定馮玉蘭是共產黨,而又拿不出這個有力的證據來,這也就難怪張義會這麼想。

“這種事情我又如何知曉?”張賢這樣地對自己的弟弟道,同時告訴他:“不過,我可以肯定,那個嫁禍於我的人是個共產黨。”

“爲什麼?”

“如果那張紙條真得不是你寫的?又會是誰寫的呢?”張賢反問着張義。

張義愣住了。

張賢分析着道:“能夠以共產黨的方式來傳遞情報,又知道馮玉蘭的底,同時還知道馮玉蘭被抓,利用這個並不重要的情報卻可以達到一石二鳥之計。”

“哦?”

張賢進一步解釋着:“如果呂奎安不是一個辨字專家的話,那麼按照他的思路,定然會對這封信懷疑惑,從這封信的內容上就不難查出這是我身邊的人寫的,自然會覈對到你的字體上去。你想一想,要是你真得成了共產黨人的話,那麼我會怎麼樣?肯定會被隔離再審查,也許將來終會還我一個清白,但是隻怕我已經趕不上十八旅發動進攻了。”

張義點了點頭。

張賢又接着道:“就算到後來,這個情報被查出是僞造的,那也只能說明是有人栽贓於你和馮玉蘭,這樣反而證明了你和馮玉蘭的清白,最終也達到了他的目的!”

“大哥,你也太會想了吧?”張義還是有些懷疑。

張賢長嘆了一聲,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會想,這世上本來就是人心叵測,令人防不勝防呀!”

“這個人又如何知道玉蘭姐被抓呢?”張義又問道。

張賢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也許他一直是與馮玉蘭單線聯繫的,只不過警惕性很高,所以他沒有被呂奎安抓住,反而讓他發現了馮玉蘭的被抓。”

這也是一種十分合理的解釋。

張義點了點頭,懇求着張賢:“大哥,馬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無論如何也要幫他把玉蘭姐救出來。你要是救出了玉蘭姐,我今後一切都聽你的,再不和你爲難,好不?”

“難啊!”張賢嘆道。

“大哥,你一定有辦法的!”張義幾乎要哭了出來。

“容我仔細想一想!”張賢敲着自己的腦袋:“如今知道玉蘭姐是共產黨的只有你和我,沒有別人知道的,就算是呂奎安認爲她是,也拿不出證據,就怕他一直扣着馮玉蘭不放。”

“好象這裡認識玉蘭姐的不止大哥和我吧?”張義提醒着他。

張賢愣了一下,馬上想起了幾年前接到軍令去解救美國飛行員時,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認識了馮玉蘭,可是同時認識馮玉蘭的還有他帶去的熊三娃和劉小虎。劉小虎已經犧牲了,熊三娃雖然是個莽撞人,但是隻聽自己的話,定然不會說出去,所以只要是馮玉蘭咬住牙關,呂奎安定然無計可施。當下眼睛一亮,對着張義道:“如今能救馮玉蘭的只有馬文龍了!”

“馬文龍?”張義愣住了。

※※※

正當張賢想去再找馬文龍的時候,馬文龍自己卻來到了張賢的府第過來拜訪他。不用想,他的後面肯定是跟着幾條尾巴,只是他到張賢這裡來,卻是大搖大擺,名正言順的以新四軍將領的身份,來告別張賢這個老朋友的。

當見到了這個馬大哥,張義的那份激動可想而知,若不是在花園裡擔心會被外面的特務看到,他一定會撲將上去。

張賢把馬文龍接到了客廳之中,雖然對這個老朋友很有感情,但是在此時此刻,便是兄弟又能如何?倒是張義表現得過於火熱,進了屋中,再也忍之爲住,一頭撲到了馬文龍的懷裡,彷彿是一個孩子見到了久未謀面的父親一樣,嗚嗚地哭了起來,令張賢都有些忌妒。

好半天,張義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馬文龍的懷抱,馬文龍卻笑着道:“都這麼大了,還哭鼻子,羞呀!”說着,還颳了刮他的臉頰。

張義有一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張賢招呼着馬文龍坐下來,這才問着:“馬大哥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看我?”

馬文龍笑道:“我是聽說老弟升任了旅長,特地過來祝賀的。”

“呵呵,馬大哥的消息真是靈通呀!”張賢客氣地道。

馬文龍道:“只怕我是最後纔得到消息的。”

“呵呵,馬大哥不會只爲這一件事而來的吧?”

馬文龍笑着指了指他,同時道:“其實還有兩件事,這第一件事嘛,就是想看看我們的小張義呀,這麼久了也看不到他,想呀!”

張義也笑得合不攏嘴來,嘟囊着:“自從和你失散後,我是天天都在想你的!”

張賢卻打着叉問道:“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嘛,呵呵,我要離開武漢了,特來向你告別的!”馬文龍道。

張賢怔了怔,連忙問着:“這麼快?怎麼,不談了?”

“呵呵,你真是明知故問呀?”馬文龍不滿意地道。

張賢被他如此一搶白,臉不由得紅了起來。

“對了,馬大哥,玉蘭姐被呂奎安抓走了,你知道嗎?”張義告訴馬文龍。

馬文龍點了點頭,看了張賢一眼,問着他:“你是不是跟那個姓呂的特務關係很好?”

張賢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哦!那小子在直在監視我,如今只怕就在你家的外面呢!”馬文龍這樣的道。

張賢知道他說得是事實,也不爭辨。

張義卻有些急不可奈地道:“馬大哥,我大哥說你有辦法可以救出玉蘭姐來!你有什麼辦法?”

馬文龍看了他一眼,卻問着張賢:“你說我有辦法,我有什麼辦法?”

張賢笑了一下,對着馬文龍道:“馬大哥,你別裝了,我知道你們早就在想辦法營救馮玉蘭了,這兩天的大報小報上都在痛罵特務們亂抓人,馮蘭可是《漢江日報》的記者,她又不承認自己通共,最多隻能算是個左派人士,如今雖說兩黨的談判沒有進展,但是表面上還是以合作爲主,所以只要你們加大輿論攻勢,軍統那裡肯定吃不消,用不了幾天自然會放人的!”

馬文龍點了點頭,笑着指了指張賢,不由得讚道:“張賢呀張賢,你現在變得越來越聰明瞭,政治眼光也越來越高,一眼就看透了!”

“哪裡,這要與你比起來,還差着遠呢!”張賢卻是由衷地說着。

馬文龍卻微微一笑,反問着他:“是不是準備要開戰了?”

“你說什麼?”張賢故意裝着不懂。

馬文龍搖了搖頭,對着他道:“看,你又在我面前裝了!你被任命爲旅長,難道不是爲了準備進攻我們的根據地嗎?”

張賢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隻能是上峰的命令,我們這些當兵的只能服從命令!”

“我回去可是準備着迎接你的到來喲!”馬文龍卻道。

張賢愣了一下,已然明白了過來,看來,共產黨這一方也並不願意直等着挨刀,也在積極地做着準備。

“我一直不願意和你兵戎相見,只是這一次告別,可能真得要在戰場上相見了!”馬文龍最後很是感慨地道:“只是到時候,不知道會是誰輸誰贏,如果我輸了,希望你能夠一槍把我打死,不要讓我受罪!”

張賢怔怔地看着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所有的話如哽在喉,無法吐出。

馬文龍並沒有呆得太久,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張義自告奮勇地要將之送到了院門外,張賢生怕他和馬文龍說些不該說的話,但又不便阻止,只得跟着到了門口,擡頭間便看到了呂奎安那雙鷹一樣的眼睛。

第三四章 彭家(一)第四三章 巷戰(一)第三一章 解圍(一)第五五章 赴會(三)第六十章 起舞(三)第二四章 激戰(二)第五二章 無量(二)第六三章 逆襲(三)第十二章 故舊(二)第四五章 坦埠(二)第十五章 兩難(二)第七五章 奈何(三)第四五章 坦埠(二)第五章 整編(三)第三七章 真相(一)第二十章 夾擊(三)第五八章 磁性(一)第六二章 包夾(三)第二十章 營救(三)第五章 天險(三)第六五章 圍堵(二)第五三章 良心(一)第四十章 招安(二)第四六章 復城(一)第三五章 諜影(二)第二十章 夾擊(二)第二十章 戰書(三)第八五章 團聚(一)第三十章 軍殤(一)第五八章 澮河(三)第三五章 選擇(一)第十一章 門栓(二)第四五章 白馬(一)第三二章 收容(三)第六四章 火焰(二)第九章 迎戰(三)第二六章 驛城(二)第三十章 抵角(二)第五九章 南坪(三)第三九章 辰州(二)第六四章 山門(二)第四章 雲山(一)第四三章 傷懷(一)第三十章 抵角(一)第五十章 會審(四)第六二章 包夾(二)第十四章 刺客(二)第三九章 伏蟄(三)第四一章 炮戰(二)第六十章 起舞(三)第五八章 磁性(一)第六一章 坐失(二)第二四章 雲殤(一)第四十章 鏖戰(二)第三六章 故人(二)第二三章 邊境(一)第四八章 奇襲(二)第十七章 內奸(一)第六一章 又攻(二)第五六章 歷山(三)第二五章 誓師(三)第四九章 阻援(一)第十章 押解(一)第八二章 好報(二)第九章 迎戰(三)第四一章 環守(一)第三九章 夜襲(三)第一章 永城(二)第五八章 磁性(二)第七五章 孤膽(一)第五三章 良心(一)第十五章 兩難(一)第六三章 守死(一)第二九章 回槍(二)第五十章 會審(四)第五四章 單刀(三)第二二章 副官(二)第十一章 脫險(二)第十七章 一鼓(二)第二五章 質換(一)第五五章 饑荒(一)第二四章 諜碼(一)第七一章 王莊(一)第六十章 趙括(二)第四二章 破門(三)第六七章 代令(一)第十三章 車行(二)第三七章 危城(二)第五三章 四團(二)第六一章 武鬥(二)第五五章 饑荒(二)第十九章 灰心(一)第五章 整編(二)第十六章 喝酒(二)第八二章 好報(一)第一章 遼東(三)第十二章 故舊(一)第九章 半面(二)第四章 還鄉(三)第三六章 傷殤(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