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熟悉而又像鴨子叫的刺耳聲音是……我瞪大眼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肇事的車窗裡探出了一張漂亮又囂張的臉—柳葉雙眉,睫毛彎彎,翹翹的鼻子下一張粉紅的小嘴。
安娜?怎麼會是她?上個學期她不是轉學去米蘭市的崇陽高中了麼?怎麼又回來了!從高一開始,她似乎就對我情有獨鍾,老是找我的碴,看來我的黑暗時光又要降臨了!
“喂!蔡翎!你該不會是太久沒看到我,感動得想哭了吧!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安娜翹着小指,用手背擋住嘴巴,笑得花枝亂顫。
下一秒,載着她的那輛黑色豪華大奔便一溜煙地絕塵而去……
我低頭看着自己寫意風格的“泥漿裙”,感受着屁屁上還未消退的陣陣隱痛,想到安娜最後那一記意味深長的笑容……人生真是了無生趣啊……
“小姑娘……你還好吧……”
“嗯……我沒事……”我輕聲嘀咕着,拍了拍自己的裙子,扶着旁邊伸過來的手,慢慢站了起來。
嗯?這隻手怎麼皮包骨頭外加沒有彈性?像皺紋紙一樣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褶子……我歪着腦袋疑惑着手的質感,順着手臂往上看了過去
……
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半遮着臉,身穿紫色長袍的老人,她的手上竟然還捧着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
“小姑娘……”紫衣人蒼老的聲音好像有魔力一般,讓想轉身逃跑的我僵滯在了原地。
“來……把你的手給我……放在上面……”
“放在上面?”我有些遲疑地愣了愣。水晶球折射的光,映照在那隻佈滿皺紋、像乾枯的樹枝一樣的手上,連四周的氣氛都變得很詭異。
“不用害怕!來……”紫衣人衝我輕輕點了點頭。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放在了水晶球上。
“嗯,原來如此,小姑娘,你將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蒼老的聲音宛如魔咒,一字一頓地在我的耳邊響起,“……不過,你要記住—屬於你的幸運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時盈時缺,記住,每走一步,回頭看看自己的影子,讓它記住來時的路,當烏雲遮蔽月光,你的幸運將不在,到那個時候,不要迷惑、不要疑慮,找到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真實的答案……”
“記住,遇水則生,遇火則死。”
“……”
幸運?!開什麼玩笑?!居然有人對經常被花盆砸暈、被公車夾傻、被泥水濺到的蔡翎—也就是我說:我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我……”我張口想要反駁,卻發現剛剛還近在咫尺的她,竟然已經走出很遠了,漸漸消失不見……
我在做夢嗎?爲什麼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讓我有如此不真實的感覺?
丁零零—
冷酷的預備課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眨了眨眼睛,混沌的思維從剛剛與紫衣老婆婆的會面中驚醒。
哦,天啊,我在想什麼哪?
呵呵,我這樣的“宇宙無敵大衰神”,怎麼可能會有幸運?!
讓我那遙遠的幸運都隨夢境飄去吧……遠去吧……
嗚呼,蔡翎啊,這就是命!
“哦耶!”
啪—
我的前一隻腳剛剛邁進教室,教室門口站着的同學突然拉響了一支彩條筒,五顏六色的彩色拉條從天而降,嚇得我把脖子全都縮進了衣領裡。
“噢!我們贏了!”
“嘿嘿!意料之中。”
“我說一定是她吧!嘿嘿!哈哈!哦哈哈哈—”
整個教室陷入了極度瘋狂的嘉年華狀態。班上的幾個女生興奮地抱成了一團,開心地大笑,笑聲一陣比一陣誇張!還有好幾個同學乾脆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大笑着用筆敲着書包,樂不可支地扔起了粉筆頭。一會兒工夫,整個教室裡就一片狼藉……
我傻愣愣呆若木雞地站在教室門口,彩色拉條在我的頭上不停地飄搖,我好像一下子變成了衆目睽睽的中心。怎麼了,蔡翎,你傻了嗎……
我小心翼翼地把另外一隻沒有踏進教室的腳擡了起來,想要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可是就在我進入教室的那一剎那—
刷—
以我爲中心,三米爲半徑的範圍內了無人煙。剛剛還處於極度興奮中的人們立刻躲避瘟疫般,回到自己的座位。有人打開了書本一本正經地晨讀,有人則轉頭和後排的同學輕聲交流,所有人都融洽地相處着,卻惟獨忽略了我的存在。
“蔡翎,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玉穎,走!收賬去!”
“哦,好哦!有好東西看嘍!”
尚繪和玉穎這兩個傢伙突然躥到了我的面前,她們那兩張“興奮加迫不及待”的臉,笑得像兩朵開到極限的大芍藥花,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條縫。
“快點都交出來!願賭服輸,願賭服輸!”尚繪轉身朝教室裡揮着手,開心地大叫。
話音剛落,幾十個女生便滿臉陰雲密佈地走了上來,惡狠狠地朝站在一旁不明就裡的我拋了一大串超級“衛生球”,然後從鼻孔裡響起一片“哼”聲,極不情願地把手中的東西朝尚繪的手中放去。
尚繪兩眼放光地盯着搜刮來的“民脂民膏”,興奮得蹦了三尺高:“哇噻!全是最新的連載漫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