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菁華---前去桑山

阿驍一怔隨即笑了,“看樣子是我們都碰到了對方不知曉的點了。那這麼說,比如我是這些器物,客是…”

“阿驍!”

筱筱一聲呼,阿驍被她打斷。他看見她便急急地向她走過來,“筱筱,你醒了,沒事了?!”

阿驍這話令筱筱不解,可筱筱的眼光卻不是看着阿驍而是阿驍身後不遠處的那個姑娘。那桑君的來使此時也恰時回頭看向了筱筱。筱筱心想,竟不是諸犍?只是這女子,自己好似見過的。

“許久不見,筱筱姑娘。”

“是許久不見。”筱筱終於想起來她大概是誰,“你是…中山神嬰岷。”

“你認得這位客使,筱筱?”

阿峨看了眼筱筱又看過這位客人,趕緊接話,“中山神許是累了的,東西可以明日再繼續清點。我們爲中山神備下了暖池前的住處以緩解中山神一路的疲憊。”

“我倒是想與這筱筱姑娘住到一處,阿峨長宮使可爲我挑個挨着的屋子?”

“中山神!”阿峨的語氣裡有戒備。她正襟爾後看着嬰岷,“筱筱小姐不是瀾滄海的下臣神官和僕使散神。她是我們公子的未婚妻,是我們大神官的客上客與中山神雖同爲客卻並不一樣。”

“呵。”嬰岷一笑,上前一步至阿峨的面前,“阿峨長宮使果然是最懂瀾滄海規矩的。聽聞暖池有助於療傷,勞煩阿峨長宮使替我謝過碧海大神官了。”

“中山神客氣。”

待嬰岷走遠阿驍纔開口與筱筱問道,“你得罪過嬰岷?”筱筱搖搖頭,“她這個中山神聽聞是桑山非常厲害難惹的人,你這樣子要去桑山豈不是要受氣。”

“我要去桑山?碧海告訴你我必要去桑山?”

“爲了你的安泰,去桑山很有必要。我本也不想碧海因爲這事情去求人,可爲了你的安危碧海也只能紆尊降貴了一次。”

“是你讓我去桑山的?是你讓碧海求桑山的人來的?”筱筱疑惑的看着阿驍,“阿驍?現在碧海說什麼你都會聽是不是?若她叫你去死呢?”

“筱筱!”阿驍一驚,“你在說什麼?你還是不肯信…罷了,信不信的,只要你能安全。”

“師兄和鴻姐,他們…”

“他們跟釐洛回了三苗國。他們不肯走,那也只能在那裡等你回。碧海說帶你去的十二神殿也沒辦法救你,去桑山也許有辦法。”

“若這個神都無法,爲什麼換一個神就可以。碧海不行,桑君就可以了?”

“筱筱,你還記得晴明樹嗎?”

筱筱一怔,她想到的晴明樹不是那個栓着索朗藍海的晴明樹而是…而是她在䖺䗤結界裡看見碧藍撿起來的那個晴明樹種子。

“桑君是司草木的大神官。碧海說草木可鑄人,興許他救得了你。我求了碧海很久,我也知道碧海不想與桑君成婚,可最後爲了你的命,她還是應我了。我也知道你沒那麼信碧海,可這一次,我希望你領她的情,謝她一次。”

阿驍話裡話外都在說碧海也很爲難但也是真心想幫她。雖然話讓聽着很不舒服但筱筱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的身子,根本沒有任性可以講。哪怕一丁點兒的希望,對於她而言都是彌足珍貴。

她心裡嘆了氣,面上只能順着阿驍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的,不讓大家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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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山,秋崖洞。

爬上最高處,桑君回頭看着一步不落自己的嬰岷很是無奈。

“你不如說你要我小心什麼,防着什麼。你這寸步不離又不肯說話的心思,讓我也覺得累。”

“桑君。”嬰岷面色訕訕,別過頭又不肯相言。

“人是你帶回來的。既然你肯帶回來,就該知道,多說無益。”

“是。”嬰岷應下又道,“其實桑君知道嬰岷要說什麼,也知道嬰岷怕什麼。”

“她不會與他有關的。”桑君的語氣有些冷,嬰岷聽了不再多言只是靜靜的站着。桑君回頭看了她眼,到底是軟下了心,“何必再執着。你心思再多,他也不想接。他不想,沒人逼得了。”

“同樣的話,嬰岷送還桑君。”

這話懟的桑君無言,想說什麼都被噎了回去。良久後,桑君自己反而笑了,“原來,你這個樣子竟是像極了我的。罷了,我自己都放不下的,指望別人嗎?你當沒聽過我說的話就是了。”

“嬰岷自然會當沒聽過您的話。陪您來登山,只是覺得您是唯一懂嬰岷心思的人想多說兩句排解一下,只此而已。太陽要落山了,桑君晚歸的時候小心。果然嬰岷還是不喜歡月亮這東西的。那嬰岷便先離開了。”

嬰岷自說了一堆,說罷就開始下山。這一套一套的堵得叫桑君一個字都不能回了。桑君無奈,搖頭卻也奈何不了這樣的嬰岷。

只是嬰岷的擔憂…這個時候桑君是覺得有些好笑的,在他看來諸犍根本沒那樣的心思。可他到底是錯了,女人的直覺,原本比看在眼裡的表象來的更可靠。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烏鵲是什麼?”

筱筱猛然扭頭,見着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她衝筱筱笑笑端着一盤子的吃食。那些香氣飄得快刺激了筱筱的味蕾讓她不自覺的吞嚥了口水。筱筱心想,自己好餓了。肚子鼓鼓的叫了又令筱筱恍惚,她好像好久沒有這感覺了。

女人將吃食一一擺好,又將一件毯子鋪在光光的木紋椅子上,“小姐來坐吧,這樣就不冷了。吃食做的樣式不多,是中山神說久病的人不宜進食過雜過多。小姐要是吃罷了還餓,晚些時候烏系再給小姐端些來。哦,小姐怕是還不知我的名字。我叫烏系,是桑山的長宮使。”

“烏系。長宮使?這是官位,那你與阿峨…阿峨就是瀾滄海的長宮使。”

烏系點頭笑笑,“小姐說的是的,我與阿峨是一樣的官位。”她說罷,絮絮的的步子而來伸手去扶筱筱。筱筱一滯,看着烏系,疑惑她竟然沒有半分不悅服侍自己。筱筱試探的開口,“你知,我是個人?”

烏繫有些疑慮這話,卻還是認真的點頭應了,“烏系知道的,桑君同烏系說過了。”

“不是說神不能把人帶回來的?怎的碧海將我帶回了瀾滄海,又將我送來了桑山,你們都不在意也不反抗?”

“所以在小姐看來這規定是假的?所以並不是不可以的?”

筱筱一怔,有些微疑她這話。

“自然~不可以就是不可以。”烏系的臉上依舊掛着笑。

筱筱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本來就是這樣的面孔,不會不笑。

“只是因爲兩位大神官都是神域不可缺少的大神祇,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不可以。且照顧小姐的神官都是可靠的。”

“你是在替我擔心?”筱筱看去門前傳來的聲音的神,是桑君。

烏系朝桑君行了禮,繼續扶筱筱去椅子前坐下。桑君也走過去坐到她對側看着桌上的食物開口道,“嬰岷倒是廢心思了。嘴上那般不饒人,可心底卻還是好的。”

“中山神一向只是嘴不饒人。若那位嘴饒了人,也許諸犍神官就能體諒了。”

桑君聞言,擡眸,瞧了眼筱筱,“你說,諸犍會體諒嬰岷嗎?還有,烏鵲是什麼?”

“啊?”筱筱一臉茫然的看着這主僕,扭頭又看看那窗外的月亮。哪裡有什麼烏鵲,都是阿驍那喜歡觸景生情吟詩作對的喜好,搞得自己也喜歡跟着來一句。看看那月亮,就是亮罷了,哪裡有什麼烏鵲。

“我餓了,桑君要是也餓了,叫這位長宮使再去拿些吃食來好了。這些品類看着事多,但這些量這些不夠我們倆吃的。”

“神不需要進食。”

筱筱心頭冷笑,是了是了,是自己想多了。筱筱沒回他低頭開始大快朵頤的吃起來。桌上的菜幾乎快被筱筱吃乾淨時烏系又十分貼心的遞來帕子給她擦手插嘴。

桑君看着她停下了問道,“吃飽了。”

“不僅僅是吃飽了。”筱筱覺得吃完整個人都有力氣了,一點也沒有之前缺血虛乏的感覺,“我好像來到這裡睡了很久似的,也沒有感覺想吐血了。”筱筱看着桑君問道,“你治好我了?”

桑君沒說話從身上取出一個錦袋打開倒出來一粒種子在桌上。

筱筱推開擋在眼前的碗看清了那顆種子。她腦子裡在想什麼,有些東西清晰的進入腦中:‘碧藍看着一直捂着自己胸口的䖺䗤,莫名的她不自覺伸手到䖺䗤捂着的胸口裡。她摸索了半天抽回自己手,那手裡多了一顆種子。“這是…”碧藍難以置信的看着手裡的種子。男人繼續開口,“這是晴明樹的種子,這神雖然死了卻還是留下了禮物給你。只是…如果你狠得下心…” ’

“這是,晴明樹的種子。”

她擡頭求證於桑君,桑君卻低眸看向了種子。她再看去烏系,烏系一直掛着的笑臉此時卻沒了剛剛的笑容。或者說都不是有沒有笑容,而是她的面色不好看了許多才對。

“那你可記得,你從哪裡得來這種子的。”

“我?”筱筱震驚的指着自己,“我?我得來的種子?”

“小姐記得自己怎麼來的桑山了?”

“是嬰岷帶我回來…”筱筱愣住了,“我好像不記得,她怎麼帶我回來的了。”

“嬰岷說你在瀾滄海施展了法術,放了一個水淪出來,然後吐血不止將整個水淪都染紅了。”

“我記得阿驍說碧海求你留我,說你許是有辦法救我。我記得我答應了阿驍會來的,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啊。而且去瀾滄海的就是嬰岷,不是嬰岷帶我...那嬰岷怎麼把我帶回來的?”

“嬰岷說眼見你就要走進水淪然後被碧海栓了水繩拉回來的。嬰岷還說碧海拉你拉的非常吃力,好像水淪的另一邊有人在同她搶你。碧海最後是用水蛹將你封起來才讓嬰岷帶你回來的。嬰岷帶你回來後我將水蛹解開,但是你的手握的很緊,我廢了很大的力氣打開,裡面就是這個錦囊。”

筱筱指着桌子上倒出來種子的錦囊不可思議的問桑君,“你說這個錦囊是我拿着的?這個錦囊裝着晴明樹的種子?”

“錦囊不是神域的東西,這東西我只聽諸犍說過密都有,是人的玩意兒。”

“那樣也未必會是我的。”

“那晴明樹的種子呢?”

“就算是有晴明樹的種子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我家又不是產這種子的。”

“但小姐認得晴明樹的種子。”

烏系這話說的筱筱不是很明白了,“我認得,很奇怪嗎?”

“烏系,你看她好像真不知道晴明樹的種子到底是什麼。”

筱筱轉回去頭,只覺桑君這話說的更是奇怪。

“小姐面容不似做假,但東西出現小姐手裡,小姐也認得,這就該有假。”

什麼叫該有假?“我不認得這錦囊!”筱筱指着強調,“我只是認得這種子。”

“呵。”筱筱的模樣逗笑了桑君。“錦囊有什麼要緊,要緊的就是這種子。”

“那碧藍不就有這種子。一個種子而已,你們這是…是在審問我?”

“小姐,晴明樹的種子哪怕是神域...不,不僅僅是神域,是神域和界域都是禁物。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說,更不敢去尋找的東西。”

桑君點點頭,“所以後來就再沒有神祇有過這東西。世上,哪怕是神見到這種子都是要驚呼一聲:這竟是晴明樹的種子。”

“怪不得,怪不得當時那人都說碧藍要謝䖺䗤。”

“什麼?”

“我們在䖺䗤死前留下的結界裡面看到碧藍得到的晴明樹的種子是從死去䖺䗤身上搜來的。只是䖺䗤爲什麼會有晴明樹的種子我不知道。至於這桌子上的晴明樹的種子,我更是不知道哪裡來的。可不過一個種子,有什麼好怕的?”

“因爲…”

“桑君。”烏系想要阻止他繼續說什麼。

“你把東西撤了給我和筱筱小姐倒杯茶來。”

“是。”烏系走時還將門也關嚴實了。

“她在怕你告訴我晴明樹的種子?”

“因爲這種子不僅僅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

“域分爲神域和界域。”

“我知道,碧海說過。”

“但碧海有沒有說過這兩域爲何這樣由來。”

“是,她沒說。”

桑君並不意外,“因爲那時候誰也沒想到過這晴明樹的種子會出現在你眼前。”筱筱疑惑,桑君繼續道來,“當年域不分上下,神也沒有神規,最初的帝也還不是如今的帝辛。那時候的帝是帝釋天。他有一隻神獸名混沌可吞天地,可毀世間萬物使其陷入黑暗。”

“那這個故事裡這個混沌肯定壞事了。怎麼,他向䖺䗤一樣背叛了自己的大神官。”

筱筱這話說罷就看到桑君的面色變了,本是一句玩笑,不會真的這麼準的一語成讖。

“與其說背叛,不如說是不自知。這個故事很簡單,修羅勾引神獸,令神獸魂滅天地,逼得帝釋天成爲了帝神,神界分成了神域與界域。”

“完了?”

“完了。”

“你看我信嗎?”

“你很不信。”

“既然我不信,你不該多說些什麼嗎?”

“但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這些話跟這顆種子毫不相干?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了。”

“這才奇怪。”

筱筱完全完全不知桑君所說的奇怪在何處,她覺得自己被徹底搞迷糊了。

“奇怪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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