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珈琅閉了閉眼,她聽着自己的聲音冷靜的像別人,“回王爺,奴婢昨晚在自己廂房休息,早上因爲頭疼起來的晚了些,剛出門就被蘭芝拉住去廚房幫忙,幫完忙奴婢就回廂房繼續休息,除此之外,奴婢不曾去過任何地方。”
她刻意咬重了‘任何’這兩個字。
龍斬夜面色微變,“你最好別對我說謊!”
葉珈琅捏着衣襬,低頭看着地面,“奴婢不敢,王爺想怪罪就怪罪吧,奴婢沒有加害閔姑娘,王爺如果想要用人命解氣的話,奴婢無話可說。”
居龍斬夜簡直要被她囂張的語氣氣死,起身走過來,一擺手,一衆侍衛侍女全都無聲退下。
門被合上,屋子裡只有他和她,以及躺在牀上昏睡的女人。
葉珈琅擡頭瞄了眼牀榻方向,“王爺,不要將她送入冰室嗎?”
赭龍斬夜伸手拉住她手臂,手勁兒很重,她痛得咧了咧嘴,冷笑,“王爺的關切過頭了,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要治好閔姑娘嗎?你急着追究責任,別把首要事情耽誤了。”
龍斬夜睇着她,臉繃得緊緊的,“別跟我裝蒜!昨晚你去哪裡了!”
葉珈琅看着他,賭氣道,“王爺管的真多,奴婢說了,在廂房睡覺,不然王爺以爲我能去哪裡?”
龍斬夜惱火的伸手掐住她脖子,盯着她,“你說謊連眼睛都不眨,昨天你私自出府,回來後被人帶去了我那——你去過溫泉,我不管你心裡有多少怨氣,但是現在不是你說氣話的時候,姝兒,昨晚是你,對不對?”
她覺得嘴巴很乾燥,看着他惱火的樣子,可是眼睛裡卻帶着難以忽略的期許。
她不知道說什麼,嘆息,“王爺,救閔姑娘吧,她對你很重要不是嗎?”
龍斬夜攥緊她的手,很執拗,“我問你,昨晚是不是你!”
她覺得他的追問很沒有必要,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從不是自己,不是嗎?
她掙了掙,“我說了,昨晚上回來後就回廂房睡覺了,我沒去溫泉,王爺問這個做什麼?誰去過溫泉很重要嗎?”
龍斬夜的手幾度收緊,幾度又放開,他很想用暴力逼迫她屈服,叫她說出心裡隱藏的話,可是她偏不聽話,挑釁的看着他,是篤定了他下不去手是嗎……
他有些惱火自己被她捏住七寸的感覺,冷笑着放開她,負手,“讓我告訴你,葉珈墨確實身陷羯蒼軍營出不來,葉飛廉已經向我請兵前去營救,可我還沒允,爲了一個女人去不太值得——朝事你是不是不懂?不懂就算了,昨晚不是你就不是吧,我記錯了,不是大事,下去吧,別打擾飛弦。”
她腦袋嗡地一響,下意識的抓住他袖子,“爲什麼不出兵!”
他倒是不急了,慢條斯理的從她手裡抽出袖子,假裝看不到她的焦急,淡淡道,“不想就不想,沒有爲什麼——我是攝政王,我說了算,怎麼,你很關心葉家?”
葉珈琅咬咬嘴脣,平穩了下呼吸,“男人在家裡享樂,放着女人在外受敵凌辱,王爺的攝政王當的真風光。”
低笑一聲,龍斬夜轉身走到牀榻邊上,俯首將閔飛弦扶起來,葉珈琅這纔看到,那女人早已不似初見時那般貌美年輕,此刻,她臉上的皮膚全都鬆弛衰老,頭髮已經一多半變成了銀白色。
她吸了口涼氣,震驚的訥訥,“她……是因爲中毒才變成這樣的嗎?”
龍斬夜低頭看了看閔飛弦,用手觸了觸她發涼的手背,聲音冷肅,“不是,她從回來開始,就開始迅速的衰老。”
半年時間,她就已經衰老了四十年一樣,從地宮裡救出來,她仍舊無法恢復,反而因爲耗損了僅剩的精氣而迅速老去。
他低着頭,神色木然。
葉珈琅看着他抱着閔飛弦,心頭一陣陣刺痛,低着頭,“王爺,你能否答應派兵去救葉珈墨,奴婢早些年有幸見過她,受過葉小姐恩惠,所以……”
“你求我?”龍斬夜嗤笑一聲,目光發冷的盯着她,“你覺得我憑什麼會答應你?如你所說,你是奴婢,我似乎沒必要聽你的話。”
葉珈琅咬咬嘴脣,跪下,“王爺肯出兵,奴婢生生世世追隨你!”
“少說空話。”龍斬夜一哼,“這輩子你是跑不出王府了,下輩子?誰知道下輩子到底有沒有那回事,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我還沒罰你煎藥不利的事情,竟然還跟跟我談條件!”
跪在地上,葉珈琅給他磕頭,他這樣爲難無非是想逼她承認,她也真的在心裡這樣決定了,只要能救出大姐,她做什麼都認了……
“王爺,我……”她哽咽了下,張口正要承認,就聽見門外一陣喧鬧。
龍斬夜比她更惱火,揚手丟出手邊的茶杯砸在門柱上,大怒,“說了不許進來,聾了還是當我死了!”
來人仍舊開了門,他蹙眉,看着門外的一羣人——
除了葉珈瑩站在那裡,還有趙良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