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阿姨晚上回了家,聲音自電話那端傳來卻是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哦,大弟又感冒了?沒事,讓人去給他煮點感冒茶,哄他喝下去,他要是不喝你就嚇唬他說要帶他去打針,這樣他就乖了。”
這法子看起來像是很有可行性的樣子,蘇夕冉搖搖頭只好照做,好在東西都現成的,傭人不一會便熬好了,端到臥室來的時候他卻已經睡了,但是看起來很不安穩的的樣子,臉色微微發紅,眉頭緊皺,想來難受的要死。
叫醒他喝完那碗感冒茶蘇夕冉覺得自己都已經滿身大汗,給他換完冰袋又看着他又沉沉睡去,蘇夕冉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長出了一口氣。
她沒有什麼照顧病人的經驗,這幾年來又一向是被人照顧的那一個,生活技能有限,可週峪琿卻是個不聽話的病人,喂他喝茶的過程艱辛而曲折,他的手幾次招呼到她臉上來,有一巴掌重重地揮在她眼睛上,頓時覺得酸脹無比,像是要落下淚來,可是她沒有怨言,爲這個人做的任何事現在看來都像是是呼吸一樣平常而自然,一切都是她的心甘情願。
洗完澡再去看他,溫度還是沒有降下來,髮梢上不小心滴下來一滴水珠,落在他的臉上,她趕忙用手擦乾,手指輕撫過他的輪廓,忽然覺得心的某處變得非常柔軟,彷彿這海邊潮溼的空氣,帶着異樣的溫暖。
給周峪琿換了幾次冰袋便已經到了下半夜,大概是錯過了時間,睡意全無,算計着下次換冰袋的時間還早,蘇夕冉揉着痠痛的肩膀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聲音開的很小,可是在這樣的夜裡顯得異常清晰,電影臺在演去年的今年的賀歲劇,她已經很少看電視,自然是沒有看過,劇情很喜慶很溫馨,炮灰配角問男主角,“怎麼知道我愛不愛那個人?”
男主角心不在焉地問,“你有覺得自己不愛那個人的時候嗎?你關心對方嗎?你記得她身上的味道嗎?她睡着的時候你醒着嗎……”
像是無厘頭的夢囈,仔細想來卻異常深刻,愛一個人也許真的都是那樣的狀態,沒有一刻不在愛着他,每一分鐘都在關心對方,迷戀他身上的味道,喜歡看他睡着了的樣子,這樣的一個人,讓你覺得自己爲他做什麼都可以,蘇夕冉要記住自己現在的樣子,那是愛一個人的樣子。
清晨的時候周峪琿終於退了燒,蘇夕冉大鬆一口氣,也許是太累了,或者是太過放鬆的緣故,不知不覺便趴在他的牀頭睡着了,懷裡還抱着換下來的冰袋,帶着的他的體溫,暖暖的。
還沒閉上眼睛兩個鐘頭,便被樓下的門鈴聲吵醒,迷迷糊糊聽見有人說話,並不真切,沒過多久便聽到有人來敲門,“周先生,周先生,另外一位周先生來了。”
蘇夕冉一點也不想動彈,但是那句另外一個周先生卻讓她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剛想起身下牀,周峪琿卻已經向門口走去,一臉的煩躁,不住地扒着頭髮,一把拉開臥室的門,聲音沙啞,帶着昨夜的溫度和眼中的起牀氣,“誰,哪位周先生?”
只聽一個很是清朗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大哥,是我,現在還在睡?讓我看看是不是……”說着便將腦袋探進來,蘇夕冉只覺得尷尬異常,好在身上還穿着昨晚換上的家居衣服,並不算失禮,可是那一牀的凌亂被褥,枕頭在牀沿搖搖欲墜,實在是讓人有許多旖旎的聯想。
那周翌珹見着兩人一臉疲憊,再看看蘇夕冉眼底深深的黑眼圈,目光中探究的意味甚濃,後來也只是笑了一下,拍着周峪琿的肩膀說,“大哥,我錯了,我不該擾人清夢,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周峪琿無奈地將他推出去,關上門對着蘇夕冉苦笑,“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你不要介意。”
她一邊搖頭一邊起身,“你呢?覺得怎麼樣?頭暈嗎,嗓子還疼不疼?”
他並不回答,只是用手指輕輕拂過她眼底那片深深的陰影,低低地說了聲,“昨天晚上辛苦你了。”
蘇夕冉打一個哈欠,“豈止是辛苦,簡直是太悲慘了,下次你要是再敢不吃藥你給我試試看,我這麼辛苦,你要怎麼報答我?”
“報答?”周峪琿若有所思的樣子,略略沉吟後說,“算了我吃虧一點,以身相許算了。”
她輕輕將一隻枕頭砸過去,“便宜你……”
下午吃早飯的時候,周翌珹已經在餐廳坐定,笑着看着兩人,並不避諱她,懶懶地說,“老爹讓我來找你,人在酒店呢,想跟你談談。”